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子还真是将自己当自己人了?陆绍庭愕然地看着穆霆,穆霆大大方方的回看着他:“没有?”
“当然有。”皇城司察子也是很容易受伤的。
陆绍庭也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扔给穆霆:“穆世子伤势可要紧?能不能撑到回城?”
“能。”穆霆接住小瓷瓶,朝陆绍庭一笑,“陆指挥使,谢了。”
他双腿一夹马肚,越过陆绍庭:“只不过这回,得劳烦陆指挥使断后了。”
待穆霆走远了,杨凯才悄咪咪的说:“陆指挥使,您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可。”陆绍庭瞪了他一眼,“我们如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等待援兵来之前,还得靠力大如牛的穆世子支撑着呢。
陆绍庭心中在想什么,穆霆懒得去猜。他方才的确牵扯了旧伤,血不断地涌出来。正如京师那位刘医工所说,他的伤口不仅仅没有愈合,溃烂得越发大了。方才舞动树干时,他的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出了浑身的冷汗,衣服都浸透了。
只不过夜色沉沉,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倘若他没有受伤,是定会让牛鼻子山的那位尝尝他手段的滋味的,但如今……
穆霆吐了一口浊气,将陆绍庭给的金创药倒在伤口上,又撕下一块袍角,用力将伤口绑好。
待会回金满楼前,可先得在外面成衣铺买上一件外衫,将血迹给遮掩住。
月半圆,蜿蜒的小道上,一行人在前面死命的跑,后面数百人在死命的追。
穆霆一行人,领先叛军一刻钟的先进了城。
杨凯过了城门,才后知后觉:“这个时候城门还开着?所以方才那响箭其实是穆世子的人放的?”
陆绍庭来不及回答他,只吼道:“速速关城门!”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他只希望,他临出门前递给沧州皇城司分部察子的消息能传给最近的河东军!
河东军有十万人,倘若没有造反的话,应该能在明日早上就赶到沧州城来。
陆绍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最好叛军不会再调动兵马过来。倘若五万兵马全过来,这沧州城怕是熬不过今晚!
城门刚刚关上,外面便响起如雷般的喊打喊杀声。
杨凯明显也有些害怕:“表叔,原来打起仗来,竟是这般的可怕!”
他做了皇城司也有几年了,但在京师里,皇城司代表着皇帝,去到哪里,哪里便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他们。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
陆绍庭稳了稳心神:“怕甚,打便是了。”
忽有人在旁边应了一声:“那可不是,刀剑无眼,生死不过是戳一戳的事。上戳戳,是脑袋搬家,下戳戳,是肠子流出来。”
谁在说话?
陆绍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正双手抱胸,看着他们。
“姜小郎君说笑了。”陆绍庭呵呵一声。
姜鸿生很认真:“我可没有说错。”他说完这句,却是没有再说话,只闲庭信步般朝城墙上走去。
杨凯赶紧道:“表叔,那就是裕德将军的孙子姜小郎君吗?”
陆绍庭嗯了一声。
裕德将军家的事情,尽管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京师里很多人都记得。
圣上……有时候的确很过分!
陆绍庭沉默着,也朝城墙上走去。
姚二郎从马上翻下来,正要奔向自家少主,忽然见自家少主朝他招招手:“姚二郎。”
姚二郎赶紧过去:“少主。”
<div class="contentadv"> 穆霆道:“你且去帮我买一件外衫,要玄色的。”
姚二郎正要应下,忽地心念一动,借着城门火把的光亮看向穆霆的衣衫,才发现自家少主浑身都是血!
姚二郎大惊:“少主,您这是……”
“嘘,别声张。”穆霆说,“你就悄悄的去买……”
“少主,您得赶紧看医工哪。”姚二郎急得跳脚。
“外面叛军正在攻城,我哪有什么心思去看医工?方才我向陆指挥使借了金创药,皇城司的药的确不错,血都止住了,我还能大干一场。”穆霆说。
“您都成血人了,还如何大干一场?”姚二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让他去,直到血流而尽。”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穆霆心头猛地一跳,转头便看到秦想想站在不远处,脸色冷冷。
“呵呵,想想,你也来了。”穆霆干巴巴的说,“这里很危险,你速速回金满楼去。”
“金满楼自有木东家防守。”秦想想走近几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穆霆,“浑身浴血,的确有几分英雄的味道。”
她这听着可不像是夸赞。穆霆尴尬的笑:“想想……”
“问月郎君来了,这一切自有他运筹帷幄,你就安心养伤。”秦想想是很生气,但见他浑身是血,这气儿又发不出来。
穆霆讪讪的,没话找话:“南宫兄也来了?”
秦想想懒得理他:“他将刘医工也带来了。”
可真巧,刘医工赶紧露脸:“穆世子,别来无恙?哟,这血流得不少,再流下去,穆世子可就变成人干了。老夫便是扁鹊再世,也救不回穆世子了。”
呵呵,没想到刘医工还挺会说笑。
穆霆只能识趣地、乖乖地上了宽大的马车。
这宽大的马车明显是金满楼的,里面十分宽大,能躺下四个人不说,还有半个车厢的……药?
看来南宫问月早就预料到了,这沧州之行,将是一场鏖战。
刘医工手可真快,穆霆刚躺下,他方才费了不少劲扎着的绑带就被刘医工给剪开了。
刘医工神色凝重:“穆世子,自上回一别,您这伤势,又越发的严重了。”
“可有法子?”秦想想问。
她其实都没敢看。方才只一眼,便足以叫她心惊胆颤。
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穆霆,出去一圈回来便成了血人。幸好,幸好只是血人!
“血倒是止住了,不过……”刘医工欲言又止,“若再找不到解药,穆世子怕是,活不过半年。”
“可他平时明明……”明明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秦想想话说了半截,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穆霆一直不敢吭声。
“不瞒刘医工,其实我们也托了人打探解药,但丝毫没有消息。”秦想想说。她托的人是南宫问月,连南宫问月都没有头绪,更别提别人了。
刘医工一边替穆霆清理伤口,一边道:“若是长公主还在世便好了,说不定她曾有过解药的消息。”
“长公主?刘医工的意思是……”
刘医工停止动作:“当年长公主之子全安侯,便是死于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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