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孙嘉淦 李绂
十二月底。
一艘悬挂日月旗的官船经大运河,入长江抵至南京。
当前时代的中国并没有国旗的说法,这面日月旗更多还是为了区分官船、民船。
当然,若是海商出海,必要情况也可特许悬挂日月旗。
严格来说,日月旗并非大明国旗,其只是元末红巾军起义时期所用旗帜。
这一点,单从旗帜的设计图案就能看出,充斥着浓厚的宗教色彩。
不过,自前明灭亡,日月旗就被重新拾起,作为反清复明的精神旗帜。
后世某位国父也曾用此稍作修改,作为党派旗帜。
“几位官人,前面不远就是南京城。还请稍作准备,我们即将停靠下船!”一个明兵军官来至甲板,对着梅瑴成、樊守义一行人拱手说道。
梅瑴成倒是没什么架子,拱手还礼:“有劳这位将军了!”
樊守义则习惯性的做了个天主教起手式,说道:“有劳!”
樊守义一开始虽不是天主教徒,但在欧洲那边生活了十二年之久。主要工作又是出使罗马教廷,与其澄清中国礼仪之争,潜移默化下自然也受到了天主教信仰影响。
不过不是罗马教廷那种“正统”信徒。
这个时代的罗马教廷简直就是神经病,居然强制要求中国信徒不得祭拜祖宗。法国传教士都不敢这么做,这个罗马教皇就敢。
结果就是彻底激怒康熙,将国内天主教全部予以暴力驱逐。
那个明兵军官连道不敢,随即退回了船舱。
梅瑴成凝望逐渐近了的南京城墙,便连来往民船也是多了起来,不禁感叹:“不愧为新朝南都,果真繁华富庶!”
樊守义说道:“非是新朝,而是前朝复辟。”
梅瑴成倒不怎么在意,说道:“前明已终,若按史书来算,而今大明便是新朝。如若不然,也不会要求重修《明史》。这位大明天子此举,便是要继往开来,推陈出新啊!”
梅瑴成看的很透彻,重修《明史》意味着对前明已亡的肯定,如今的大明就是新朝。
这很重要,若是复辟,那意味着就要全面继承前明的一切糟粕。
虽然可以慢慢改革,但总归束手束脚。
满清同样宣称继承前明,然后便是耗费近百年,才算将前明的东西都慢慢剔除掉。
嗯,新加上的也不咋地就是了。
樊守义说:“新朝便新朝,可这位大明天子为何点名要你我二人?甚至不惜作为和谈条件,莫非这位大明天子当真喜好天文神学、寻仙问道不成?”
梅瑴成说:“必不可能,若是这位大明天子喜好寻仙长生,那就不会在境内大搞灭佛屠道了。而且,樊兄你习得的只是那西洋宗教,某又只会观天历算,那位大明天子便是再如何昏庸,也不会找我等来寻仙问道的。”
樊守义也觉得是这样,但这样反而更好奇了:“如若不然,那又是为何?总不至于你我二人的才名都传到了南边吧?呵呵!”
梅瑴成却是豁达的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总之不会是什么坏事。”
梅瑴成想想也对,先前差点在北京城被饿疯了的饥民冲进家门。虽然最后挡住了,却也险些被饿死。
现在的两人不说无所畏惧,但也差不多是重获新生,总之情况不会再坏了。
甲板上,除了梅瑴成、樊守义外,还有好几人,也是北京城那边随从南下的汉人降官。
梅瑴成、樊守义这俩特殊,是皇帝点名要的,聚成一个小团体,剩下那几人则聚成另外一个小团体。
这些人其实早该南下了,只不过北京城区受灾范围太大。这才留下来帮着赈灾,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十二月。
<div class="contentadv"> ……
南京。
朱怡炅看着手中名单,名单上都是此番随官船从北京南返的伪清降官。
梅瑴成、樊守义排在首位,往下还有一连串人名,不过人数并不多,粗略一数,不过一手之数。
满清中枢汉官虽不多,但肯定不止这么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小官,已经被留在北京,就地负责北京城善后重建。
眼下这些是被满清两位皇帝抛下,又运气好没被饿死,以及未被饥民杀害的高级汉官。
其中还有两个是“熟人”,分别为孙嘉淦、李绂。
这两位可都是贯穿康雍乾三朝的名臣,其中的李绂还是与田文镜齐名,就是两人的关系不太好。
那位乾隆绯闻亲爹陈元龙,在广西巡抚任期内与一众属官共计贪污824700余两白银的陈年大案,便是李绂任广西巡抚期间揪出来的。
陈元龙一个人就直接吞了四分之一,所以也别说这位老兄任期内也兴修水利,干了多少实事。
老爷我贪八十万,拿出十万修桥铺路,就能是好人了?
李绂一生嫉恶如仇、清正廉洁,就连雍正想杀他都揪不出他贪污的证据,只能将其释放。
至于为啥雍正要杀他这个清官,原因就在于李绂不仅与田文镜交恶,还极为敌视雍正的新政。
换言之,田文镜是酷吏,是雍正执行新政,对士绅阶级割肉的那把刀。
李绂虽清正廉洁,但其代表的却是士绅阶级的利益。
历史上,田文镜任河南总管期间,因为对当地用严刑酷法,李绂斥其:“身任封疆,有意蹂践读书人。”
这个时间线,田文镜做的是河南巡抚,但本质做法没变。
然后,李绂忍不住了,结果嘛……直接被雍正一撸到底。
若非朱怡炅在南边闹得挺大,雍正要顾及影响,李绂就要提前上菜市口了。
说起来,朱怡炅还是这李绂的恩人。
而且这李绂的性格也有很大缺陷,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沽名钓誉。
雍正都几番敲打暗示,李绂为了声名,还是始终跟田文镜对着干。闹得三次入狱,两次上菜市口。
他的声名倒是成就了,就是把子孙害惨了。
另一个孙嘉淦,跟这家伙也差不多,雍正登基时就公然上奏,劝其“亲近兄弟、停止纳捐、西北收兵”。
这操作,直接搞得雍正下不来台,最后给他升官国子监司业。
终雍正一朝,这家伙始终得不到重用,基本就在国子监里头打转,当的最高的官职就是工部侍郎。
直到乾隆登基,才开始崭露头角。
当然,朱怡炅看这个孙嘉淦不在他的敢言直谏(愣头青),而在于这家伙的治水水平。
这个孙嘉淦与另一个顾琮都是治水的好手,他先是提出疏浚永定河,使河道恢复,并亲自勘察天津河道水文,随后上奏:“南北运河与淀河汇合后入海之重地,建议在静海县独流镇开挖引水河,以防止年久淤垫,这是下游治水的关键。”
只可惜,另外一个顾琮是满人,出自伊尔根觉罗家,隶属满洲镶黄旗。
胤禩跑路的时候,跟着一块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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