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以是事集比丘僧。
告诸比丘。有三种肉不得食。
若见、若闻、若疑。
见者。自见为己杀。
闻者。从可信人闻为己杀。
疑者。疑为己杀。
若不见不闻不疑。是为净肉。
听随意食,若为比丘杀。
公主府里有佛堂,并不耽误宴席上九成菜肴都是肉菜。只要这肉,并非看见、听见、或怀疑是为自己宰杀的,便算作“三净肉”,可以食用。
海枫觉得,神佛也挺聪明的。
草原上要是不准僧侣吃肉,喇嘛们全得饿昏过去不可。
在厨房盯完备菜,海枫回房,换下沾染了油烟的外衣,叫舒泰在昨晚定好的衣裳首饰里,再加几件黄金的首饰。
“咱们家爷盖公主府,把河里的金子都给捞空了,我要不显摆显摆自己嫁妆丰厚,岂不被势利眼给瞧低了?”
多布是洗把脸就敢出去见客的主儿,快到开席的时辰了,他还没起床,逗着一大早过来找父母的女儿玩踩床垫子。
“我们家亲戚里,还有势利眼呢?我怎么不知道?”
“你二叔呢?”
“哎哟,你要说他,我服气。他可是有金子绝不要银子的。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算不清楚的帐,他从没算错过一两。”
海枫站在镜前,费尽心思,想把一根最粗的金簪,安插在满头珠翠中。
“从祖父到阿布再到你,三代都是花钱没数的大爷。要不亏得有二叔,土谢图汗部都成空壳了。我说,那布罩子不结实。你让琏儿这么踩,里头羽毛飞出来,可怎么好?”
“那就换一张呗。我的女儿,她想踩就踩。几根毛金贵,还是她高兴难得?”
平日里见惯了多布豪气的侍女们,只是一笑了之,只有跟过来服侍琏格格的长春,惊得连连咋舌。
趁就她和青儿在四楼的仓库里找首饰的功夫,长春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在家摔烂一只旧瓷碗,妈一个大耳刮子就扇过来了。格格真是好福气,托生在爷、主子家里。”
“哟,你可别会错了意。公主殿下不小气的,两年来给格格做的衣裳,开铺子都绰绰有余。我们跟在主子身边当差,哪儿能不闯祸呢?摔了杯子碰了坠子的,主子连问都不问一句。日后你就知道了。主子只是不喜欢随意糟蹋东西而已。”
她俩正说着,舒泰噔噔噔跑上楼来,叫她们下去帮忙。
“十爷等不及开席,跟蒙古汉子们拼酒,已经五分醉了。爷要换衣裳出去,护一护十爷。主子说,就这样吧,不找了。单眼下头上戴的,她都压得脖子疼。”
“是,我俩这就出去。”
哄十阿哥喝酒的,说来也巧,正是多布的二叔,额尔德尼。
而在旁边竭力打圆场的,是海枫特意请来的车臣汗部实际话事人之一,郡王纳木扎勒。
多布的亲舅舅。
亲人相见没有预期的感动场景,双方都挺尴尬。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额尔德尼眼珠一转,机灵地丢下了十阿哥。
“哎哟大汗,咱们的琏格格都两岁了,您和四公主殿下,看样子是要给她添个弟弟?”
海枫知道草原上开放,这话不是在故意羞辱她,笑嘻嘻地调侃回去。
<div class="contentadv"> “二叔家的十几位表弟们,本宫昨儿实在没认全。二叔把他们都带来没有?”
席间顿时热闹开了,男女的笑声,混作一片。
“公主殿下不用不好意思。额尔德尼自己,都认不全他自己的儿子呢!”
“哈哈哈哈!”
桌子都摆在静宜堂前面的草地上,并没有刻意定下座次,这是海枫前世学到的经验。
蒙古人喝酒没数,醉了,下场跳一阵舞,甚至往地上躺下睡着都不算什么。刻意定下那拘束的位置,来客反而不尽兴。
所以她试着,就像西方酒会那样,让仆从们端着银盘子,上头搁着酒水、小吃,穿梭于席间;再把烤羊之类的硬菜,放到桌子上,供来宾随意取用,不够立马补上,效果十分惊艳,人人都夸来自清国的公主心思巧,会摆宴席。
这次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新鲜安排,来客们跃跃欲试,第一个小高潮,来得比预料中早得多。
要宣布开席时,海枫发现该坐主位的叔祖没来,正要派人去看看情况,额尔德尼直接朝她,低声解释了一番。
“公主别气恼,我原是听叔叔的安排,想先灌倒了十阿哥。叔叔说,他是自己的克星呢。咱们晚点开席吧。我这就叫人,去请叔叔过来。”
克星?
海枫虽然没体会出这其中的深意,还是先叫人,扶了半醉的十阿哥,到耳房中休息。
原来叔祖就在前面的佛堂里念经,这边一去人请,立即过来了。
“原是化解不开的因果,劳公主费心了。”
“哪儿的话。只是.十弟虽然平日里粗枝大叶,正经礼节,是我亲自教的,想来不会得罪过叔祖呀?”
“日后自然见分晓。坐吧。”
宴席顺利开始,预备的歌舞表演,眼花缭乱,刚才的小小插曲,慢慢被遗忘了。
夫妻俩分别坐在叔祖身边。海枫亲自拉了多布的舅舅、舅妈,坐在自己的另一侧。
“这几年只是书信往来,可算见着本尊了。路上还顺利吗?”
纳木扎勒要站起来回话,被海枫给按住了。
“不过一场家宴,太拘谨可见外。”
“谢公主。路上一切都好。再冷些,就不好走了。”
侍女们端上来一道甜点拼盘,海枫殷勤地让给纳木扎勒夫妻品尝。
“这是我做的,手艺不精,胜在做法新鲜,请二位尝尝。”
怀里抱着琏格格的额尔德尼,见此情景,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多布。
“她倒没有公主的架子,侄媳妇该做的,一点不少。”
“二叔,法兰西来的新式点心,还粘不住你的嘴吗?”
“法兰西,二叔不知道在哪儿。我最多,知道京城,知道归化城。点心今天吃了明天无的,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黄灿灿的金子。二叔算了,公主带来的嫁妆,比盖公主府的花费多出去三倍。嗯,不容易。大侄子,你可聪明一回了。”
多布实在听不下去这些算盘响,无奈视线的另一端,又是关系僵硬的亲舅舅,只能耐着性子,听二叔算账。
“她是住在金屋子里长大的公主,房子太破,她要跟清国皇帝哭委屈的。我听理藩院的人说,他们都怕四公主,因为清国皇帝,总听她的主意定事情。漠南好几个王爷,时常跟我套近乎,想走四公主的门路,往宫里使劲儿。”
多布实在不耐烦听下去,索性把海枫的打算,提前说了。
“好啊。四公主,正想和二叔,合伙做生意呢!”
关于多布和舅舅的渊源,第七卷22章玉鹿有写。二叔原名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实在太长,我缩略了一下。蒙古人为啥偏爱长名字啊,难记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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