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询事考言，循名责实
同一时间，鬼市的另外一边。
“六次，贫僧可以给出查看罐子的顺序，‘2，3，4，2，3，4’。”
虚行子好整以暇地背负双手，面对着金牙张淡淡说着。
“补充一下，按照对称性，‘4，3，2，4，3，2’也一样可以，不影响最终答案。”
“这年头，连和尚都这么厉害了么？”
金牙张嘟囔着，将一团幽冥之火扔给了虚行子。
虚行子伸手接过绿莹莹的火苗，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僧人修佛法普度众生，自然要有大智慧才行，贫僧还差得远呢。”
金牙张显然不是什么礼佛之人，甩着公鸭嗓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等小和尚你出了鬼市，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未落，他身形变得如薄雾一般，渐渐隐去。
但正在此时，虚行子却出手了……
他伸手做拈花状，口中轻诵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咒音。
与此同时，他颈间的挂着的那串光滑的紫檀佛珠上，有一颗忽然变黑，玄奥莫名的力量逸散而出，配合着咒语，密密麻麻，如一张大网，伸入到了另一个维度之中。
“艹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法术？”
金牙张一个趔趄，从半虚半实的浓雾之中摔了出来，险些跌了个狗啃屎。
虚行子宝相庄严：
“这是‘相’之力，得罪施主了，不过贫僧有几件事想请教一下，还不能这么快放阁下离开。”
金牙张狠狠往地上吐了口浓痰，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哼，小和尚够厉害的，居然有法则在身。不过你有话就直说嘛，何必还要浪费一道规则之力逼我现身。”
虚行子微微一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对施主这样的人，不显露点本事，怕是问不出实话。”
金牙张咧嘴一笑：
“嘿，和尚这说得什么话？我金牙张在鬼市立足，靠的又不是坑蒙拐骗。”
虚行子微微颔首，问道：
“那样最好，请问施主，究竟是谁修改了这次鬼市的规则，令鉴心测试提前结束，并开启了百鬼夜行的游戏？还有，你来为所有行者出题，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又是受了什么人的委托？”
金牙张涎着脸说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咱们就是个小鬼儿，哪儿懂那些？只不过好容易在鬼市见到了活人，想热闹热闹而已。”
虚行子闻言，脸色渐冷，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贫僧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缓缓踏前一步，脖子上的佛珠又有一颗变成了黑色。
强大的规则之力，顿时席卷而来，金牙张的身上，不断出现一个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似要挣脱身体的束缚四散而去。
这每一个虚影，都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有的在咆哮，有的在嚎哭，发出各种各样尖利刺耳的声音。
金牙张感到全身上下在不断被撕裂，又不断愈合，仿佛被一遍又一遍地五马分尸，痛苦难当。
“和尚饶命！我说，我说……”
虚行子收起神通，脸上无忧无喜，又大慈大悲，像极了寺庙中供奉的佛祖神像。
“请讲。”
“鉴心测试为什么忽然结束，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来到这里出题目，确实是奉命而来。”
虚行子一边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撩起僧袍慢慢擦拭，一边说道：
“施主接着说，究竟是什么人委托你？”
金牙张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知道，上头有人传令，我们照着执行就得了，哪儿敢问那么多？”
虚行子微微蹙眉：
“上头？阁下的意思是，浮生境的鬼怪，是受人控制的？”
金牙张点点头，惨笑一声：
“以前不是，最多就是大鬼欺负欺负小鬼，大家相安无事。不过前些年来了个厉害的主儿，咱是不知道啥来路，也没亲眼见过，只听说他手段强横，将我们浮生境中大大小小的鬼都变成了手下使唤。”
“像我这种地位低的，只能混迹在鬼市里面的，根本没资格打听主子的身份，所有的命令，都是上头派人直接下达的，这么多年，愣是连到底听命与谁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日子。”
虚行子又问道：
“那传达命令的人，施主总该知道吧，在哪里能找到他？”
金牙张呲着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吞了口口水才说道：
“我的上头是旱魃，她老人家一般在雍和宫那一带活动，不过和尚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泄的密。”
虚行子重新戴上眼睛，点了点头道：
“没问题，贫僧答应你就是，不过，施主还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金牙张得到保证，胆气也壮了不少，凑过去小声说道：
“具体为什么，咱没那个身份，肯定不知道。不过，旱魃大姐跟我说，让我记下答对题目的人，回去跟他汇报。”
虚行子扶了扶眼镜：
“就这些？记下名字有什么用？”
金牙张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个真不知道，和尚，我说你就饶了我吧。咱就是个跑腿儿的，哪儿知道那么多？不过，旱魃大姐头似乎说过，答对问题的人应该不多，让我在鬼市的规则允许下，尽可能多给点奖励。”
“这不，我把幽冥之火都送了两个出去，别看这东西不起眼，但是可以召唤鬼怪到自己跟前来杀，对你们行者来说，省下了寻找鬼怪的时间，也算是开了个后门呢。”
虚行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挥了挥手，打发对方离开。
金牙张如临大赦，赶紧忙不迭地道谢，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这次进来的行者，强得可是有点过分，居然连他都不放过，简直无法无天……
送走了金牙张，虚行子眯着眼睛沉吟半晌，试图将这些残缺的线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却始终没有头绪。
他抬头看去，只见光幕之中行者们的名次已经发生了变化。
自己的积分已经翻倍，直接来到了606分，遥遥领先与第二名的岛津雅彦，甚至几乎相当于其他行者得分的总和。
不过虚行子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目光一扫而过，检视起了其他人的积分。
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把握跟金牙张对赌的，大部分的行者都很有自知之明，觉得答不出问题，就干脆放弃了赌局，积分并没有改变。
有两位名次靠后的行者积分被清零，很显然是选择了放手一搏，却答错了问题。
除了自己之外，还真有三个人答对了问题，名次有所上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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