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
高要只是一句话,码头上跟着博士吃饭的便立马动了起来。
德记船坞的上下船地点是上环码头,这地方主要提供省港澳渡轮服务,高升轮渡也是在这边上下客。
德记在这边设有堂口,现在自然没有了,被砸了嘛。
“挑!”
德记的负责人花柳成正忿怒的看着歪嘴伦:“歪嘴伦,你踏马是不是疯了?搞清楚我是谁!”
歪嘴伦上前就是一脚将花柳成踹翻:“你这条粉肠,我看是你要搞清楚状况。”
“艹,敢跟博士作对?全部赶走。”
歪嘴伦如今是新记的人,凭借敢打敢拼,已扎职新记红棍,他正愁没地方插旗,恰好上面给了条路,自然要赶绝德记啦。
“还有你们!”
歪嘴伦威风凛凛的指一下外面一群神色各异的旅客:“坐谁的船不好?非要坐大汉奸的船?”
“从今天开始,德记的船不许进港。”
“汉奸?”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想不到傅赌王竟然是汉奸?”
“废话!”
歪嘴伦大声吼道:“全世界都知道傅半耳跟萝卜头有交往,是汉奸走狗卖国贼啊!”
“我们在外面拼命,这狗汉奸却跟萝卜头勾勾搭搭,还给萝卜头送药送粮。”
“大家的生意都受影响,只有他蒸蒸日上,你们说,是不是汉奸?”
众人异口同声:“狗汉奸!”
歪嘴伦举起右拳:“不坐他的船!”
“你…你有种!”
花柳成再是痴线,也能看出此事绝非歪嘴伦的本意,背后定然有人授意,他指指歪嘴伦:“山水有相逢!”
“你咬我卵啊?扑街!”
歪嘴伦吼道:“再不走,我让你尝一下西环三宝!”
高要既做事,那便是全方位的。
位于大馆的姚木在接到讯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向反贪局。
反贪局由新任政治部主管、刑事侦缉处处长庄世顿领导,不过庄世顿极少会来反贪局,他主要精力扑在政治部以及刑事侦缉处。
是以当前该局由副督察摩理逊负责。
“摩Sir!”
姚木随手将一盒老婆饼递过去:“元朗的老婆饼,正点。”
摩理逊当着姚木的面拆开盒子,里面确实是老婆饼,一个黄金打造的饼!
有了它,娶老婆不是梦!
绝对找不到比它更正宗更正点的老婆饼啦!
摩理逊耸耸肩:“亲爱的姚,在反贪局内,你给我送这么一个老婆饼,我只能说…”
“太合适了!”
两人相视大笑,他们是老交情了,对彼此都很了解。
姚木直接说道:“反贪局已经成立快2年了,搞的都是小案子,是时候搞搞震。”
“你说的对。”
摩理逊晓得姚木用心不良,不过这个跟他没关系,想在港岛办事,那一定不能少了华人的帮助。
过程无所谓,搞谁也无所谓,最要紧是有功劳。
“什么目标?”
“西药!”
摩理逊眼睛顿时一亮。
战争期间跟战后,什么最来钱?
西药!
盘尼西林!
他皱下眉毛:“亲爱的姚,我知你素来有能耐,不过你应该知道,在当前,能做西药的,可不是好惹的。”
港岛的规矩还是很简单的,有钱就有势。
这些搞西药的,就算是正常卖都能大发横财,更不要提他们还搞点黑心的勾当,比如说以次充,把墙角灰跟原来的药粉合为一体之类。
这几年,这些人赚的两眼发红啊。
姚木微微一笑:“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力承当。”
摩理逊松口气,他立马清楚,看来是那位厉害的高背书,便立马说道:“OK,反贪局是时候为广大市民做事!”
……
消息很快便已传回泰兴傅老榕耳中。
“好,好,好。”
傅老榕铁青着张脸叫好:“计策不怕老,只要有用,真是后生可畏。”
当时大家畏汉奸之名如虎狼,头上只要被挂上该名号的,无一不低调做人。
强势如胡文虎,都要借病退出江湖。
傅老榕自然也怕这个。
“老爸。”
傅阴钊恨道:“高要这人真是不讲理,大家正儿八经做生意,哪有上来就这般泼脏水的?”
“我看他才是大汉奸!”
“我看你是昏了头。”
傅老榕斜睨自家大儿一眼:“他要是大汉奸,那几年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有一说一,即便是对手,傅老榕还是很佩服高某人的手段的。
以这后生仔赶尽杀绝的心性以及手腕,那几年他要是汉奸的话,傅家早被干掉了。
“高要是在告诉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傅老榕并不在乎德记船务之事。
泰兴的豪客主要来自于大广府区域,香江的客人只是少数而已。
“正式开战了。”
傅老榕心中颇有几分唏嘘,后生仔反击的动作又快又狠,真是一头狼啊。
“爸,既然他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
傅阴钊出了主意:“我派人砸了他家的店。”
“有什么用?”
“只是出口气?”
傅老榕反而笑了,他语重心长说道:“阿钊,你记住,我们不是为了出气,是为了争一口饭。”
“既然你开口,该砸就砸几家。”
傅老榕轻描淡写说道:“总得让人家知道,我傅家也不是好惹的。”
等傅阴钊兴奋出去,傅老榕不由摇头,自家儿子心性还是没有到位,不像那个年轻人。
人家是该狠的时候绝不留情,该绅士的时候也是真绅士。
傅老榕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便开始拨通:“我是濠江的傅老榕。”
“对,让高博士给我回话。”
他竟然给高要打电话!
“傅老榕打电话?”
高要颇有几分稀奇,这傅半耳搞什么鬼?
想劝自己?
可惜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他对刚刚赶回香江的贺新笑笑:“新仔,先喝杯茶定定神。”
“我会一会傅老榕。”
贺新本来心急如焚,又似丧家之犬,在看到高要后,却立马定下心来。
“要哥,好的。”
贺新心中颇有几分艳羡,同是青年俊杰,但是他感觉自己跟要哥之间的距离璧如鸿沟。
在濠江的时候,傅老榕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下,结果人家却当要哥是对手啊。
“老爷。”
高要正往书房走,林景拿着叠报纸径自走来:“国民日报、文汇报、大公报等报纸发表文章,质疑何礼文、祁德尊等人之死。”
高要接过看下,文章的内容倒是没有直指其高某人是凶手,不过话里话外,还是将矛头对准他高某人。
“开战了嘛。”
高要不以为意,他随手将报纸塞回林景手中:“打电话给赖廉士。”
<div class="contentadv"> “拿了我的钱就要办事!”
林景略微欠身:“好的,老爷。”
抖擞精神的高要走进书房,他拿起电话筒:“老傅啊。”
高要哈哈大笑:“不得了啊,在报纸上下这么大的本钱搞我?”
两人只不过见过一面,而今又在隔空斗法,却有惺惺相惜之感。
那边傅老榕也笑道:“你也不赖,都开金口说我傅某人是汉奸了。”
“不过我讲清,报纸的事跟我无关,我老傅做事向来直来直往。”
高要微笑:“实事求是嘛,不愧是傅赌王。”
战争年代,只有濠江是避风港,傅老榕又是濠江赌王,他怎么会不是汉奸?
“是非自有后人来说。”
傅老榕这一生起起落落,见过的刀光剑影不要太多,他根本无所谓人家对自己的评价。
泰兴在,傅家就旺!
傅家旺,濠江就旺!
傅老榕说道:“老弟,不要说我倚老卖老。”
高要笑道:“老傅,既然知道倚老卖老,就早点退下来,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你知道的,贱骨头最喜欢倚老卖老。”
“艹!”
傅老榕骂道:“扑街,有点口德啊,老弟。”
高要哈哈一笑:“老傅,这样你都生气?你不行嘛。”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被割了半只耳,胆子小了,心胸也小了?”
傅老榕反而哈哈大笑:“踏马的,真是伶牙俐齿,好小子,如果不是对手,我还真喜欢你。”
“老弟。”
傅老榕诚恳说道:“现在外面人叫你九龙皇帝,无冕港督。”
“才2年啊,够风光了。”
“听老哥一句劝,见好就收,大家还能在场上做朋友。”
“手别伸那么长。”
“只要你发誓,说绝不沾手濠江赌业,我老傅就是你的好朋友。”
“你一句话,老傅跟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
高要眯下眼睛,他心中佩服,傅老榕就是傅老榕,不愧是从叠码仔起家的赌王,竟然能看出自己的本意?
高要本人对于博彩的兴趣不大,但是他若要经营濠江,便定然无法绕过博彩。
有钱才有势,这是天底下永恒不变的道理。
濠江那边的大生意有三个,黄金、赌场、内地走私,除此之外,绝无其它!
黄金由老罗保控制,赌场为傅老榕掌握,走私则是几方合力。
不过随着时间的变化,赌场将渐渐成为濠江的核心支柱,这跟时代的变化有关,亦跟濠江自身的定位有关。
高要笑道:“老傅,为了这没影的事,你就要跳出来跟我斗?”
“没办法。”
傅老榕感慨:“小时后穷怕了。”
“你知不知道?那伙大天二绑我的时候,要我出钱,劳资打死都不答应。”
“所以被他们割了半只耳朵。”
高要也叹气:“理解,理解。”
其实倒不是傅老榕在乎钱,而是他绝对不能向绑匪低头!
“人生于世,宁教一个朋友,不多一个敌人。”
傅老榕诚恳道:“老弟,只要你答应我这点,我保证,傅家绝对跟你高家同进同退。”
这是莫大的诱惑,可惜高要不能答应。
高要幽幽道:“老傅,其实我们都很孤独。”
傅老榕心中一沉。
“像我们这种人,虽然看起来朋友满天下,到哪里都有人接待、招呼。”
“人人看到我们都要赔笑。”
高要叹息一声:“不过你我都知,像我们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有真心的朋友的。”
傅老榕长长叹气:“你说的对,皇帝又哪里来的朋友?”
两人竟然惺惺相惜!
“也罢。”
傅老榕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没有白打,他说道:“老弟,不管怎么样,我最多把你赶出香江。”
高要哈哈一笑:“老傅啊老傅,放手而为吧。”
两人挂断电话。
高要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原来傅老榕竟然还不是主使者。
高可宁已经垂垂老矣,其无力也无心去指使傅老榕,高家诸子更是可以忽略。
既然如此…
高要脑海中立马闪现过一人,罗保博士?
不对!
高要摇摇头,罗保此人心思深沉,又有濠府做支撑,他没必要也不需要来挑这个头。
既不是罗保博士,难道…
高要拧眉,小罗保?
这小番鬼头有棱角,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就有点不善。
他记得后世的时候,贺新二次被赶出濠江就是因为这家伙开的口。
后来贺新拿赌牌,也是小罗保出面阻拦,甚至把电话打进了葡国总统府。
高要略略点头,他认为十有八九是小罗保跟傅老榕达成了协议,而这协议也绝对跟濠江的赌牌有关。
毕竟强如贺新、叶汉等人,也是在傅老榕死后,历经蹉跎才勉强拿下赌牌。
电话再响。
高要接起听下。
“老爷,濠江的月季酒店被社团的人砸了。”
高要莞尔:“傅老榕这厮真是个小心胸。”
“也罢,正好关门歇业,让弟兄们回来散散心。”
“太太那边,我会跟她讲。”
哪里还需要讲?
阿霞先端了盏冰糖雪梨进来,白月嫦就捧了碗酸梅汤。
天气热,要败火嘛。
两女皆一脸担忧的看着高要:“老公,外面风声很乱。”
“天塌不下来。”
高要左一口冰糖雪梨,右一口酸梅汤,这酸爽…
喝的他是龇牙咧嘴。
“该跳舞跳舞,该打牌打牌。”
高要笑道:“别操心。”
白月嫦欲言又止,她是江湖儿女,晓得其中状况,更知此次凶险非比寻常。
她跺下脚:“老爸这个不靠谱的,要是他在,你也能轻松点。”
这倒是没说错。
白饭鱼纵横两江之地几十年,威名甚着,有他在,高要还真是能省不少的心。
高要松口气,看来月嫦还不知道泰山在星加坡被欺负了的事情,便哈哈笑道:“小傻瓜,明日阿宾大婚。”
“你们做大嫂的,好歹也去帮帮忙嘛。”
“男人做事。”
高要一拿出当家之主的架势,阿霞跟白月嫦便老老实实退下。
“傅半耳啊傅半耳。”
高要喃喃道:“我有神仙美眷,又有雄心壮志,怎么能退?”
他还要打洋人呢!
当下便重新拿起电话:“达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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