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荣王低调为人,加上前些年西北不稳,纵然朝中谁家有点什么坏事儿传出来,在两国交战之时也不值一提,所以在京城里,荣王府的名声相对还算不错。
可是荣王府门墙被裴昱一捅,城里舆论就炸锅了。正因为荣王过往名声不错,突然爆出杨蘸竟然妄图搅散裴瞻这位平西将军的新婚这种行为,大伙议论的劲头当然也就比平日大了。
尤其郭颂还奉了裴瞻的命令往外宣扬此事,于是,整件事情就如同实实在在发生在众人面前一般,就连杨蘸是如何调教扬州瘦马,打算送到裴家当眼线的事情都被直接抖露了出来。
永平打发人回徐府请过来徐胤的时候,徐胤的确已经回到家了。而他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裴家兴师问罪这个消息,才匆匆回府的。
“这个杨蘸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这一直接把裴家开罪了,日后我跟裴家也更加不好交往了!”
徐胤阴沉脸在书房里来回走着,“他就不长一点脑子吗?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的如今还是这样!
“当年要不是他连那点事情都办不好,怎么可能会有后来这些麻烦??”
在他的怒气之下,连冗吐气都不如平日自如。
他说道:“但小的却觉得这件事情,裴家有小题大做之嫌。事实上就凭世子的行为,提出送个女子给裴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不同意,完全可以直言拒绝,没有到必须动手的地步。他们在借题发挥。”
徐胤看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连冗默语。
徐胤冷声道:“我很早之前就发现裴瞻对我有敌意,第一次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目光就说不出的冷漠。
“后来是几次去梁家的时候,梁郴正好喊他作陪,才正式有了接触。而那根本也谈不上热络。
“早前我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在街头偶遇,他朝我撂下了那番毫不客气的话,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误会。
“他就是不喜与我结交。
“那今日这事发生之后,我便又可以断定一件事,他不但讨厌我,也讨厌荣王府。”
连冗静默片刻:“他也不过二十来岁,或许是年轻气盛,容不得老爷比他出色。”
“这种理由说出来,谁会信呢?”徐胤瞥了他一眼,“如果他连与朝臣结交不能任性这种道理都不懂,那我就实在要怀疑他这六年仗是怎么打下来的了。
“你自信一点,他就是打心底里不想与我结交,连敷衍也不愿意。
“与其反复猜测这一点,倒不如好好想想,他为何会如此排斥我?
“难道我这些年在人前的表现不够好吗?我的举止还有令他感到不配与他结交的地方?”
徐胤说到这里摊开双手,挑高了尾音,话语里的冷笑藏也藏不住。
连冗垂头:“老爷在外口碑有目共睹,不可能有和不周到的地方。但凡有,梁家都不会与老爷保持联系了。”
“所以说,他到底是为什么如此排斥我呢?”徐胤眯起了双眼,“我徐胤在朝堂上从上至下,与人交往游刃有余,拿捏人心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我又与他一个文官一个武将,平日公务毫无交集,谈不上利益冲突。”
连冗垂首:“属下愚钝。实在也不知这是为何?”
徐胤哂道:“你不觉得,他与傅真这桩婚姻透着奇怪吗?”
连冗抬起头来:“老爷的意思是?”
<div class="contentadv"> 徐胤望着墙上的头鏊,目光深深:“除了朝堂之上的利益,或许也还有别的。比如说,梁家。”
连冗目光里有着迷惑:“这与梁家何干?”
徐胤伸手把头鏊取下来,捧在手上:“我这么多年煞费苦心维系着与梁家的往来,一是借着梁家与程家和杜家结交。一是为情势所推,不得不这么做。
“梁宁当年有许多拥趸,当中也不乏她的追求者,我不知道裴瞻算不算其中一个。”
连冗有些失语:“那不能吧?那几家家主都相互拜过把子,等于是异姓兄弟,论理,裴瞻也得唤梁小姐为姑姑。”
“那算什么?”徐胤哂道,“若是真喜欢一个人,还何须管这些?就是嫁了人,也照样要夺过来的。”
连冗眉头紧皱:“可是之前老爷让小的去打听过裴瞻与梁小姐的过往,小的并没有听说他们之间曾经有交集。”
“这点我也知道。”
徐胤说完凝默片刻,才缓缓往下说起来:“可是他却娶了傅真。”
“……”
“傅真与她,实在太像了。”徐胤手指在头熬上摩挲,语声极缓,“我每次看到她,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另外一个。”
连冗深吸气:“老爷是不是还觉得,傅真或许就是梁小姐?”
徐胤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连冗便上前半步:“我只问老爷一句,倘若傅真真的是她,老爷该当如何?”
徐胤手指停住在头鍪的边缘处。
“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他把头鍪放下来。“我只是想说,裴瞻娶了一个与梁宁极为相似的女子,而且他们的议婚之期如此短促,身份还如此悬殊,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就算你没有听说任何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凭裴瞻与梁家来往如此之密切,他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与梁宁的接触?
“而如果他心悦梁宁,对我这个梁宁的前未婚夫怀有敌意,不也很正常吗?”
连冗听完沉吟,“那我们该如何应对眼下?”
徐胤道:“就算傅真不可能会是梁宁,裴瞻如此急迫的把她娶进门,至少说明了看重她。
“今日之事实则因傅真而起,裴家父子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哪怕有一半是为了对付荣王府,也有另一半是为了安抚她。
“你再去好好摸摸她的底细,我听说最近他和程持礼以及梁郴夫妇往来都很密切,最好是把她和这些人的交往都摸清楚。
说到这里,他沉下一口气:“她突然冒出来,前后不过三四个月而已,这动静就一波接一波,让人实在无法小觑。”
连冗点头,问道:“如果她对裴瞻来说属实要紧,又当如何?”
徐胤瞥他一眼:“倘若属实要紧,那不就是好事吗?难得无懈可击的裴将军有个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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