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饭,方圆和陈婉不饿。
一是吃了一肚子素菜,二是身心被信心填得满满的。
从货币出现以来,人类的信心大多数建立在拥有丰厚的金钱上。
钱从哪来?方圆上辈子也是奶头乐大军的一员,不太清楚。
前阵子自我总结一番,清楚了一点。
今天和背包客先生聊完,更清晰了一些。
陈婉在车上问他这个问题,但方圆说回酒店和她说,一句两句说不清。
到酒店后,所有人都没有吃饭,在等他俩。
传阅完一份沉甸甸的合同后,大家都不饿了。
陈婉叽叽喳喳讲了今天那个神奇的人和那两个到现在她都没琢磨明白的问题,以及……
那顿价值三百万的素斋。
“三百万?”
“斋菜?”
“八二年的萝卜?”
笑眯眯看着惊呆的众人,方圆拧了瓶红牛,翘腿坐在一旁看着。
陈婉打了鸡血似的,欢脱极了。
方圆明白,她高兴,她在替方圆高兴。
在陈婉眼里,钱未必多重要,但在这个阶段,钱是工具。
是臭小子解决问题,然后快快把自己娶回家的工具。
李木子和刘菁菁恢复的比较快,刘少锋仍在呆滞。
和刘菁菁凑着脑袋重新翻了一遍两份相同的只有十八页的投资入股协议…李木子仰起头,看向方圆。
三亿美金,入股飞创科技百分之十,整体估值30亿美金。
不放到国际上比较了,拿国内互联网企业说,百度两年前上市之前的估值也仅仅是40亿美金呀。
飞创还只是A轮……
“能说说么?
“这超出我的认知了,为什么你们两个出去爬了一下午山,估值就涨了一半儿?
“连拆分项目组都不需要了……
“还有,这个宫阁是谁?HT投资公司又是什么?
“一年估值翻两倍,做不到你的股份就没了啊,你真敢呀。
“这钱…到底哪来的呀?”
李木子极力压制着心里的躁动,尽量让语气平静,却仍显颤抖。
方圆看看她,看看刘菁菁,看看发怔的刘少锋,最后看向陈婉。
陈婉抿着嘴唇憋着笑,冲他点点头。
“钱从哪来的……问的好。
“你们都想知道?”
尽皆点头。
方圆又问:“你们饿么?”
尽皆摇头。
方圆跟陈婉说:“以前总听陈婉小课堂,今天说不得我也要开堂课了。”
A轮228亿人民币的估值,说明如果飞创未来能够顺利IPO,在座的每个人都会是亿万富豪。
如果他们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未来的路会很难走,日子会很难过,甚至,守不住这些财富。
“认知决定劳作方向,劳作带来收获,收获转化认知。钱,是对高认知的补偿。”
围在沙发边上,像个简单的谈话会。
方圆淡淡讲,每个人都在认真听,没打断,很沉浸。
娓娓道来的语气,轻轻缓缓地把这几个人眼前的毛玻璃擦得透亮。
方圆说:“不谋万事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城。万事万物的规律,就是趋势。”
他看着陈婉:“宫阁今天问我们,20世纪至今,影响全人类最深远的事件是什么?”
他顿一顿。
李木子小声问陈婉:“啥?”
方圆问她:“你觉得是什么?”
李木子说:“你这么问了,那答案肯定不是两次大战。”
陈婉告诉她,方圆回答的是美元和黄金脱钩。
没人懂。
方圆说:“那我就先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收集了不少资料,总结来的。分享给你们。”
他的讲述像是一个小故事,故事里隐喻了一些概念,但在座的人都听得明白。
故事发生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
故事的主题是新村长想更好的行使权力,决定从老村长手里抢过整个村子的交易定价权,也就是货币霸权。
故事开篇的发生时间是上世纪中叶:
1944年7月的某一天。
新村长召集几个支持者一起开了个小会。
新村长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威严,会议决定了三件事。
一是成立村委会,办公地点就在村长家的大院里。
二是设立全村的货物交易规则,成立贸易组织。
三是设置全新的货币金融体系。
前两件事发展的很顺利。
村子处在权力交替的动乱时代,这两条规则能让各家各户都把自产的土特产卖出去,还能把想买的东西便宜买回来。
于是,响应村民无数。
但第三件事实践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从1944年到1971年,经过了27年的试验,新村长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控制住货币霸权。
为什么呢?因为金子。
第三条规则,也就是村里全新的货币金融体系建立之初,新村长对全体村民承诺,加入第二条货物交易组织的村民必须用且只能用新村长家的货币——贝壳,来结算。
“你们在交易的时候把货币锁定成我家的贝壳,而我家的贝壳锁定金子,放心,错不了。”
怎么锁定?35个贝壳对标一盎司金子。
村民都知道,金子是硬通货,村长做出这个承诺,就说明他不敢去海边乱捡贝壳发给大家。
简单来说就是,村长如果多往外面发放35个贝壳,就得多储备一盎司金子。
当时村长家拥有整个村子百分之八十的金子储备,加上那个承诺,大家就都同意了。
但随后的时间里,村长做了两个错误的决定。
村子里有个落魄的大户,姓华。
村长想霸占华家一个邻居的土地,华家不干了,心说你今天欺负我邻居,占了他家的地,明天更方便欺负我!
于是,华家帮邻居一起反抗村长,村长输了。
二是,村长又去欺负华家西南边儿的另一个邻居,同样,华家插手,村长又输了。
两场斗殴下来,村长花费了八千亿个贝壳,村长吃不住了。
因为按照当年对全体村民的承诺,村长每损失35个贝壳,家里就少了一盎司金子。
到1971年的时候,村长家里的金子还剩下大概不到9000吨,太少了,村长觉得要糟糕。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大户趁机给村长制造麻烦,比如说海对面一个姓法的人家,家主把手里攒下的22亿个贝壳全部还给了村长,换了金子回来。
法家一牵头,其他一些村民也争先效仿,纷纷把自家所谓的外汇,也就是贝壳都去找村长换回了金子。
这下子完了,村长家的金子见底儿了,咋整?
一咬牙一跺脚,村长当即宣布自己家的贝壳和黄金彻底脱钩。
方圆喝了一口水,说:“1971年8月15日,村长宣布关闭黄金窗口,维持了近三十年的货币金融体系开始瓦解,这是村长对全村的一次背信弃义。”
陈婉剥了颗橘子,笑意吟吟地喂给方圆吃。
刘少锋打了个哆嗦,喃喃道:“这就是美元与黄金脱钩的起始点,那……”
方圆笑笑:“别急,这只是开始,村长乐子多,后面才好玩。”
村长这个决定发布后,其实只有极少数人看的明白,大多数人都没搞懂这背后的深意。
近三十年来,贝壳早已经成了全村的流通货币,村民们都用习惯了。
现在贝壳突然刹车,它的背后再也没有金子支撑,贝壳就只是纯粹的碳酸钙。
这时还用它干啥?
但是不用了,村民之间交易时用什么货币结算?
货币是价值尺度,不用贝壳,难道还能信任别的小门小户家发的货币?
就比如说当时落魄大户华家和北边全村院子最大的睥气不好的俄家,他们两个之间都有自己的货币,如果互相不认可对方的货币价值,那么华家想从俄家买香肠、或者俄家从华家买小商品都必须用贝壳结算。
所以,村长当时在那段仅仅两个月的空档期……
方圆叹道:“是的,仅仅两个月后,也就是1971年10月,村长就利用全体村民的惯性和无奈,迫使村里最大的能源输出成员组织接受了自己的条件:全村能源货物交易,必须使用贝壳结算。”
刘少锋又打了个哆嗦。
刘菁菁抿着嘴唇,嘴角挂笑,静静倾听、学习。
陈婉还在吃橘子。
李木子脱口道:“欧佩克!原油大宗商品?”
方圆点头,继续讲故事。
村长太聪明了,贝壳和金子脱钩后,他们看到了全村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最大趋势。
他看得很清楚,你们可以不喜欢贝壳,但不能不喜欢能源,你们可以不使用贝壳,但不能不使用那一桶桶黑色的油腻货物。
以前村民都骑马,现在换上了四轮车……
每家每户想发展,都必须消耗能源,你需要能源,就是需要贝壳。
这是村长决定高明的一招。
于是,贝壳伴随着村长家开始了一个新的历程。
“在当时,整个村子里没有几个人能清晰的看到这一点,包括各家各户的幕僚,什么经济学家、金融专家等等,他们都没办法清晰指出,20世纪最重要的事件压根不是两战,也不是原来最北边的老苏家分家,就是贝壳和黄金脱钩。
“从那以后,全体村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座金融大山拔地而起,渐渐将整个村子囊括到它的体系当中。
“那日距今,已经40多年。
“从那天之后,全村进入到贝壳时代,贝壳的背后没有贵金属,完全以村长家的信用做支撑,从全体村民手中获得实物财富。”
方圆又喝了一口水,喝光了一瓶,刘少锋忙帮他重新拧开一瓶新的。
方圆好笑地摇摇头:“纵观整个村子的发展史,从来没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历史上,获得财富的方式有很多种,要么货币交换,要么真金白银,要么打仗掠夺……
“打仗的成本太巨大……
“直到那小小的碳酸钙贝壳出现,村长获利的成本可以说极其低廉。
“与黄金脱钩,村长可以随意地去捡贝壳,如果大量的贝壳留在村长家里,家人就要承受大院内部的通货膨胀,但把贝壳输出到外面,就意味着全村都会替村长家消化通货膨胀,所以,长久来,村长家的通胀率一直不高。
“简单说,村长向全村输出贝壳,也就稀释了他家的通胀。
“但贝壳向全村输出后,村长家就没钱了,这个时候如果无节制的捡新贝壳,贝壳就会不断贬值,这对村长也没好处,怎么办呢?”
方圆说:“最关键的来了,美元指数周期和全球经济的关系,小本本,划重点。”
见大家的白眼,陈婉捂嘴直乐,看向方圆的眼中尽是崇拜。
她恨不得现在就赶走所有人,扑在臭小子身上。
方圆继续讲。
村长这个时候发明了另外一套办法,来解决贝壳贬值的问题。
那就是村长家自己的家债。
李木子噗嗤一乐:“国债就国债,什么家债。”
“意会,意会。”
村长家通过发行家债让输出出去的贝壳重新回到家里。
流入自己家的三大市场——期货市场、家债市场和证券市场。
自此,村长玩起了一手肆意捡新贝壳,一手借债的游戏。
捡贝壳能赚钱,借债也能赚钱,以钱生钱,金融比实体赚钱来得快多了!
如此,谁还愿意出大力流大汗去干附加值低的制造业、加工业等实体经济?
1971年8月15号之后,村长家逐渐放弃了实体,转向虚拟经济,渐渐变成一个半空心化的…家。
到今天,村长家的年生产总值已经达到18万亿个贝壳,实体经济的贡献不足5万亿。
很多人认为自从外号“太阳不落”的老村长家衰落后,全村殖民史就基本结束了。
其实不然,新村长的金融大山成型后,便开始用贝壳进行隐性的殖民扩张,通过贝壳隐蔽地控制各国经济,从而把全村各个村民家变成他自己的金融殖民地。
今天我们看到很多主权独立的村民家,包括华家在内,都脱离不开贝壳。
这些村民家的一切最后都会通过各种方式用贝壳来表达。
最终让所有实物财务通过与贝壳的兑换,源源不断进入村长家。
说到这,方圆把自己从滨海带来的那摞厚厚的文件拿了出来,找出几张表格放在茶几上。
“现在,看看这几个图表,我来讲关键的规律和周期,也就是趋势。”
大伙都看了看,继而听方圆讲解。
“这是40多年来的美元指数周期图表,标注的很清楚……”
方圆说从71年8月15日贝壳与黄金脱钩,意味着村长和家人摆脱了贵金属的束缚,可以随意地捡贝壳。
贝壳发行量大增,贝壳指数自然走低。
特别是73年石油危机之后。
这个时间持续了近十年,其实贝壳指数走低对全村经济来讲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这意味着贝壳的供应量增大,也就意味着资本流量增大,大量的资本不留在村长家,必须向其他村民家溢出。
这次指数走低,大量贝壳去了村长家南方的拉丁美洲,给那里带去了投资拉动,带去了繁荣。
这就是70年代拉美的经济繁荣。
直到十年的贝壳泄洪期结束,到79年,村长决定关掉泄洪闸,关闸就是减少贝壳的流动性。
79年,贝壳指数开始走强,拉丁美洲本来因为获得了大量的美元投资,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突然间投资减少,流动性枯竭、资金链条断开,拉美经济瞬间崩溃。
地处拉美的村民开始想办法自救。
比如姓阿的那家,当时人家的GDP已经迈入富裕村民行列,拉美经济危机一爆发,阿家率先衰退。
解决衰退的办法…很不幸,阿家当时的家主是军人出身,经济头脑欠缺。
他发起了战争。
他希望通过战争来让家人脱困。
“于是……”方圆说。
刘少锋插话:“马岛海战?”
方圆点头。
马尔维纳斯群岛被老村长家统治了一百年,阿家准备夺回来。
拉美作为新村长的后院,阿家想打架得请示村长。
村长明明知道这架一打,肯定会导致老村长的反击,却仍然用轻描淡写的态度跟阿家说,这是你和老村长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保持中立。
阿家很高兴,以为这是村长的默许,干!
仗打赢了,整个阿家上下开心得像过狂欢节。
但老村长家的当家人是个女强人,坚决不接受这个结果,逼着新村长表态。
这时,新村长撕下了中立的面具,强烈谴责了阿家的侵略行为,坚决站在老村长一方。
老村家的护卫远征上万海里,把岛夺了回来。
与此同时,贝壳开始走强,村际资本按照村长的意愿回到村长家。
因为当马岛战争打响后,全村的投资人立刻判断出拉美的地区性危机出现了,那里的投资环境会恶化,纷纷从那里撤资。
村长家捡贝壳的一帮人看到时机已到,马上宣布贝壳加息。
加息后的贝壳加快了资本撤出拉美的步伐,留下当地饿殍千里。
回到村长家的钱去哪了呢?三大市。
给村长家带来了与黄金脱钩后的第一个大牛市,让村长家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方圆隔空指指图表:“当时美元指数从弱势时期的60多点,一口气飙升到120多点,翻了一番。猜猜后来的钱去哪了?”
李木子没说话,刘少锋没说话。
刘菁菁捋了下额角的头发,说:“回去了。”
方圆咧嘴道:“是,回去了。”
村长家养的资本家在自己的三大市牛市后没收手,重新回到拉美,趁其病要其命,大批量收购已经跌成地板价的拉美优质资产。
方圆说:“这就是美元指数第一次走强后的情况,如果货这种事情只发生一次,那它就是小概率事件,但它反复出现了,这就是规律。”
当贝壳指数从拉美金融危机这个高峰下来后,也就是1986年,开始重新走低下跌。
期间,小日子家的金融危机、整个欧罗巴大陆的货币危机,贝壳指数一直走低了十年。
十年后的1997年,再一次走强。
走强,又是六年。
“这个规律就是,十年弱,六年强。”
方圆放下水瓶,掏出一颗棒棒糖。
陈婉要了一颗,别人没要。
李木子问:“第二次规律发生的具体事件是……”
方圆大腿根有点痒痒,挠了挠。
陈婉拍他一下,让他注意形象。
看着李木子,方圆回答:“回到1986年,贝壳指数第二次开始走弱,村长家重新开闸放水,目标,亚洲。”
八十年代,经济领域最火的概念是什么?
亚洲四小龙、亚洲雁阵。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亚洲的繁荣是由亚洲村民的辛勤劳动和聪明才智带来的。
实际上,很大原因是因为当时的亚洲获得了充足的贝壳和投资。
当亚洲经济繁荣到差不多的时候,村长觉得又到了剪羊毛的时刻。
于是,1997年,也就是贝壳指数走低的第十年,村长家的资本通过减少对亚洲的货币供应,使贝壳指数反转走强,整个亚细亚出现了规模性的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的征兆。
含着糖,方圆乐道:“这时候,一锅水已经烧到了99度,马上就要沸腾了,还差什么?”
余皆不言。
陈小婉鼓着可爱的小腮帮子,试探着问:“打仗?”
方圆说:“对,但不只有打仗一途。”
陈婉想了想说:“区域性危机!”
方圆点头。
“制造地区性危机的目的是收回资本,不打仗照样有制造地区性危机的办法。
“于是,一个叫做索罗斯的老头儿出现了。”
刘少锋嘀咕着:“金融投资大拿。”
方圆纠正道:“金融投机大拿。”
那个老头儿带着他的量子基金和全村上百家的对冲基金,开始狼群一样地攻击亚洲经济最弱的村民家、攻击他们家的货币——泰铢。
仅仅一周,泰铢危机爆发,立刻产生传导效应,一路向南,到马来、新加坡、印尼、菲律宾,继而北上,到湾湾、到香江、到小日子和韩国,最终到老俄家……
东亚金融危机全面爆发!
水烧开了,全村的投资人判断亚洲的投资环境恶化,撤出资本。
这时,村长家捡贝壳的组织马上吹向加息号角,随着号响,资本又一次回到村长家的三大市。
村长家第二次大牛市来了。
再次从虚拟经济大市场中挣够了钱的资本家,像在拉美那里一样,拿着从亚洲经济危机里挣的贝壳回到了满目疮痍的亚细亚大地,疯狂收购低廉的优质资产。
没人有还手之力,唯一的幸运者,是华家。
再之后,像潮汐涨跌一样准确,贝壳指数经过六年的走强,到2002年,再一次走弱。
方圆看了看陈婉,止住了话题,只说:“现在,处在十年走弱期……”
陈婉知道,再往下的,他不能对别人讲了。
李木子摇头说:“可现在,北美正在爆发金融危机呀。”
方圆笑着点头:“是的,这次村长玩大了,屠刀刚举起来,就发现老家起火。
“所以我分析,这次走弱,会多延续一些年。
“而下一次的泄洪区,还会是亚洲华家,不是别人,单单是华家。”
2000年,华家正式加入新村长当时制定的贸易新规组织,发展至今,成为了从全村吸引和获得投资最多的村民。
大量村际资本十分看好华家经济,从规模上讲,不能把华家单独看成一个村户了。
华家一家的经济规模就相当于整个拉美,甚至比拉美的经济总量还要大,和东亚经济比,也可以说华家的经济相当于整个东亚……
方圆决定在“外人”面前收尾:“我打开了华家很大一部分创新市场,引起了一些村际顶级投机者的注意,宫阁和HT便是,仅此而已。”
有些恍然大明白,众人纷纷点头。
李木子又问:“那么我们不趁着这次村长的危机做点什么么?”
方圆有些黯然,看看陈婉,他缓缓摇头。
“我们觉得这次他们的金融危机刚刚开始,甚至还在酝酿,其实在村长家,危机的飓风,早就气候已成。
“最晚到明年,会席卷全球,现在我们资金量太小,能动,动的也是平民百姓的血,不如做些别的,等待风暴收尾那股风再起势。”
李木子问:“所以…你这次准备把大量资金流到李理那里,就是在铺垫?”
<div class="contentadv"> 方圆点头。
李木子想了想,又问:“村长怎么把火玩大的?”
方圆失笑:“结合刚才说的,半空心化经济体,三大市恨不得连空气都炒。虚拟经济挂钩实体房地产,每个人恨不得有三套房子,炒大了,爆炸了。”
没有再说下去,大家都在消化方圆灌顶似的传授。
陈婉问:“那第二个问题呢?第一个是认可了你的认知,为什么那人又说你厚脸皮?你连那么多树都能认真记下来,怎么厚脸皮呢?”
都不用方圆说,李木子笑道:“他瞎编的数,当然是厚脸皮。”
…
晚饭没有一起聚,大家都回了屋子。
今晚,最需要的是冷静,三亿美金带来的亢奋也好、“规律趋势”论带来的全新视角也好,他们都需要平复,然后才能做下一步动作。
关上门,陈婉抱住方圆,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别想太多。
“你能给我往下讲讲么?说真的,我真的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给我讲讲吧,我懂得越多,越能帮你。”
方圆说:“很脏,很血腥,你要听?”
陈婉坚定点头:“听。”
“那好,咱们夫妻俩自己聊。”
陈婉痴痴笑。
拉着陈婉在沙发上坐下,方圆继续简明扼要地讲故事。
村长家超过200所监狱都是由私人经营。
最有名的常春藤八大名校,哈佛耶鲁等等全是私立。
就连捡贝壳的组织也是一个私有机构。
在那里,有钱人会爽上天,穷人随时面临被宰杀的命运。
村长财团宰杀穷人最狠,规模最大的一次,莫过于明年,2008年。
那是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也叫次贷危机。
导致村长大院里上百万人无家可归,全村数千万人下岗失业。
陈婉惊诧道:“你不是说明年还有……明年这么惨?”
方圆点头:“个人也好,国家也罢,甚至是文明,都是在一次次厄运中顽强生存后,成长起来的。”
他继续说:“我刚才跟李木子说的只是表象。
“之前介绍过,村长家的金融系统领先整个村子……”
但即便如此,村长家还是引发了21世纪最大的全球性金融危机。
房地产过热,只是那场危机的导火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监管过度宽松
为什么不紧?曾经还是很紧的,但后来被金融寡妇集团一来二去给搞松了。
方圆边说边贱兮兮地挤眉弄眼。
陈婉掐他,骂他大流氓。
金融风暴之前,村长家最早的经济危机是1929年的大萧条。
村长吸取了那次惨痛的教训,为了防止经济危机再度出现,在1933年颁布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将投资银行与商业银行严格分离。
投资银行只能经营证券业务。
商业银行只能经营储蓄业务。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拿储户的钱进行风险投资。
这样一来,虽然资金流动变慢了,但却大大降低了商业银行的经营风险,储户的钱不至于在股灾时血本无归,极大的保证了社会面的稳定。
可如此保守严苛的监管政策,来钱实在太慢。
华尔街的大鳄们,做梦都想回到疯狂数钱的日子。
于是在韭菜们休养生息有些年头后,华尔街财团又开始琢磨着考验干部了。
实际上财团们自己也是干部,因为村长的中央银行是捡贝壳的组织。
这个组织背后的实控股东就是华尔街的五大银行。
要维持村长家经济的正常运行,缺了华尔街还真不行。
所以华尔街大鳄一直在参与村长家经济的调控
连当家人每次换届也得仰仗那条街上的大佬筹措资金,就这关系没过多少年监管便越来越松。
到了80年代,里根村长时,任命了美林银行CEO唐纳德为第66届村会计。
自此,开启了长达三十年的金融宽松政策。
村长放宽了对储贷公司的限制,允许他们动用储蓄存款进行风险投资。
结果,运气不好,没折腾几年就踩了大坑,上百家储贷公司轰然倒闭。
无数普通储户损失了一生的积蓄。
不少储贷公司的管理人员因此狼狈入狱。
但这次问题并没有使金融监管当局收紧政策,华尔街大佬接着奏乐接着舞。
1995年,投行之王高盛集团前CEO罗伯特鲁宾被克林炖村长任命为了第70届村会计。
这下村长家整个的经济控制权就完全掌握在了华尔街的手里。
到了90年代后期,已经形成了几大寡头集团垄断的格局。
98年,花旗银行和旅行者集团合并为了花旗集团,以实现经营业务范围的扩张。
可这种合并公然打破了储蓄存款禁止用于风险投资的规定。
但在华尔街代理人罗伯特鲁宾的游说下,村长家的内部阁老们竟然神奇的通过了解救花旗方案。
这就等于彻底推翻了1933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相当于是华尔街拿花旗集团的合并打头阵。
之后的华尔街巨头只需要有样学样,全部大娃似的巨大化。
紧接着,千禧年来了。
这一年,散户们最痛的记忆莫过于互联网泡沫,大量的普通投资者因为缺乏财商知识被华尔街之狼电销诈骗,购入了大量毫无价值的垃圾股。
最后,市值凭空蒸发5万亿贝壳。
虽然监管机构宣称秋后算账,但对于那些割韭菜的华尔街投行仅仅也只是罚款了事。
在互联网泡沫中,华尔街的金融家也觉得光靠卖股票,市场太容易泡沫。
于是就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创新上,创造出更多的金融衍生品。
和实体企业赚取商品利润不同,金融企业专注于贩卖概念。
什么都可以卖,只要是能变动的数字,猜油价涨跌、赌温度指数,甚至空气质量都可以下注。
这就叫金融衍生品!
金融企业疯狂开设新式赌场,推销民众进场成为赌徒。
这叫金融新市场!
由于缺乏监管,金融衍生品市场爆发增长。
整个国家的人啥都不生产,每天都在等油价涨跌,猜明天温度。
最终会发生什么事呢?
忧国忧民的人还是有的。
商品交易期货委员会主席郭恩女士就曾提出,金融衍生品市场应该加以约束,否则后患无穷灾难临头!
此话一出,波恩女士立马遭到了一众大佬的联名谴责。
其中就包括了时任村会计的劳伦斯萨姆斯英和捡贝壳的组织主席格林斯潘。
他们全都指责波恩女士危言耸听。
不久之后,村长家内部阁老们还专门为华尔街通过了一项使金融衍生品市场免于监管的法案:
商品交易现代化法案。
说人话就是…谁监管华尔街谁就犯法!
这下就从法律层面消灭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寡头集团开始疯狂做大做强,花式创新金融衍生品。
华尔街一步又一步的去监管化。
先前推翻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相当于打开了做大规模的天花板,而这次弄出这份让金融衍生品免于监管的法案,等于是单车变高铁。
从此业绩同比增长100%都属于保守发展!
2000年之后,村长家房市一路走牛,华尔街的银行家们自然要做大这盒蛋糕。
在这之前,银行贷款一般只会放贷给收入良好且稳定的人群,这叫优质贷款。
但这样的优质人群始终是有限的,穷人才是大多数。
华尔街想要多挣钱,就只能把手伸向穷人。
次级抵押贷款应运而生。
无论是底层黑叔叔还是墨西哥穷鬼,都申请到了自己贷款。
人手3套房打底,穷人们实现了富足的米国梦。
放贷公司也不怕穷人还不起,因为他们将风险转移给了投资银行。
这就得感谢华尔街有个叫路易斯的鬼才,他将房贷合同证券化,包装成了一款理财产品,也就是房贷债券。
投资银行从放贷机构那里收购房贷合同,转化成房贷债券,然后再拿到二级市场上卖给投资者。
这一番操作下来,放贷机构的资金周转速度瞬间翻了n倍。
靠着这个牛掰的创新,所有人都挣到了钱,风险也还可控。
优质房贷债券非常好卖,投资者并不担心村长中产的还贷能力。
但次贷债券就没那么好卖了,投资者都知道黑叔叔们的收入不稳定,一言不合就躺平当老赖。
所以,如何把无人问津的大量次贷债券卖出去才是真正的难题。
但华尔街最不缺的就是天杀的鬼才,没过多久,就有人搞出了一款叫做CDO的混合债券。
通俗解释就是把少数优质债券和多数卖不出去的自己债券打包销售。
形象点说就是用20%的巧克力混合80%的狗屎,告诉你这是新型巧克力。
哎,颜色对味,也有那个意思,普通投资者根本没法鉴别。
更别说再给你来个权威机构的认证!
本来证券的风险等级是要由第三方评级机构进行评估的。
从3A到3B一共有6个等级。
投资者对第三方评级机构还比较信任,但在刀刃的攻势下,评级机构全被华尔街的投行给收买了。
于是,混合了大量狗屎的CDO债券都被打上了3A的顶级标签。
造孽的CDO一经面世,整个华尔街都疯了。
这个金融衍生品的创新,可操作空间无边无际,所有同行都在主推CDO债券!
就像曾经推销互联网垃圾股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集资诈骗活动。
有人曾向时任捡贝壳的组织主席格林斯潘提示了风险,但格林斯潘却置之不理。
而作为监管机构的证监会在泡沫期间没有管制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竟然还裁掉了风险管理部门的100多名员工,最后只留下一名员工监管华尔街。
没办法,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
2004年,在时任高盛集团CEO亨利保尔森的引缀下,SEC脑门一热竟然放宽了杠杆率的限制,将投行的杠杆率上调至33:1。
普通人买房,两三倍杠杆就已经压力山大,人家33倍都还嫌少。
更危险的信号还在后头。
华尔街大鳄们难道看不懂这史无前例的泡沫?
不知道那些CDO都是狗屎一样的垃圾次贷吗?
装傻而已。
他们早就在想对冲风险的办法,于是,一个金融衍生工具应虚而生,CDS!
类似于保险的效果,只要CDO暴跌,CDS协议就赔付保额。
而接受这种投保的公司叫做AIG,村长家最大的保险公司。
AIG销售了高达5000亿保额的CDS!
除了极少数的牛人投资者
大部分保险都是华尔街投行买的,为啥?
高管们很清楚崩盘是早晚的事,骗客户也要抓紧了!
泡沫吹的越大越好,反正最后村长家会兜底!
反正是用投资人的钱加杠杆,赢了赚佣金,输了算客户的,自己哪有什么风险?
你愿意赌一把吗?
华尔街的人都说:那就梭哈一次!
卖了投资者,富了华尔街,随随便便一个证券经纪人,当时的标配都是游艇加直升机。
没有这组合,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金融从业者。
大投行雷曼兄弟的CEO迪克福尔德,甚至有一组机队,6架飞机。
其中包括一架核载近300人的波音767。
时代越发达,人们越是长醉不醒。
一位知名心理医生说的。
当时,他的客户基本都是华尔街高管,这些华尔街之狼追求刺激成瘾。
白面面当饭吃、半天不嫖就浑身难受。
都知道华尔街乱,但谁让人家有伞啊。
2006年7月,小布石村长任命时任高盛集团CEO亨利保尔森为村长第74任村会计。
整个泡沫期间,就属投航之王高盛销售的垃圾CD物最多。
保尔森也因此成为了华尔街,收入最高的CEO。
在上任村会计前,保尔森单单清仓高升的股票就套现了5个小目标。
华尔街依然在狂欢,但泡沫却撑不住啦。
轰然破灭,危机降临!
2007年下旬,次贷断供数据超过了百万!
当初为了赚取高额佣金,放贷公司给了太多没有稳定收入的穷人零首付贷款。
而且是浮动利率!
利息一年比一年高,终于,穷人还不起了。
老赖就老赖吧,不鸡儿玩了!
银行只能回收房产再重新流向市场。
供大于求,村长家房价迅速崩盘。
危机连锁传导,房贷证券市场一泻千里!
投资者情绪恐慌,疯狂兑现。
投行首当其冲,遭遇现金危机面临倒闭。
第一家要挂的投行是贝尔斯登,在华尔街实力排行老五。
村长家紧急救市,提供300亿担保,让摩根大通收购了贝尔斯登。
紧接着两房巨头暴雷。
村长家又花了纳税人的2000亿将其家有化。
但是,越救,发现窟窿越大。
很快,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也举了白旗。
政府不敢再救了,否则全华尔街的银行都会撅腚等着村长擦屁股。
结果就是,百年投行雷曼兄弟毁于一旦。
雷曼一死,把全村客户的钱都给冻结了!
储户开始恐慌。
雷曼都能倒,怎么保证钱放在高盛和大摩会安全?
客户组团撤资,信贷市场完全瘫痪。
股资断崖式暴跌,信心溃不可收!
最恐怖的是就连AIG也挂了!
AIG几乎绑定了全村长家乃至全村的银行。
基本每家有投资业务的公司都在AIG买了CDS保险。
如果AIG破产,全村的金融系统都要崩!
所以AIG非救不可!
最后,村长又花了1500亿接管了AIG。
第一大赔付对象就是高盛,足足支付了140亿贝壳。
村会计保尔森要求AIG必须优先且全额赔付高盛。
其余的华尔街投行,也都在AIG那里获得了巨额赔付。
但客户们可就惨了,很多地方上的退休养老基金都被华尔街投行几乎以诈骗的方式购入了大量垃圾CDO。
当知道投行早就买了CDS做空他们血本无归后,投资者纷纷将华尔街投行告上了法庭
投资者之所以普遍上当,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些垃圾CDO都被打成了3A评级。
高评级的证券就像餐厅被评为了米其林,投资者们很吃这一套。
没有高评级的证券根本卖不出去。
穆迪作为龙头评级机构,2000年到2007年利润翻了400倍。
事后评级机构也被告上法庭。
但他们根本不慌,因为他们早在长达数十页的类似风险告知书上加入了文字游戏。
他们告诫投资者,即使我们给予了3A的评价,也只代表机构的观点,仅供参考,投资有风险后果请自负。
村长家虽然硬着头皮救回了AIG,但信心早已如山倒。
客户取钱、没人投资、银行不敢放贷、企业不敢扩张、经济犹如一潭死水。
最终,还是保尔森提出了7000亿美元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
村长家内部阁老首批通过了1250亿,以资本注入的方式分给了华尔街大金融寡头们,并希望他们把这些钱借出去激活信贷、重建信心。
可即便花了这么多血本,大多数银行依然选择了控制风险,并没有把钱贷出去。
2010年初,银行赎回的房产已经超过了600万套,无数人露宿街头。
穷人不光房子废了,工作机会也没了。
金融危机连锁传导,各行各业资金断裂,大量的企业破产倒闭。
更可怜的是,无数中产因为买房一夜返贫。
而在这个经济早已全球化的时代,不光村长家的人惨。
整个村都好不到哪去,全村都被次贷危机拖入经济衰退的泥潭。
方圆说到这,深深吸了口气。
而听明白的陈小婉抱着膝盖眉头深锁,问:“那…那些坏人呢?小部分人祸害了全世界,他们总该承担后果吧?”
方圆摸摸她的小脑瓜儿:“宫阁今天说了,游戏之外的人,顺从的是另外一套规则。好了,想你说的,事情搞成这样,总得有人背锅……”
华尔街那些始作俑者最后怎么样了呢?
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以破产的雷曼兄弟为例
即便公司倒闭,5名高管还是凭借为有钱人制定的法律,将十几亿贝壳收入囊中。
而那些大而不能倒,被政府救活的银行CEO最多也就是辞职了事,换个地方继续当高管。
而且每位CEO离职,最少还能得到上亿补偿
次贷危机中,华尔街没有一个高管获罪入狱。
而普通民众却因此陷入到水深火热中。
富人玩火烧了民房,老爷们躲在城头看戏,穷人们在下面四处逃窜。
而除了华尔街贪得无厌,监管层以权谋私,平级机构劣币驱逐良币以外……
还有一股人群也为放宽监管做出了巨大贡献
那便是教书育人的学术界。
一大票道貌岸然的专家教授都受不了贝壳的诱惑,纷纷加入诈骗团伙。
甚至,还有一堆专门的中介机构,为华尔街人士提供可雇佣的专家学者说瞎话当枪手。
光这个中介市场,规模就高达数十亿贝壳。
在专家学者多年睁眼说瞎话的鼓动下,监管政策的裤子宽到能塞下整条华尔街的人,操作空间无限大!
“就像之前说的,其实自80年代开始,村长经济就渐渐脱实向虚,制造业均被转移到了海外节省开支,取而代之的是高利润的互联网和金融业。
“这就相当于是底层劳动力被抛弃,穷人在这里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为富人服务,赚得廉价的报酬。
“就连这点廉价的报酬最后还要被富人想尽办法割走。
“要不怎么说村长家是有钱人的天堂呢。
“而最扎心的真相就是,全村都在努力向村长家看齐。”
陈婉问:“难道就没有人为底层百姓说句公道话吗?”
方圆点头说有。
“明年,08年,村长家会换成一个黑人村长。他会义愤填膺在演说中痛斥华尔街与监管层的失职,如果让他上位改革势在必行,重组金融业严整监管层。
“例如如何保证评级机构的中立性,如何限制华尔街高管的巨额薪酬,等等等等。”
然后…陈婉没有问“然后”,她懂的,也许所谓的改革,到最后连个体验装都不会有。
嘟嘟嘴巴默然一叹,陈婉说:“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人呢……”
嘀咕完,陈婉扑进方圆怀里:“太危险了。”
方圆抱着她,眼神看着墙上壁纸的暗金色花纹,轻轻说:“所以,李木子问我这次次贷危机能做什么的时候我没直说,去捞些优质资产是可以的,但大势已成,个体绞尽去就是粉身碎骨,我们都没达到宫阁那种前排看戏的层次……”
陈婉突然打断他:“你上次跟我电话里说那个林家五舅还是七舅……我还夸你是好人来着,你……确定不是面对刚刚说的那种人么?”
方圆失笑,摇头说:“国内几个跳蚤而已,再说,我又不跟他们对着干。
“并肩缓行,渐渐分叉,以他们的智慧,能看出来就不用去骗老百姓钱花了。”
陈婉白他一眼,又笑了,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说:“你呀,我好心疼你。”
“心疼?”方圆诧道:“为啥?”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觉得自己只单单像了百分之一的你,已经觉得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方圆抱起陈婉,坐到床边:“洗洗澡睡觉觉,我们去梦里会会孔乙己。”
陈婉压在他身上,奇道:“孔乙己?”
“对啊,见到他,咱俩一起给他温上四碗酒,再要上一碟茴香豆。
“然后问他回字有几种写法。
“如果他愿意回答的话,你就告诉他:‘你竟然知道回字有四种写法啊,你真的很厉害!你没白读这么多年的书。我们笑你,不是嘲笑,是真的需要你,你让整个酒店里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你很好,只是不适合这个时代。’”
陈婉愣了愣,然后捂嘴笑个不停。
捏着方圆的脸,眯着眼睛,陈婉说:“你是方乙己,我是陈乙己,我需要你,你需要我吗?我们都不适合这个时代了,除了我,才没人给你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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