教母有些搞不懂。
为什么沈墨会约自己来这种地方。
四周都是年轻的情侣,十七八岁的女生,打扮得时尚前卫,挽着男生的手臂,笑声不断。
门口的小贩,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卡通气球。
欢乐谷的主题人物,穿着傻乎乎的毛绒套装,在门口迎客。
广场上用大喇叭播放着欢快又洗脑的儿童音乐,
幼稚,暧昧,一点都不严肃。
这是教母对这种地方的第一印象。
她甚至觉得,是身旁的沈墨在耍自己。
“来两张,成人票!”
沈墨对着窗口的售票员说道。
以证明他跟教母两个,并不是情侣。
售票员尴尬地笑了笑,再次扫视了一眼身材强壮的教母。
不是情侣,也不像是母子啊。
他们一个看上去像个与世无争的道士。
一个看上去像个呆板严肃的修女。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娱乐消遣?
“这就是你找到的好地方?”
进入欢乐谷后,教母就开始忍不住发飙起来。
周围人的笑声越是欢乐,她的心里就越是生气。
此刻,沈墨却自顾自地拿着欢乐谷的纸质地图,在查看里边儿有什么项目。
过山车,砰砰乐,甚至还有恐怖的空间鬼屋......
这里几乎集合了所有小孩子喜欢的元素。
唯独对教母这种成年人来说,无聊透顶。
“你喜欢坐旋转木马吗?”
沈墨笑着指着前方的旋转木马说道。
教母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夺过沈墨手上的地图,然后当着他的面儿撕扯成碎片。
“你要是再把我当傻子,我就让你跟这份地图一样,变成垃圾!”
沈墨见她发怒了,也止住了脸上的笑脸。
“告诉我,如果你要养育一个孩子,你会不会让他快乐?”
沈墨的转变有些过于反差。
上一秒还在问教母喜不喜欢旋转木马。
下一秒却要跟她讨论起教育理念。
“快乐?”教母明显有些发懵。
不明白,沈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婴儿,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哭泣!”
“因为他知道,自己来到了地狱。”
沈墨看向前方。
欢乐谷里有不少父子,母女。
这里是小孩子的乐园,他们可以尽情地玩耍嬉戏。
去坐充满刺激的摇摆海盗船,去探索恐怖的魔鬼屋,去坐浪漫的旋转木马,这种回忆可以充实他们内心一辈子。
可在这种地方,这种快乐的日子对于小孩子来说又有多少呢?
精英主义,功利主义,贯彻了我们的教育。
“笑,是唯一对抗地狱的方法。”
“杰西卡是你培养长大的孩子,你见过她笑过吗?”
“我是说,是那种毫无负担,发自内心的欢笑。”
杰西卡......
教母此刻的大脑,也不断顺着沈墨的引导去回忆。
杰西卡成绩优秀,年纪轻轻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
至少在她的教育理念当中,杰西卡算是一个成功的典范。
可是.......她笑过吗?
她这一辈子,不可能没笑过吧?
那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呢?
教母低着头,皱眉发怵,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真实的答案,是没有。
杰西卡从来没有在教母面前,发自内心地笑过。
为什么?
因为她不敢。
“你说过,世界上最伟大的投资,是对人的投资对吧?”
“你收养那么多的孩子,不聪明的寄养出去,聪明的就留在自己身边培养。”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长大以后给予你回报。”
“所以他们过得快不快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这跟投资比不沾边。”
沈墨开始继续分析着教母的种种行为。
“小时候看成绩,长大以后看成就,你总是拿自己身边所有的孩子进行排名,进行攀比。”
“那些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的孩子,从小因为过度的压力,而不敢勇于表达自己。”
“活生生地逼成了一个个心理变态。”
“杰西卡,就是如此。”
有了杰西卡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沈墨的观点,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支撑。
明明是个勇敢的姑娘,却总是在左右徘徊犹豫。
明明能分得清什么是善恶,却还是不敢去质疑。
明明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张雪霏,却还是要时不时认同自己叫作“杰西卡”。
因为她的内心,缺少一味东西。
那就是“快乐”。
“我知道,你逼他们去成长,去进步,也是源自于一种畸形的爱意。”
“你的爱很深沉,深沉到让你的孩子们都不敢去质疑你。”
“我不否认,你也爱杰西卡。”
“可你,却养育出来了一个从来不会“笑”的孩子。”
“你剥夺了他们在这地狱里,唯一对抗生活的手段!”
教母沉默了。
她是个强势的女人。
可在这种环境里。
周围的孩子都在笑。
那些孩子们,都在健康成长着。
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沈墨会带自己来这种幼稚的地方。
正是因为她心里觉得幼稚,所以绝对不会允许教堂里的孩子来这里寻找快乐。
她的爱,很畸形。
“我想让沈笑,变成一个爱笑的孩子。”
“所以你把他还给我吧。”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落到了“沈笑”的身上。
成为一个父母,爱的确很重要。
可是只有爱,没有快乐,那也会变得畸形。
“我知道,如果让沈笑跟着你,不可否认,你绝对会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家伙。”
“可是我不想以后看见他的时候。”
“他满脸都写着麻木,他爹给他取名为“笑”的原因,就是想让他快乐地成长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
说着这些期许,沈墨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
现在,他有了能力。
有能力让自己身边的孩子,在快乐的环境当中长大。
再也不用,忍受自己经历过的那些黑暗。
“我知道,你花了四干万.......”
“我给你补偿。”
“这是价值上亿的房产.......”
沈墨拿出了自己最后的财产,一套位于富人区的庄园别墅。
教母接过房产证,看着上边的信息,有些惊呆。
一个孩子,一个普通的孩子,或许一辈子都赚不到这套房产。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墨。
“你用上亿元的房产,就只是为了买一个孩子的.......笑容?”
“你不觉得亏吗?”
至少在投资方面来说,这是稳亏的。
沈墨却大笑。
“哈哈哈——”
“哪里亏了,这很赚好吗!”
爽朗的笑声,似乎也逐渐感染了教母。
她那张严肃的面孔渐渐柔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情。
“我发现在我遇到过的所有对手当中,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就好像阴阳一样。”
“我是阳,而你则是阴,彼此对立却又相互依存。”
阴阳?
对于教母的感叹,沈墨有些吃惊。
“你个基督徒还研究道教的文化了?”
教母笑了笑:“哼,真正的哲学,不分任何教派,我信奉的不是一尊石像,而是爱。”
沈墨突然觉得教母这个女人,还有几分意思。
她表面上看上去像个莽夫,实则内心细腻有内涵。
只是在表达上,粗浅了几分。
所有人都忌惮她强壮的外表,却忽略了她深沉的内心。
“这么说,我们的交易达成了?”
沈墨伸出一只手。
教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厚厚的房本。
这桩交易她本就不亏。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于是她也主动握了上去。
二人的手刚刚握在一起,沈墨立即开口。
“嗷,对了!”
“我还想换一个人的自由。”
“她叫张雪霏。”
教母听后,在脑袋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教堂里似乎并没有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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