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僵持不下的局面没过多久。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临近天黑,突然从外面来了两个报信的人。
两人分别给肖泊风和裴隐年报信。
一个告诉肖泊风和楚三,英使馆的维尔在交易时间之前,提前离开了未央戏院,甚至和万仓鸿都没有过多接触。
所以肖泊风和楚三得到的消息是,维尔和万仓鸿交易失败,被守在戏院里的楚五打断。
一个告诉裴隐年,维尔果断更改了计划,提前和万仓鸿完成交易,拿着第一批金条离开,而第二次交易就在今夜,万仓鸿的家宅里。
交易被分成两次的事情,是维尔单独给肖泊风发送的电报信,被裴隐年拦截,肖泊并不知情。
所以今晚裴隐年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电报属实,楚五尽量拦截第一次交易。
但就算英使馆的驻军把守太严,第一次交易成功也没有大碍,由于时间关系肖泊风依旧会认为失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拦截第二次交易,将两次交易的金条尽数收入囊中。
计划之外的,是万仓鸿看上了锦辰。
“对了,楚五爷还说……让锦辰陪万仓鸿去了宅院里唱戏,以此拖延第二次交易时间。”
报信人说完就离开。
裴隐年按紧了佛珠,内心焦躁万分,又疼又闷。
但明面上,薄冷的眼睫微掀看向勾唇冷笑,是对肖泊风和楚三的嘲讽。
“看来两位没有充足资金拿下医药厂。”
肖泊风明显气得怔了一下,“果然是你在捣鬼!”
楚三摔碎茶杯,知道这场是崩盘了,几近咬牙切齿:“裴老板好手段,英驻军的交易都敢阻拦。”
“比不上楚三爷,楚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满门忠烈,而今楚大帅坐镇宁城更是个中翘楚,偏生楚三爷和英驻军勾结。”
裴隐年低垂的眉眼遮掩住眸底浓墨,淡淡嗤笑:“当真是虎父出犬子。”
楚三:“……”
他就是一个兵痞,嘴皮子功夫怎么说得过裴隐年,没好气叫自己先接不来话。
“我们走着瞧!看这北平到底是谁说了算!”
楚三和肖泊风摔门离开。
裴隐年放下茶杯,冷势如寒山迸裂,对愣了神的医药厂老板淡声:“现在,你别无选择。”
“签!我现在就签合同,以后全听裴老板的。”
医药厂老板签了合同,自此就算英驻军还想动什么手段,就算不在乎裴家,也要掂量掂量能够容许裴家存在的江宁首都军。
五分钟后,几队持枪的下属随着裴隐年往万仓鸿老宅而去,在彩发戏院外蹲到腿麻的裴以青匆匆跟上,主动为他哥举着手电筒。
——
万仓鸿宅院主房。
这里似乎还充斥着旧社会的一切,奢靡、阴暗,每个角落都燃着掩盖死人气的熏香,连染烛的蜡滴都像是落泪。
点满了蜡烛的房间里,紧关的房门像是又高又大的地府门神,叫进来的人再也逃不出去。
锦辰就被“绑着”在房间里。
万仓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每次回到宅院就要唤回昔日他在宫里被太后赏赐的华服,那股子恶心的阴森劲儿混着可以呛死人的香味,每个靠近的人都觉得冷寒。
他就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皱纹笑看烛火映衬的锦辰,身侧是烧到咕嘟冒泡的火炉子。
“今儿个你落在爷爷手里,就别想着还见到明天的太阳!”
万仓鸿的语调拖得很长,喉咙里还发出诡异笑声,“爷爷我啊,最爱听被烫伤的惨叫。”
他膝下还跪着个伺候的小童,麻木又稚嫩,为万仓鸿端茶送水。
锦辰冷漠地解开了反捆住双手的链条,“巧了,我也爱听。”
万仓鸿:“……”
他茫然看着断成两节的锁链,惊得站了起来,苍老的手直指着锦辰。
“你……你!”
锦辰嫌脏,用布包着手才拽住万仓鸿半死不活的脑袋,一把按进锅炉里。
“你个老不死的。”
小童被吓呆了,哆哆嗦嗦蜷缩在锅炉旁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每个进来的人都要被喂过迷魂水,还要被手指粗的链条捆着,怎么这个人还能动弹。
几秒后,锦辰又把脑袋抓起来,万仓鸿的脸被烫掉几层皮,坑坑洼洼的水泡遍布。
“那份和英驻军交易的合同在哪。”
“…我……啊!!我说!我说!”
万仓鸿这种人极其怕死,疼到意志力彻底消失,“在夹层里!衣服夹层里!”
锦辰踹倒在地上,看了眼小童,“翻出来。”
小童惨白的脸满是茫然,反应过来后生怕被杀了,爬到万仓鸿身边翻出合同。
锦辰语气缓了些,又道:“会叫床吗。”
小童眨了眨眼睛,点头。
“叫大声点,别让外面怀疑。”
“好……好。”
锦辰拖着奄奄一息的万仓鸿进了内间,桌上大片的合同和地契银票。
宅院外面,几辆车飞快停下,车灯照亮门头。
楚五爷丢掉烟屁股,赶紧迎了上去。
“你可算来了,那帮英使馆的官都在侧房等着万仓鸿,现在我们还有时……”
话音未落,枪口堵在楚五脑门上,裴隐年语气冰冷,脸色沉得能滴墨。
“谁让你把锦辰牵扯进来的!”
裴以青站在裴隐年身后打电灯,半句话不敢说。
从记事起到现在,就没见过他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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