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初可没心思去在意陆柏庸的想法,见平息了院里的纷乱,她笑着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可颜,吩咐道:“从今日起,府上各房的用度都要经凤雅阁这边审计,由凤雅阁统一调配。”
也才话音刚落,却见陆珺莞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江云轻以及几名小厮。
江云轻手里抱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几名小厮还押解着一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伙计。
到得曲云初和陆柏庸跟前,陆珺莞直接将陆云轻怀里的包裹愤怒的扔到地上,摊开来看,里面皆是金银玉器。
“三叔,你可真是会未雨绸缪呀,这是准备要将整座府邸搬空,撇下陆家独自逍遥快活去?”
陆珺莞眼中布满愠色,紧盯着陆柏庸。
陆柏庸仅是轻瞥了眼被押解着的小厮,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
“三娘,别误会,我如今孤苦伶仃的,不过是想拿些东西出去典当了换些炭火回来。”
他铁青着脸忙对陆珺莞解释道。
“好一个孤苦伶仃。”
陆珺莞已然气得不轻:“陆家眼下如此境遇,小厮们尚知捐钱捐物助陆家一道共渡时艰,你们身为陆家人,一直深受我大房的恩泽,这个时候转移府上财产不说,还狠心的要将这些府上的老人赶出府去。”
说完,又从江云轻手里拿过厚厚一挪账簿,厉声道:“这前前后后高达上万两的银钱还不够买过冬的炭火?我倒想知道三叔院里准备烧什么样的炭,需要如此多的银子?”
“我……”
陆柏庸哪曾想到自己如此谨小慎微,派出去的人会被三娘给逮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曲云初拿过三娘手中的账簿细细过目了一遍,发现陆柏庸在短短月余间竟已转移了近两万两银子。
这笔银子在陆家鼎盛时期倒也算不得什么,可对如今的陆家来说,并不是笔小数目。
“三叔还真是好手段,一面逼着我裁减府上的下人,一面却将府上的银钱转移出去,不知道的还当三叔是如何体恤我这家主夫人呢。”
曲云初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陆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三娘,文谦媳妇,我如今孤苦伶仃,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我也是担心陆家果真败落下去,我一个人老无所依,所以才想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呀。”
陆柏庸眼中含泪,满腹心酸的说道。
曲云初听得一阵心凉:“三叔身为陆家人尚且知道为自己谋划退路,莫非院里这数百口人的性命都不值一提,她们都该死?”
满院的下人此时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活剐了陆柏庸。
瞧着四下里投来的愤怒眼神,陆柏庸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忙不迭求饶道:
“诸位,老朽一时糊涂,可老朽绝非那无情无义之人啊,你们如若有想离开陆家的,我愿意拿出所有家私替各位凑足盘缠……”
他话未说完,江芮忽然领着陆柏庭、陆文驰父子走了进来。
“不必了。”
江芮心痛如刀绞,压着步子缓缓走到了陆柏庸身边来,随意打量了眼地上散着的金银玉器后,更加的心凉。
“老三,你可真是为陆家的子孙立了个好榜样啊。”
江芮怒瞪着他,心头的怒火在猛烈的翻滚着。
“大嫂。”
陆柏庸心虚后怕到了极点。
“休要叫我大嫂。”
江芮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实在当不起。”
<div class="contentadv"> 自打夫君去世后,庶出的两房兄弟她一直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也最为信任二人,所以才没将二房、三房分出去。
可到了危急关头,老三竟是如此报答自己的。
“大嫂。”
陆柏庸跪了下去,语气哽咽着哭诉道:“我自知有愧,可我这心里实在不安得很啦,文谦和文靖出去已经月余了,至今还未传回音讯,咱们陆家数百万两银子的布匹锦缎皆积压在库房,府上的银子又被搬空,眼下没了皇商的身份,我实在担心陆家就此倒下,到时候连养老活命的银子都凑不上啊。”
“所以你便要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江芮怒道。
陆柏庸自知理亏,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罢了,罢了。”
江芮一脸落寞的摆了摆手:“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陆家了,你便就此离去吧,我陆家权当没你这个人。”
“大嫂。”
陆柏庸心有不甘,哪肯就此离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家就算真的败落了好歹自己也该分些家产,总不至于用这两万两银子就将人打发了吧。
“二哥。”
见江芮铁青着脸对自己的哀求已经无动于衷,陆柏庸只好将视线转向陆柏庭。
“二哥,就请你劝劝大嫂,我愿意将在外置办的产业尽数收回来交到侄媳妇和三娘手上。”
陆柏庭也是失望至极,哪肯替他求情。
陆柏庸看出老二的铁石心肠,开始不停冷笑:“二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
陆柏庭面色一紧,赶忙怒斥道:“老三,你胡说八道什么。”
“府上大乱后,南苑库房被洗劫一空,里面的十万两存银至今尚无下落,难道二哥果真想瞒天过海的私吞了那笔银子?”
陆柏庸似笑非笑道。
“南苑库房的十万两银子?”
这事连陆文驰也倍感惊讶。
他望向陆柏庭,质问道:“父亲,你不是说南苑库房的银子是被乱军劫掠了吗?”
陆柏庭支支吾吾的正欲分说,陆柏庸又道:“还有彦朝刚刚接任家主不久,烟阳织造局产出的布料那些图案和样例都是文谦提前准备好的,本是机密之事,为何宋家提早就产出了同样的布料,二哥以为能瞒得住所有人?”
“老三,你在说些什么?”
江芮也觉得有些蹊跷,陆家的织造生意一直都是整个大月朝首屈一指的,却被宋家这么短的时间赶超,这绝非偶然。
一个狠厉的眼神扫向陆柏庭,江芮鼓瞪着眼,大声说道:“老三,你把话说清楚。”
陆柏庸此刻也不想再替老二瞒着,大声提示道:“大嫂,这事很好查呀,檀州西郊有万亩良田,你只须派人去查查那田地如今的主人便知晓一切。”
“檀州西,那里不是宋家的地界吗?”
曲云初大抵了然,难怪陆家的织造生意会被宋家赶超,原来是出了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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