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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宝玉被冲撞了

        贾平只得将账簿都收起来,口头向贾琮汇报了府上一些重要的事,“之前天香楼被一把火烧了,尚有未烧完的一些残迹废墟一直还留在那里,前些年因是府上要守孝,一直不得清理,看侯爷的意思,那一块是重新起楼还是只将残迹清理了,只种些花儿草儿?”

        “这些去问夫人就好,若是她拿不定主意,就起楼。我记得京师是不是有个绰号叫山子野的老明公,若是起楼,不妨将他请了来,将后面一带院子,实地看看,若有可改造之处,一并改造了,平日里夫人奶奶姑娘也有个好逛的去处。”

        贾平斟酌着问道,“侯爷,您如今还年轻,这一改造,少不得要拿不少银子出来,公中银子虽尽够了,可若是叫外头的人瞧见了,侯爷前年还到处抄家,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起风波。”

        贾琮轻轻一笑,“这些都不怕,我也正是要起这个风波,好递点把柄给朝中那些闲来无事的兰台寺大夫们,省得他们想起去挖些别的事出来说,他们说他们的。

        皇上那里,若是问起来,我也自然有话可说,我多年不在家,家中亭台楼阁腐朽了,我总不能不修,若一个不慎伤着了人如何是好?

        若皇上不问,也自有不问的道理,横竖这事不相干,你着人去弄就是了。“

        贾平听得这话,见自家侯爷胸有成竹,便道,“那也正好,这事儿,我就看看族中可有得用的人,先拿这些事历练一番。等侯爷回来,也好甄别筛选。”

        这就是用积年老仆的好处,一些事,贾琮不明说,贾平就知道其用意,也是当年跟着太爷见过世面的。这种人,跟着贾珍的确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跟了贾琮之后,这些年也是越活越年轻了。

        不一时,焦大进来了,往贾琮行过礼,“侯爷,听说您又要出征了?”

        “焦大爷,您坐着说话!”不同于贾琮看到郑氏后,屁股都不抬一下,焦大进来,贾琮如待贾平一样,忙欠身让座。

        焦大客气了一番,还是拗不过贾琮,屁股落了座,“侯爷,这两年,府上也出了几个能干的护卫,听说爷要出征,想着要跟爷一块儿去建功立业,我说我来问问,侯爷要是瞧得起你们,你们跟着去,要是瞧不起,伱们就好好在家里练着,等哪日能上战场了,少不了你们的好。”

        焦大如今在东府专管护卫,也有三四十个护卫,东府后院一角平了一块地出来,日日还上操作训,是那么回事,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焦大训勇的热情。

        “既是焦大爷觉着可行,正好我这里人员会有空缺,就让他们跟着我去好了。”

        贾琮想到的是,京营已经从根儿上烂了,他虽然不曾与京营打过交代,但他手底下京卫的人,多少都听说一些,这一次三千营到了手,里头吃空饷必不可少,人数就严重不足,再加上老弱病残一裁汰,还剩几个得用的,真是不好说。

        “您亲自把人领了去,交给冯大阚,让他挑选。跟着我,是要真刀实枪地上战场,上一次对抗的是倭寇,这一次是与蒙古人对抗,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了,需要真功夫,也要不怕死,每一次出去了未必有机会回来,当然,若是立了功,我自然也不会亏待。“

        焦大练兵纯粹是个人爱好,一开始美其名曰是要把护院的实力提起来,免得叫人瞧不起,还让侯爷的师姐为东府的事操心,这不是打他焦大爷的脸吗?

        后来,训着训着,就往真刀实枪的路子上走了,他还寻思着,将来如何将几个出色的护院送上战场,侯爷就回来了,回来不说,明日就要上战场。

        “必不会给侯爷丢脸,我训的这些人,勇猛自是不必说,若是能在战场上历练两次,将来必能帮侯爷的大忙。”

        就那么几个人,贾琮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他府上选出来的,若是将来果真有出息,也是能完全忠于他的人了。

        王朗已领一千人西去,孔安麾下五百探子此时也散了出去,将领们均各自忙碌。

        贾琮换了一身戎装,领了上百亲卫,出了府门,翻身上马,从宁荣街呼啸而去。

        明日出征,今日还有两件事要紧急去做,一是飞熊卫的彻底收编,其次是三千营,要先拿到手,至于能不能用,看了再说。

        宝玉今日去了北静郡王的府上,才回来,刚刚进了宁荣街,迎面一队飞骑冲了过来,他忙往一旁避让,险险被刮跑了,沙尘迎面而来,浇了他一头一脸。

        宝玉几乎不能呼吸,也不能一直屏息,一口气憋得差点过去了,等那些人走了,他翻身从马上下来,李贵和茗烟等人忙过来搀扶,早有小厮前去府中禀报,要了轿子前来将他抬回去。

        荣庆堂里,王夫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贾母在告状,“那罗汉床烧了也就罢了,听说是,昨日夜里还把二门上的婆子给打了二十板子,罚了三个月的月例,如今两边府上谁不是在说宝玉的不是。

        宝玉是跟着老太太去了那边的,又是个孩子,才多大点,值当这般大张旗鼓?外头传出去,宝玉还有什么好名声?”

        贾母心里头还在想着昨日贾琮对她的指控,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就是这么一个牛心左性的孩子,先前也是在这边受了委屈,闹出多少事儿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说什么他也不听,往后只好让宝玉不往那边去就是了。”

        王夫人一阵气闷,什么意思,难不成宝玉以后还要避着那边不成,一向只有别人避着她的宝玉的,若她的宝玉想往那边走动走动,还要委屈自己不去不成?

        婆媳二人正各怀心思,外头打帘笼的丫鬟在传,“老太太,姨太太和宝姑娘过来了!”

        “快请!”贾母忙坐起了身子,看着薛姨妈和宝钗来了,笑道,“我正说要请姨太太过来说说话儿,我还欠姨太太一个东道,一会子让姨太太和宝丫头就在我这里用饭。”

        说着,贾母对王夫人道,“让厨房今日做两桌席面!”

        王夫人见贾母如此重视自家妹妹和姨侄女儿,脸上很是有光,正应声要去说,熙凤已经高亮着嗓子过来了,“哎呦,真是巧了,我听说姨太太和薛妹妹过来了,寻思着老太太必定是要做个东道,为姨太太接风洗尘,适才已经安排了大厨房,好生做两桌席面,今日我们也沾姨太太的光。“

        王夫人便又重新落座了,贾母对熙凤道,“你安排了就好,派人去那边说一声,让琮哥儿和玉儿一块儿过来,也算是给琮哥儿洗尘。”

        王夫人听了这话自是不舒服,才她还在老太太跟前告贾琮的状,难不成是白说了那番话?

        熙凤便让人去吩咐平儿,让平儿亲自去接,“就说,原是我要亲自去的,今日筹备宴席的事,走不开,让问问,琮兄弟和林妹妹爱吃什么,直管说,我这边让厨房先准备着。“

        贾母见熙凤气度与王夫人不同,这番话说的既体贴又大方,很是喜欢,对薛姨妈道,“我这个孙儿媳妇,一向是个能干的,这么多的儿子媳妇孙儿媳妇子里头,连带那边我那外孙女儿如今也做了我孙儿媳妇,都不及她这一个,里里外外的事儿,我的,你姐姐的,一大家子叔叔小姑子的,就没有她想不到的。”

        薛姨妈笑道,“都是老太太您调教得好,往常她在家里也不见这样的。”

        正说着,外头二门上的婆子如同火烧了屁股一样,连滚带爬地进来,“老太太,太太,外头说宝二爷被冲撞了,原是骑马出去的,如今用轿子抬进来了。”

        贾母和王夫人一下子懵了,还是熙凤冷静,两道柳叶眉竖起,“到底怎么回事,可打听清楚了,人呢?”

        “人,人,这会子在外头的书房里头。”

        “可请了大夫没有?”

        “没,没听说请大夫了。”

        “糊涂东西,究竟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既是被冲撞了严重不严重,好歹请个大夫瞧瞧。”

        贾母已经起了身,拄着拐杖,忙不迭地朝外头走去,鸳鸯扶在她一边,只见她一面朝外走一面哭喊道,“宝玉啊,我的宝玉啊,到底怎样了啊?”

        王夫人此时也跟着落下泪来,宝钗极为机敏,忙上前搀扶着,薛姨妈跟在后面,熙凤风风火火上前,指挥着人去请大夫,一面服侍了贾母往前去。

        宝玉的外书房里,此时,他正跟疯了一样在里头转来转去,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灰尘,空气中,呼吸间全是那些该死的尘埃,看到阳光从窗户的间隙里透进来,其中光尘弥漫,顿时觉得脏得不得了。

        一会儿,又是几个喷嚏打出来,可把他恶心得不行。

        贾政正在书房里和几个清客相公说话讲古,他虽好读书,却也只是做些表面工作,并不像那些科举士子们能够下苦工,能将那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跟后世的诸多人一样,只那格外出名的几句,能记得住。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骚乱声,贾政顿时眉眼沉下来,朝外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宝二爷今日出门被人冲撞了,这会子正不好,老太太太太知道了,领着人到了前头来。”

        古时的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在府中待着,只在后院活动,轻易不会出了垂花门,此时,大张旗鼓前来,倒是把贾政唬住了,也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其中一个清客相公道,“老世翁,不如还是去瞧瞧吧,世兄既被冲撞,想必事儿不小。“

        贾政如今唯独这一个嫡子了,虽不大喜欢,可若真折了,也是挖心挖肺的事,他忙放下书本,“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出了门,直奔宝玉的书房,才到了院子门口,看到迎面贾母等人过来了,忙上去相迎,贾母已是急得脸都白了,多的也顾不上,直接往院子里奔去。

        这一下将宝玉书房的人惊动了,一眼看到老太太太太等人都来了,忙跪下,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弹。

        <div  class="contentadv">        宝玉犹自还在屋里喊道,“茗烟,茗烟,吩咐人备水,我要沐浴。”

        里头,茗烟道,“我的爷,这外头哪有人服侍二爷沐浴?二爷要沐浴,也只好回去让姐姐们服侍,小的们……”

        话未说完,就看到贾政如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茗烟尖嘴猴腮的脸儿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宝玉一眼看到他父亲,喷嚏也不想打了,脏的灰尘也顾不上了,提着袍摆的动作停滞了,如木塑泥胎一般,脸色唰地一下就苍白了。

        贾母和王夫人上前一步,看到好好的宝玉,也很是不解,各人还有两行泪挂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贾政心头一股无名火就冲了上来,他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听说你被冲撞了,究竟是被什么冲撞了?”

        贾母这才上前去,拉着宝玉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儿,见其好好的,也是海松了一口气,朝地上跪着的茗烟呵斥道,“你们服侍他出去,他被冲撞了,你们莫非都是些死人不成?可见,平日里也是不上心服侍主子的。”

        “老太太息怒,适,适才回来的路上,才进了宁荣街,隔壁东府二爷出门,领了好大一群人,一路上巍巍赫赫地过去,二爷差点被捎带上了,那灰尘,灰尘就把二爷给扑了。”

        贾政等人面面相觑,各自也都听明白了,简而言之,贾琮出门,行走带风,惊起了灰尘,把宝玉给冲撞着了。

        宝钗抬眼朝宝玉看去,见其头上戴着缧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白狐腋箭袖,腰系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著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端的是面若满月,色若春晓之花,依稀看得出满面风尘,宛若出了一趟远门。

        茗烟这一番话,虽只说了个大概,但众人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贾琮一身戎装,头戴盔甲,身后黑底红米面的披风扬起,骏马飞腾,扈从如云,从宁荣街上打马呼啸而过,其势之壮,只一想,便令人心生凛然。

        而宝二爷领着一群仆从,被对方气势所压,避之不及,漫天灰尘将其笼罩,狼狈不堪。

        王夫人却是想到,她的宝玉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金戈铁马的,几被恐吓坏了,心头已是疼惜不已,上前去,轻轻地抚着宝玉的手臂,拍着他肩上灰尘,“我的儿,你怎地如此不小心,遇到了那……若是惊出个三长两短来,如何是好?”

        贾母一眼看到贾政铁青的脸,眉眼都黑了,宝玉低着头,委屈得眼泪汪汪,臊眉耷眼的,忙牵了宝玉的手轻轻拍一拍,将他袖子上的灰尘拍了两粒下来,道,“好了,既是没事就好了,一会儿还是传个大夫过来瞧瞧,开两剂安神汤喝,省得夜里做了噩梦。”

        王夫人扭头对袭人道,“你记着让人去传大夫。”

        薛姨妈笑道,忙笑道,“这真是虚惊一场呢,没事就是好事了!”

        “可不是姨太太说的这话,虚惊一场,好了,宝玉他爹,你也忙你的去吧,宝玉跟着我们回去就好。今日我的东道儿,说了要请姨太太和你宝姐姐,一会子,想吃什么,跟凤丫头说。”

        宝玉这才抬眸去看宝姐姐,见其肌骨莹润,丰美白皙的银盆脸儿上,一双水杏眼儿如两泓清泉,娴静温雅地朝自己看过来,四目相对下,宝玉心头一喜,转盼多情的眸子笑盈盈的,正要喊一声“宝姐姐”,却见宝钗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又不禁心头一黯。

        转而又欢喜起来,宝姐姐一向端庄守礼,这么多人,必是不好和自己说话。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荣庆堂,贾政兀自一人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宝玉低头耷肩地陪在贾母身边,他有心想训斥几句,却又无法张嘴,一股无力感袭来,眼中竟然蕴出热意来。

        养出这样无用的东西来,真是给祖宗丢脸,家族抹黑!

        回到了书房,贾政也一直是唉声叹气,清客相公们问起,他也是摇头不愿细说,常年在西府待的这些相公们对宝玉的大名早有耳闻,对其性格举止也早有领教,是以,也只是适度地劝解两句,便不再多言。

        回到后院,王夫人便打发了袭人带宝玉回去安置,好生沐浴,请大夫来开安神汤,此时去东府那边请贾琮两口子的平儿也回来了,路上听媳妇婆子们说了宝玉的事,也是哭笑不得。

        荣庆堂里,贾母安坐在罗汉床上,下首王夫人和薛姨妈一左一右陪着,李纨、熙凤、迎春、探春和宝钗顺次排开,因气氛不好,熙凤说了几句凑趣儿的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贾母也跟着欢喜不已,指着熙凤直骂“泼猴儿”,听得平儿回来了,便忙让进来。

        “怎么说?”贾母问道。

        平儿行过礼,道,“我把二奶奶的话说了,那边琮三奶奶说,明儿三爷就又要出征,这会子去了城外军营中,不定今儿晚上回不回来,还有一些三爷随身的行李也没有收拾好,那边这会子正忙着,没说来,也没说不来的话。”

        贾母面色沉了下来,纵然贾琮要出征来不了,黛玉也应当是可以来凑个趣儿的,却也没说要来的话,分明是没把她这当外祖母的放在眼里。

        王夫人和薛姨妈等人也是精明人,也自然想到了这一处儿来,熙凤朝平儿看了一眼,上前道,“老太太,一个琮兄弟才多大,比宝兄弟还要小几个月,琮儿媳妇也才多大一点?这会子估计那边也是忙得乱糟糟的,要不,我过去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她有些抱怨语气地问平儿道,“怎地才回来,又要出征,这又是哪里要打仗了?”

        平儿道,“听说宁夏那边,琮三爷说了,快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必定会回来。”

        熙凤这又转而笑脸对贾母道,“老太太也是偏心,养了这些孙儿,宝玉也就不说了,将来是有大富贵的;一个琮兄弟也是那么像国公爷,哪儿哪儿都离不得他,怎地我们家琏二爷就没沾着老太太一点儿好,不说出去外头当个一官半职?一般都是老太太的孙媳妇,林妹妹是个超品侯夫人了,我这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儿呢!”

        一句话说得贾母又高兴起来了,对薛姨妈道,“我这也是操不完的心,这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还是去打仗,我一听说这个,心里就慌得很,多大点孩子,肩上担这么重的担子。”

        这就有些凡尔赛了!

        王夫人听了心头自是十分不舒服,东府先前那爵位若是落到了宝玉头上,日后,她的宝玉造化不会比贾琮小,也是她的宝玉太耿直了些,不如贾琮那样在那边犄角旮旯里长大的孩子,心眼儿比莲蓬子儿都多。

        薛姨妈一向是会说话,凑趣儿的高手,有心巴结贾母,笑道,“老太太这是会养儿孙,孙女儿们一个个养得跟水葱儿一样,这孙儿又是个个有能耐的,琮哥儿才多大点,若说没能耐,朝廷怎肯让他挑重担?自古都是能者多劳呢,可见是个不知道多能干的。“

        宝钗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心里头却在琢磨着适才平儿说的话,去宁夏打仗,她也是这两日才打听得到,原来那人在南边抗倭的时候,是百战百胜,就不知道宁夏那边是因了什么事,他去了,能不能战胜呢?

        贾母对熙凤道,“你过去看看,玉儿那孩子是个笨的,比不得宝丫头,我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你也帮衬一把。”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这又是说哪里话?宝丫头哪里比得上琮哥儿媳妇?昨日我看到了,也就是年纪小了些,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能干的。”

        熙凤转而看向迎春和探春,“你们之前还说要过去找四妹妹顽儿,这会子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儿过去?还有薛妹妹,若是要去顽儿,就一块儿,一会儿姨妈要陪老太太抹牌儿,你们别在一旁看着打瞌睡!”

        一席话,将一屋子人说得都笑起来了,贾母一听也高兴,“你们跟着你们凤姐姐过去那边顽儿,姊妹们在一处热闹些,姨太太,咱们斗牌罢,姨太太的牌也生,咱们一处坐着,叫鸳鸯来,坐这下手里,姨太太眼花了,咱们两个的牌都叫他瞧着些儿。”

        东府这边,黛玉为贾琮准备的衣物都齐备了,正和尤氏陪着惜春如何写邀帖儿,请迎春和探春过来顽儿,就听说熙凤领了几个姐妹都过来了,连宝钗也来了,三人忙迎了上去。

        惜春拉了迎春和探春的手,乐得直跳,“我才说要请了你们来住些日子,正要下贴儿呢,你们就来了。”

        “是凤姐姐喊我们一块儿来的。”

        熙凤是知道贾琮很疼爱这个四妹妹的,王家与贾家是老亲,这上一辈儿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一些,笑着对惜春道,“四妹妹,你可得感谢我,我知道你想姐妹们顽儿,我就帮你把人带来了。”

        黛玉与宝钗见过礼儿,宝钗见黛玉芙蓉面儿上一抹春韵风情不散,含露目中水润波泽,比之昨日,神态情韵犹自不同,不由得心中微惊。

        “宝姐姐!”

        “林妹妹!”宝钗也不知为什么,也心知应当是喊侯夫人更为妥当,只是唤出口,依旧是“林妹妹”,她这两日花了一些心思在东西二府的人事上,也知道,黛玉与贾琮虽已经成婚,只年岁不足,暂没有圆房。

        故而,她心里头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是还未圆房,唤一声“林妹妹”也无不妥,甚至还亲近些。

        黛玉也极喜欢这个温婉大方的姑娘,相携着往丛绿堂去。

        自从昨日闹出那一曲后,黛玉便知琮哥哥对宝玉不待见,也不想再有外人进宁熙堂,一早让人将丛绿堂重新布置了一番,以后见人待客就在丛绿堂,紧靠宁熙堂西面,往来也近。

        丛绿堂一共五间大厅,在会芳园中,北面与假山相接,前面一汪碧水,前面三间抱厦,东西梢间均有暖阁,可供小憩,正前方庭院宽敞,可搭戏台,周围种了些翠竹,门前芭蕉,更显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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