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君子矜人之厄
说这话的人，自然是辛子秋了。
在少年的体内，始终流淌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不论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先替别人考虑。
对于传统武人来说，这是一种承载千年的，刻在DNA里的美德。
只不过在这个现代社会中，却常常被视为迂腐和幼稚。
不论是面对公交车上的窃贼，还是路上摔倒的老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少管闲事，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许多人的处世哲学。
但是辛子秋急公好义的性格，以及来自传统武术家庭的言传身教，却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正如他刚刚来到婆娑世界之时见义勇为，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贾宪勇斗武功远胜于己的康文平时那样，这一次他又站了出来。
终始惟一，初心常在。
……
“你……？”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反应却各不相同。
吕洞宾等仙人均是摇了摇头，十分不以为然，他们能够感应到面前这位少年身上磅礴的先天真炁，知道他并非凡人，根本不相信他躲过魔主的强大灵觉。
曹国舅则是一脸的愕然，他没想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辛校尉”，居然会主动为自己担下如此巨大的风险。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玄冥。
“辛子秋，你有病吧。你是行者，是来这里完成任务的，别他妈的入戏太深。”
玄冥真的急了，不顾自己出家人的身份，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辛子秋是被她拉入婆娑世界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这笔帐可都要算在她的头上。
王玄甫轻抚须髯道：
“辛小友，你有这份舍己为人的担当，殊为不易，令人佩服。不过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未入先天，而体质特殊的凡人，你恐怕代替不了曹景休。”
辛子秋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
“我的先天真炁来自于别人，并非自己修炼得来，是如假包换的凡人。”
说着，他看向玄冥又道：
“把你的饕餮之力中的先天真炁收回去。”
玄冥气得直翻白眼，不过听了辛子秋的话，还是收回了自己通过饕餮之力共享的先天真炁。
转瞬之间，辛子秋身上那股堪比地仙顶峰的冲天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王玄甫等人仍旧能感应到他身上真炁的波动，但这股炁精气神尚未合一，并没有地仙那种咄咄逼人的力量。
几位真仙面面相觑，都感到十分震惊，吸取别人的先天真炁化为己用，居然能使凡人之躯比肩仙人，这种神妙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不过，几人都见惯了大风大浪，又知道“行者”有许多神妙莫测的手段，惊讶之余倒也不失镇定。
王玄甫眼中羡慕之情一闪而过，跟着说道：
“辛小友，原来你真的是肉体凡胎，这种真炁的程度，加上龙虎山神符藏匿气息，确实可以瞒过魔主。只不过这‘星刹’之术必须由我们四人同时施展，既然你是凡人，以肉体凡胎却未必能容纳得了我们四人的真灵。”
辛子秋耸了耸肩膀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的内景比一般人强大坚固得多，未必就比曹国舅的聚灵之体差。”
在古墓闯过第二关时，辛子秋的内景初具，自成一方宇宙，远远超过了先天无极功中所描述的炼炁化神时的混沌内景。
即便是之前所造访过的紫虚真人内景，在坚固和韧性上，也赶不上自己这种自带无极道法，联通虚空的强大内宇宙。
若论起神奇和不可思议，更是拍马莫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内景天地会与先天无极功之中所记载的大相径庭，但辛子秋莫名地有种坚定的自信，就算是普通的地仙，在此一道上也未必及得上自己。
这也是他敢于代替曹国舅的底气所在。
王玄甫闻言愈发惊讶，伸手掐了个法诀，朝辛子秋微微施礼道：
“如此，贫道须得查验一二，失礼之处还请小友包涵。”
说着他手一抬，一道强大的先天真炁打出，正中辛子秋胸口膻中。
辛子秋只觉得一股磅礴的意识钻入自己体内，直达神魂中枢，他下意识地内视自检时，只见自己内景天地之中，一个三寸多高的金色小人，正漂浮其中，五官样貌与王玄甫一般无二，唯独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这是陈抟的先天无极功？不，不对，这是九……”
话音未落，金色小人顷刻间消散不见，所遗留下来的强大力量在无极真炁的运转直下，刹那间便化为纯净的阴阳二炁，充盈在内景之中，令辛子秋感到浑身上下一阵舒爽，似乎功力又有了小小的提高。
金丹真仙的真炁，就算是随便漏出来一点，对他这个尚未进入先天的凡人来说，都胜过无数大补之药。
当他再看向王玄甫之时，只见这位活了万年的太古仙人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震惊，兴奋，甚至还带着无比的怀疑。
“你……辛小友，你和希夷先生是什么关系？”
辛子秋被他问得一愣：
“希夷先生？陈抟祖师？我不认识他……”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玄甫在众人面前第一次有些失态，声音微微发颤道：
“你的先天无极功，难道不是从陈抟道友哪里学来的？不对，陈抟当初也无此等造诣，莫非他羽化飞升之后，补全了先天无极功，甚至……”
辛子秋不明白王玄甫为什么对自己的先天无极功如此大惊小怪，但他这套神功并非得自陈抟，而是来源于婆娑世界的奖励，自然没法跟他讲得明白。
正自无奈时，只听玄冥哼了一声：
“东华帝君，别瞎猜了，你知道我们是‘行者’，也就该知道辛子秋的道法跟你们世界的陈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纠结这个干什么，咱们现在办正事要紧。”
钟离权也在一旁说道：
“没错，帝君，神功道法都是身外之物，不须挂怀。你刚刚查探过辛小友的内景，是否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坚固，可以容纳我们四人的真灵？”
曹国舅毕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凡人，虽然体质特殊，又得了两位真仙的传授，但在这种场合下，仍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若是能换成辛子秋的话，无疑能将风险降至最低，对他们的计划大有裨益，因此钟离权等人也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王玄甫点了点头，却是对着辛子秋正色说道：
“辛小友福泽深厚，这一套神功颇有来历，但贫道此时不便点破，希望阁下好自为之……”
他话说到一半，却戛然不语，眼中神光意味深长，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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