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自取其辱
这场景惊得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这么远的距离,一支箭想要正中靶心尚且不易,遑论三支同时射中?
霍祈虽一句话都不曾为自己辩白,可突然露的这一手,却比任何话语都让人心悦诚服。这样的水准,便是进军中当个弓箭手都是各个军营抢着要的,又有什么作弊的必要?
虽说场上之人并未完全相信霍祈,但经过这么一出,场上的矛头已经大多从霍祈身上转到了方才趾高气扬的柳依依身上。
就连聂莹都忍不住蹙眉瞥了一眼柳依依。她到底受刘氏悉心教导多年,最是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此刻除了对霍祈的嫉恨,更多的则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动手,否则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自己了。
柳依依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她想为自己辩白,却也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霍祈如今到底没有证据,她自不会在这个时候抢着去给别人递话柄,只兀自咬着下唇,泪水盈盈地望着考官席那边。
张戎只当作没看见,他向来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便是天仙在他眼前落泪,他也是个铁石心肠不管不顾的。崔信未急着说什么,反倒是眼神复杂地睨了席下的霍祈一眼。
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袁韶,可他却并不是因为那出闹剧中霍祈占了上风而失望,而是因为霍祈方才射箭的招数,竟隐隐约约有袁家连环箭法的影子。
袁家的连环箭法同旁的箭术不同,三支箭表面上是在同一时刻发射,其实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别射出,极其考验人的反应力和巧劲,这也是袁显之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屡战屡胜的凭借和依仗之一。这秘术向来只传袁家嫡子,且常人难以掌握,就连他如今都尚且无法驾驭,要知道,他的箭术可是袁显之手把手教的。那霍祈又是如何习得,还如此熟练的?
能看出门道的显然不是只有袁家人,沈聿宁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霍祈。他自然知道这是袁家的招数,更清楚袁显之这个老狐狸的作风,一向是不肯轻易将这箭术示于人前的。霍祈既会这招连环箭法,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曾浸淫袁府多年。
这显然不合常理。
可他又觉得此事早有迹可循。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见过霍祈毫不留情算计袁韶的模样,也不经意间目睹过袁韶在霍祈面前祈求挽回的样子。当时他未曾细究,只觉霍祈心性凉薄坚韧,非寻常女子可比。而如今回想,她和袁韶之间的瓜葛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深。
想到此处,沈聿宁眸光暗了暗,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讽意。
霍祈犹自站在风暴漩涡中,自是不知沈聿宁的心思。她并未在意那些掠过身上的目光,只是握着手中长弓对考官席上二人道:“两位将军是否此刻还觉得是小女作弊?”
霍祈此时一双凤眸锋芒毕露,全然不似方才温顺恭谨的模样,逼得张戎哑口无言。崔信嘴角微微抽了抽,竟荒谬地从霍祈身上看到了七皇子的影子。七皇子就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可心肠谋略却比任何人都狠。
未曾座上之人开口,霍祈又道:“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故弄玄虚也并非难事,关窍就在那块磁石上。”
这磁石能有什么关窍?
张戎发愣的工夫,崔信已使了个眼色差人将磁石呈到了霍祈手上。
霍祈握着磁石略略把玩一阵,手一松,那块黑色疙瘩又落在身旁小太监举着的托盘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比手上动作更快的,是霍祈的眼神。
她眼睛射在了正对面的柳依依身上,一字一句道:“这块磁石比寻常磁石滑腻几分,上面还独有一股玫瑰汁子的淡香。我今日恰巧就在柳姑娘身上闻到了这股香味儿,不知柳姑娘可否同我说道说道?”
柳依依听了这话,早已是摇摇欲坠,心中将霍祈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故作镇定,强自咬牙道:“方才正是我将磁石从箭靶上取下,这香味或许是方才沾染到我手上的手脂也未可知,又能说明什么?我先前就见你在箭靶旁鬼鬼祟祟,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你作弊,不过是不忍在场众人被你的手段蒙骗才和盘托出。你如今将矛头指向我,不就是想巧言为自己脱罪吗!”
好一出颠倒黑白的戏码!
霍祈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磁石本该是刺鼻浓重的铁腥味,能沾上这玫瑰香味,短暂的接触是不可能的,必定是长久捂在这磁石主人的袖中。”霍祈猛然上前,一把握住柳依依的手腕狠狠一甩,“且比试琴艺时选女们已浴手焚香,方才又握了弓箭,便是早前有再浓的手脂香也散了。柳姑娘,你手上只有寻常熏香的气味,反倒是这笼袖中的玫瑰香,可重得很呐!”
张戎朝那台上的小太监丢了个眼神,小太监心神领会,道:“柳姑娘,奴才得罪了。”
还未等柳依依反应过来,他便迅速抓着柳依依的手腕嗅了嗅,又查验了一番磁石,这才上前两步禀告:“大人,霍姑娘说得皆是事实,磁石上的气味和柳姑娘袖中的香味一致。”
小太监这话一出,场上涌起阵阵嘘声,这下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就是柳依依心术不正故意栽赃嫁祸,贼喊捉贼。
这叫什么事啊!
张戎擅长舞刀弄剑,却实在做不来那断案推理的事情。他被这场闹剧搅得头疼脑热,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柳依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没那个本事还要在众目睽睽下害人,当真是不知所谓。不过到底还是要给柳大人几分颜面,他略想想便道:“柳姑娘,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话虽如此,可柳依依还能说什么?
磁石上的气味确确实实是她笼袖中的,霍祈方才三箭齐发正中靶心的实力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她说与不说都无力挽回局面了,说了反而只会徒增笑料。
过了半晌,张戎见她无话可说,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既如此,柳姑娘,你故意栽赃,已然犯了宫中的忌讳,只能先请你自行离去了。”
柳依依再如何气焰嚣张,终究还有几分孩子气性。乍闻噩耗传来,想起进宫前自己志得意满的模样,家中父母对她的期望,再对比现下狼狈不堪的境地,已然顾不上面子,身子一软跪着失声痛哭,直到有宫女过来扶她,她才将将止住眼泪,不情不愿地起身。
等经过霍祈身旁,强烈的不甘心催着她的心肝,竟低声放了句狠话:“霍祈,你别得意,即使我败于你手中,也会有人替我收拾你,且等着吧。”
柳依依人影一闪,很快就被宫女带了下去。
霍祈却是挑了挑眉,柳依依嘴里的“有人”,是指聂莹?
可惜,柳依依到底不够了解聂莹。像聂莹这种藤蔓,只会吸血让别人来供养她,又怎么会替人出头?
不过,聂莹虽不见得会为柳依依出头,但为难她的心思却是不加掩饰的,她和聂莹之间的家仇也不会轻易一笔勾销。想到此处,霍祈抬眸看向聂莹,正好撞上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盈盈一笑,略点了点头,似是在同聂莹问好,可聂莹却吓得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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