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太过郑重认真，让人没办法再怀疑他的话。
姜茉想着也是，强迫自己不拍戏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就多谢顾总，替我的身体着想。”姜茉说，“我会好好拍戏的。”
顾季臣默了片刻，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不解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唱歌了？”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走唱歌这条路吗？”
顾季臣点头：“既然你上的是华音，要是走音乐路线，或许会比你走影视这条路简单很多。”
他听过她唱歌，认可她的歌喉。
姜茉垂下头，几缕发丝从耳边垂下，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斑驳光影，更显得她神情晦暗不明。
有些事情，一直埋在心里很久，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总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不管走哪条路，都是一种人生选择而已。她已经选择了一条路，就没必要再多为那种没有发生的可能解释什么。
但是顾季臣简单的一问，莫名的，就让她有了倾诉的冲动。
让她想将内心深处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他会理解，会明白，不会嘲笑她，更不会觉得她矫情。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季臣这个人，让她不知不觉有了很多很多的信赖。
“我唱歌的时候，最好只有我一个人。不过要是身边还有我很亲近的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面对陌生人，我唱不出来了。”
姜茉终于将心底尘封已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艺考那天，本来很顺利的。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忽然一名老师冲进来打断了我，说我作弊，他甚至直接摔了我手里的琴。”
“我当时吓了一大跳，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来跟着妈妈回家后，我病了一场。后来妈妈又为我找了另外一所学校的艺考机会，但是我唱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顾季臣，脸色有些苍白：“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那些老师，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连嘴巴都张不开。我努力让自己去克服，却发现根本没用，我发不出声音。”
听到这里，顾季臣明白，她是应激了。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十四五岁，被莫名泼了这样一桶脏水，肯定恐惧害怕到不行。
顾季臣心中一阵刺痛，揪得他难受。他只恨那个时候自己不认识她，不能帮到她。
“后来，流言传到了学校里，我连正常的学业也无法进行了。我妈妈为我办理了退学，她说不唱歌也没关系，不上学也没关系，她可以养我一辈子，让我什么都不要怕。”
“她很爱你。”
“是。”姜茉点头，“特别爱我。”
正是有一位这样疼爱她的母亲，她才对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她认为是她害死了她母亲，愧悔和歉疚日夜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后来，周垚导演去周江采风，看见了我，就选定我去演她的女主角，然后就有了《哭河》。”
“周垚导演是个特别好的人，他不光是我在这条路上的领路人，还为我提供了去华音的机遇。就是他的介绍，我才有了去华音上学的机会。”
“其实一开始我是没想去的，我知道我自己唱不出来，去了也是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但是那个时候，我……我生病了，就我生病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茉自嘲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对我自己是怎么通过的华音的考试，完全没有印象。还是我导师后来给我回看考试录像的时候，我才见到自己唱歌的样子。”
“后来我也尝试过，我还是无法当着许多人的面唱歌，我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在审判我，都在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顾季臣一直都没有打断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能体会到她的惋惜和遗憾，他知道她是喜欢音乐的，这里边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和她母亲有关，因为他记得他说过，她母亲做过钢琴老师。
可能走音乐这条路，在她看来，会是一种对她母亲的延续。
然而这条路断了，而且因为她母亲的死，她也不敢再走了。
但是顾季臣怎么忍心看她失落遗憾呢？他巴不得她好，什么都好，哪里都好。
于是他说：“其实唱歌不一定要在人前唱的，你可以不办演唱会，也不去参加所谓的音乐综艺，就只录制你自己的歌，然后发行唱片，也很简单。只要你想，公司都可以为你安排。”
他的顾氏传媒，本来就是为她创立的。
虽然，她也一直都不稀罕公司为她提供什么便利。
果然，她还是摇了摇头：“暂时不了，没有继续朝那边发展的想法。我的精力实在有限，拍了戏就没有多余的再分给其他了。人不能既要又要，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就更可惜了。”
顾季臣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无奈地叹气：“姜茉，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贪一点。”
她想贪图什么，他才有机会为她做更多。
她怎么就不贪呢？别的艺人为了资源明争暗斗，撕得头破血流，她却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淡定模样，一点都不着急。
说她完全躺平吧，也不是，就好比《烈冰》这女主角，她多努力地去争取了。
所以说，她这人，有上进心，但是没有功利心。
其实这也是最初，顾季臣被她吸引的地方。
尤其在认错程怡那段时间，程怡一有机会就和他提要求，而她呢？从来不找他。
或许也和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有关，关系恶劣，她不来找他也情有可原。然而两人发展到现在，认识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是不愿意和他提出她的诉求。
顾季臣感到有些憋闷。
他生平很少有这种迫不及待地想为别人做什么的感觉，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人，人家却不稀罕。
顾季臣揉了下眉心，没忍住问出了口：“姜茉，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是你老公，你会和我提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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