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只是一个假设问题，而且有些幼稚，姜茉却认认真真思考起来。
按理说这个问题她根本不需要犹豫，可是她还是思考了很久。
按道理来说，当然选择顾季臣啊，让顾季臣被老师带走，她几年见不到，眼不见为净，就可以和自己的老公安安心心在一起了。
但是她转而又想，如果被带走的是塑料老公，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过去三年，她和塑料老公就一直没有见面，这好像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甚至觉得如果和塑料老公谈一辈子的网恋，也不是不可以。
“好了，你不用回答了。”宛霞忽然说，“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对上姜茉有些怔怔然的眼神，宛霞笑了笑，说：“在一个本来不需要犹豫的问题上犹豫，这就证明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你犹豫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潜意识里更偏心的那一方。”
“不会吧？”姜茉无法相信。
在塑料老公和顾季臣之间，她怎么可能偏向顾季臣呢？
更何况……
姜茉下意识往顾季臣所坐的位置望了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却更别扭了，心里那股憋闷劲儿更难受。
这种前脚和一个的女生疯狂告白，后脚就其它女生共进浪漫晚餐的渣男真的值得她犹豫吗？
就单说他这么恶劣的行为，他拿什么和塑料老公比？
她竟然还犹豫了，简直太可笑了。
宛霞看出了她的纠结，劝慰道：“心不由己不是你的错，婚姻也不是束缚你的枷锁。你应该根据自己的内心，做出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就是和我老公一起好好在一起。”姜茉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就慢慢远离那个让你心烦意乱的人。一点一点和他拉开距离，距离可以消磨一切，一个星期不行就有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用半年。”
姜茉重重点了点头：“好。”
牛排终于上来了，刚刚吃了两口，宛霞就说了一声抱歉，起身去了卫生间。姜茉一直看着她，发现她是从顾季臣那桌旁边经过的。
姜茉立刻低下了头，莫名有些心虚，害怕顾季臣能顺着宛霞看见她。
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心虚。
桌上的沙拉刚刚吃了一半，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掌声，姜末懵懂地抬头，手里的叉子顿了一下。
原来是顾季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钢琴旁边。
他低头说了几句话，正在弹钢琴的人就起身让开了位置，而顾季臣坐在了琴凳上。
他修长匀亭的手指，缓缓地落在了黑白的琴键上，轻轻一按就是一串流畅的音符。
餐厅里的掌声顿时更加热烈了。
而姜茉也看到，那位和顾季臣共进晚餐的女生就站在不远处，闲适地靠在桌台上，微笑着凝视正在弹琴的顾季臣。
姜茉听得出来，顾季臣弹的是一首很浪漫的乐曲，不用想也知道是送给那位。
这首曲子姜茉也用吉他练过，是一首很难的曲子，听说在钢琴评级中更难，但是顾季臣弹的相当流畅，没有一点儿错误和纰漏。
而且顾季臣不光技巧好，感情也充盈丰沛，轻易就能将人代入他的乐曲中。
凡是懂音乐的人就能听出来，弹琴的人必然正在深切地爱着什么人，才能弹出这样一首动人优美的乐曲。
姜茉听了出来，宛霞也是。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演奏者。”从洗手间回来的宛霞说，“那位被他深爱的女孩可真幸福。”
是啊，姜茉想，那位女生的确很幸福，否则她不会露出这么愉悦幸福的笑容。
这种笑容可真刺目。
姜茉忽然不想再讨论任何和顾季臣有关的话题，于是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老师也很幸福啊，华音谁不知道您和黎老师的感情最好？”
黎老师名唤黎子夜，是宛霞的丈夫。
在华音的时候，姜茉不止一次在宛霞的办公室里见到他。
那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体谅妻子，关爱学生，和宛霞的关系极其稳定。
姜茉还将黎老师偷偷的在心里列为了标杆，说自己将来找男朋友就要照着这个标准找。
她想得出神，没有发现宛霞那一瞬间的神情僵硬。
一曲毕，顾季臣已经从琴凳上站了起来，而掌声自然经久不息。
甚至还有人打趣着问：“帅哥，你那首曲子是送给谁的？”
顾季臣淡淡敛着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送给我的爱人的。”
虽然她听不到。
但是金惜的脸还是在一众沸腾的起哄声中红了个彻底。
她含羞带怯地看着顾季臣，嗫喏着樱红的唇，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姜茉听不清，她似乎有些被顾季臣“爱人”这个称呼弄懵了。
爱人……他竟然说爱人。
那是他的爱人吗？
确实和他很配呢。
那个女生看起来温柔漂亮，说话轻声细语，从头发丝精致到没有一丝灰尘的鞋子，一看就是从小富养长大的千金。
重点是她很健康。
和顾季臣实在是再般配不过了。
姜茉有些呆不下去了。她觉得西餐厅里清雅的梨香莫名变得很浓郁，让她有些想吐。
她拿着东西往后走，准备在顾季臣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从另外一道门离开西餐厅，从而不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刚刚走到门口，姜茉忽然听见有人问：“顾总，请问你们公司的姜茉到底有没有学历造假？”
姜茉的鞋底就像是忽然长了钉子，将她定在了原地。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包，指甲掐进了皮肉，手心里留下了一个个月牙般深深的印子。
接着她听见了顾季臣沉冷悦耳，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不清楚，我和她不熟。”
没想到那位吃瓜群众竟然还追问：“顾总竟然连自己旗下艺人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吗？”
顾季臣冷笑：“我旗下的艺人成百上千，难道我要去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吗？”
“可是姜茉是不同的，毕竟前一阵子还传出您二位的绯闻。”
“你也说了是绯闻。”顾季臣不咸不淡地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闻言，姜茉笑了笑。
她直接推门，出了西餐厅。
倒春寒料峭的风吹在面上，让她的脸像是被扇了一百个耳光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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