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军打下肇庆,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不同于三水县这样的小城,肇庆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也是粤西重镇、岭南名城。在明朝后期、清朝前期一百多年历史上,因两广防务吃紧,肇庆还成为了两广总督的驻地。
在后有追兵的情况,黑旗军以少胜多,只用两天时间便夺下了肇庆。这再次冲击了人们的观念,使人们对黑旗军刮目相看。
然而,当黑旗军破城时,天地会武装也趁机从西门、北门进入城内。这伙天地会名曰“征义堂”,堂主叫何兆基,与其他天地会武装一样组织涣散、纪律败坏。
征义堂入城后,会众大肆抢劫,引人侧目。
杨烜闻言大惊,驰马找到征义堂堂主何兆基,略一行礼,说道:“何堂主,征义堂会众在肇庆城内大肆抢掠,民心不安,请堂主尽快制止!”
何兆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讼师出身,略识文字。他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杨堂主,这肇庆城内住的大多都是豪绅恶霸。兄弟们辛苦一场,从劣绅家里抢点银钱,也算是劫富济贫,何须大惊小怪?”
征义堂攻入了肇庆,也让何兆基有些飘飘然,以为属下真的能与清军一战了。在他看来,黑旗军也算是天地会的分支。杨烜是黑旗军的统帅,年纪又比自己小,称他“堂主”也算恰当。
谁知,杨烜却毫不客气,说道:“何堂主,此话非也。自古到今,得民心者得天下。征义堂一进城就大肆抢劫,肇庆百姓见了会怎么想?
“清军驻在城内,尚且不至于抢劫,难道我们还不如清军吗?今日敢抢,明日就敢杀,后日就能自相残杀,此败亡之兆也。请何堂主速令属下停止抢劫!”
杨烜这番话毫无通融的意思,令何兆基大为不满。抛开其他方面不讲,自己年纪比杨烜大上许多,总要挣点面子才行。
他冷冷地说道:“我的属下正在兴头上,此刻即便下令禁止,恐怕属下也不会遵从。”
恰在此时,一家商铺里传来几个妇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哭声。紧接着,是男人的狞笑声。
不用说,自然是征义堂会众开始**妇女,既而杀人不口了。
杨烜异常愤怒,黑旗军一向秋毫无犯,刚攒下一些好名声,就被征义堂给破坏了。他丝毫不给何兆基面子,说道:
“属下不听上面的命令,只因上面管教无方。请堂主杀几个不听话的、正在烧杀抢掠的士卒,保管可以令行禁止!”
这话暗含讽刺,让何兆基恼羞成怒。他说:“杨堂主,何某行走江湖三十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这话一出,双方立马剑拔弩张。
杨烜既不退让,也不示弱,说道:“何堂主行走江湖三十年,可曾打下一座城池?若打下过城池,何以一入城就烧杀劫掠,吃相如此难看?
“若堂主不能约束部下,就请征义堂开出肇庆城,我愿以五千两白银相赠。否则,征义堂败坏黑旗军的名声,我只能出手制止,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休怪我没有提前知会堂主。”
“哼”,何兆基冷笑一声,说道:“闹了半天,原来杨堂主要过河拆桥。需要我们的时候,好言求我们过来帮忙攻城。不需要我们了,一脚就把我们踹开!”
杨烜哈哈大笑,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连民心银钱哪个重要都分辨不清,可见只是一介莽夫。我还有很多事要干,不能再和你浪费口舌。
“说句难听的,昨日攻城,征义堂出工不出力,只是在一旁吆喝,并未发挥什么实际作用。我赠你五千白银,也算是格外慷慨。
“这五千两白银,请你收下,也算是兄弟们的辛苦钱。你收下银钱,带上部下出城,我不追究他们烧杀抢掠之罪,大家脸面都好看。否则,若征义堂继续烧杀抢掠,黑旗军将以敌军视之,痛加剿杀!”
被杨烜骂为莽夫,何兆基气急败坏。他正要还嘴,却见杨烜脸上已动杀机,黑旗军就像凶神恶煞一般,恨不得吃了他。再看身后的征义堂士兵,却个个萎顿,一脸畏惧,毫无斗志。
手下不中用,何兆基顿时没了胆量,恨恨地说道:“杨堂主,黑旗军英勇善战、纪律严明,我今日真是领教了。你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江湖再见!”
说罢,何兆基留下香主处理残局,自己抢先出了城。香主是征义堂的二把手,派人四处寻找士卒,传令出城。有些士卒听说是香主的军令,不免有些抵触,拒不出城。
送走了何逃基这座瘟神,杨烜心生感慨:天地会纪律败坏,以后与天地会打交道,还得留个心眼。即便天地会来投顺黑旗军,也要三思后行,决不能来者不拒。
黑旗军也派兵维持秩序,遇到不听招呼的征义堂士兵,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这一招儿很快见效,征义堂士兵见黑旗军来真的,只得抱头鼠窜。
近卫连长徐作新一直跟在杨烜身后,等何兆基走远后,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大帅,刚才那一幕真是惊险。征义堂人数是我们好几倍,万一擦枪走火,咱们还真不好对付他们。”
杨烜只是笑了笑,说道:“你小子,胆子真是比我还小!”
徐作新若有所思,说道:“自从做了近卫连长,我的胆子越来越小了,感觉千钧重担压在我的肩膀上,生怕司令出什么闪失。”
杨烜看了下徐作新,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农家之弟,在机缘巧合下做了黑旗军的近卫连长。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如此重的责任。但总的来说,徐作新还是称职的。
杨烜说:“你是近卫连长,责任心重是好的,但也不能杞人忧天。做军官,胆子小了可不行,胆大心细才好。
“你之所以担心出事,一是肚里没墨水,遇事没有主见。二是你缺少历练,历练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譬如说刚才那一幕,征义堂虽然人多,却都是乌合之众。咱们虽然人少,却都是百战精锐。况且,我们占据着道德高地,何兆基理亏,如何敢跟我们对抗?”
徐作新心悦诚服。
黑旗军军纪严明,义不扰民,又大义灭亲,杀了好几个烧杀抢掠的征义堂士兵,抓了几个征义堂士兵游街。消息很快传开,肇庆城内民心始定。
副司令薛昊带着后勤处的人搜检府库,向富绅摊派银钱,自不必说。
肇庆庆是座大城,官府设有两座粮仓。如今早稻虽已成熟,中稻、晚稻尚未上市,很多人家已是青黄不接,米价高昂。
这两座粮仓里粮食实在太多,黑旗军也搬不完。杨烜干脆下令开仓济民,民众感恩戴德。
除此之外,肇庆城内还是许多行会。所谓行会,指的是封建时代城市手工业者建立的自助组织,主要目的是保护同行手工业者的利益、阻止外来手工业者的竞争、限制本地同行业的竞争。
肇庆城内手工业比较发达,制糖业、造船业、航运业仅次于广州,另外制盐业、采煤业、铸钱业、竹业、纺织业等都很发达,都建有各自的行会。
这些行业都很识相,主动向黑旗军报效银钱。不过,黑旗军并不盲目要钱,而是针对各行业特点,该要钱的要钱,该要人的要人,该罚没的罚没。
譬如,黑旗军并不收造船行会的钱,而是向他们招募造船技工,日后为水营修船、造船。
铸钱行会归官府铸钱局管,所用铜材料都归官府,黑旗军直接没收铜材料,日后铸钱、铸炮皆可。
制盐行会归盐商管,盐商都与官府关系匪浅,富得流油。对制盐行业,黑旗军就不客气了,狠狠敲了他们一笔钱。
对于采煤行会,杨烜格外关注,亲自召见行会头目,问他:“本帅听说肇庆府有很多煤矿,矿工遭受矿头盘剥,暗无天日,如同牛马一般。不知可有此事?”
那头目听说杨烜爱民如子,黑旗军从不欺压百姓,以为杨烜要拿他治罪,吓得连忙磕头求饶,说道:
“大大……大帅明察秋毫,小小……小人不敢欺瞒大帅。这些年来,官府增加矿税,各矿税负太重,难免会有盘剥矿工之事。大大……大帅爱民如子,关怀矿工,我们采煤行会一定不敢再盘剥矿工,还要给矿工增加工资……”
杨烜笑笑,凑近身子说道:“你有这份心,可知良心未泯。我且问你,哪处煤矿矿工最多、井下条件最差、矿工心里最恨矿头?”
那行首以为杨烜要拿人开刀,吓得浑身打筛子。
杨烜见他误会了,只好说道:“你别怕,我黑旗军中缺少一些会挖地道的官兵,想招募一批矿工。这事救人于水火,是一件大功德,你老哥不会不帮忙吧?”
那行会头目恍然大悟,说道:“大帅,马安煤矿是肇庆最大的煤矿,矿头盘剥矿工最厉害。黑旗军去马安煤矿,矿工一定会群起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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