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环村这边惨烈的战况惊呆了指挥部的人,虽然抓到五人,但二百人的民兵只剩下十二人,结果也忒惨了些。这些演习指挥者没有料到这场没有预案的追逃演习会是这么惨然的结果,已经过去了四天,谁胜谁负还不敢定论。
吴景云和黄承柱带着岭下村民兵连来到上东谷村,将临时指挥部设立在半山货场,派出两个排,拉开两百米距离从上段往掉渣岩行进。所谓掉渣岩就是到了冬天,盘龙溪上游由于海拔高度的原因,积雪与溪水易结冰,形成悬垂的冰凌,只要天气稍微转暖,积雪与冰渣就簌簌掉落,所以当地人就取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掉渣岩。掉渣岩是盘龙溪上游与中下游的分界线,也是上东谷村进入北部山区的分界线,沟底左边是两重悬崖,从沟底到掉渣岩上端的盘龙溪河底的垂直距离超过一百米,坡顶上端到掉渣岩上的高度最低,也有二十几米的高度,整个掉渣岩就像一道五公里的高墙,将北部山区与上东谷村隔断了。
吴景云和黄承柱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沟底和坡顶两条小路的情况,坡顶小路依然清晰可见,有人员上下的痕迹,而沟底小路上部已经被冰雪完全覆盖,下部凌乱不堪,显然是搜索队中埋伏后,全部“阵亡”退出演习现场时留下的痕迹。
想到二百多人追击五六个人却落得全体“阵亡”的代价,两位资深的民兵连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这就是实战,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吗?如果是自己扮演逃匿方,是否有勇气面对实力是己方几十倍的追兵采取反击,手段会不会更高明?吴景元与黄承柱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老了,敌情思想淡薄了,作战理念僵化了!”
两人都明白:这次追逃演习如果不拿出一点好办法来应对,追方失败是必然的。
岭下村民兵连副连长冉广顺带领一排、四排和二十个学生一百来人顺着上东谷上段搜索队的脚印向坡顶掉渣岩开进,一排派出一个班作为斥候尖兵小队在前开路,后面一排的大部与前面拉开一百米的距离推进,四排与一排后队也拉开二百米的距离跟进。斥候小队在离开半山货场一公里的路上就遇到了诡雷陷阱,斥候小队一个班全部“阵亡”退出演习。冉广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帮“悍匪”太猖狂了,竟然不在北部山区躲着,反而下山在追方大本营附近布雷设陷阱,这招不是前面已经用过了嘛,怎么老是用这一招呢?
吴景云与黄承柱还在搞出拿着望远镜查看地形,分析敌情,却没料到才出发不久斥候尖兵小队就全部“阵亡”了,这无疑给了他们两个指挥官一顿当头棒喝,立即清醒过来。这帮“悍匪”不单是想挨过七天取得胜利,可能还有一种以弱胜强歼灭追兵的想法呢!这帮“悍匪”第三日取得阶段性胜利后,并没有进入北部大山,而是继续呆在密林中与后来的追兵打游击。并且把诡雷陷阱设立在距半山货场一公里近的距离,在指挥所的眼皮下设诡雷,这根本没把追兵当一回事啊,太猖狂了!
现在可以确定这帮“悍匪”就在半山密林里,并没有进到北部大山去,他们算准了追兵一定会顺着上段搜索队走过路到坡顶寻找逃方的踪迹,所以就在上段路上设立了许多陷阱,以达到消灭追兵有生力量的目的。吴景云和黄承柱商议了一番,一致认为:“悍匪”分兵后,一边只有六个人,六个人不可能个个都是陷阱高手,会布置陷阱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所以在上段路设立陷阱后,就没有精力和人力去其它地方再建陷阱,于是决定派二排从中段路径追击前进,一旦发现逃方踪迹,立即利用火力优势将其全部“击毙”!
而上段路上的民兵副连长冉广顺依然带队搜索前进,如果再遇到陷阱,就立即撤退往指挥所靠近。冉广顺不愧是有过八年从军生涯的人,虽然遇到一次挫折,但依然沉着冷静,再次派出斥候小队前面探路,自己带着两个班民兵和二十名学生后面跟着。
这次的斥候小队就小心了许多,都是一帮有经验的民兵和退伍军人,从小路边的一草一木一丝痕迹,就能判断出前面走过的是人还是动物。二班班长季小军参加过七九年的自卫反击战,今年才转业回来,所以他信心满满地带着他的尖兵班向前搜索前进,已经走过了差不多三公里的密林,再没碰到一处陷阱。眼看着就到两块石那里,两块石当然就是两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了,上面平整,可以容纳三四十人同时坐在上面休息,两块巨石的中间是一道八十公分宽的土路穿过,两块巨石高近一米,背东西的成年人刚好可以把背篼放在上面歇息。季小军眼神特别好,看到两块石前的泥土有翻挖过的痕迹,立即挥手制止了尖兵小队的前进步伐。然后二号尖兵上前跪在地上,用匕首开始轻轻挖土,挖出一个单兵地雷(模拟雷),然后慢慢地往四周继续轻轻地挖土,扩大范围后,继续往下挖,果然在下面又掏出一颗连环雷(模拟雷),二号尖兵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拿起两颗地雷,却见地下还有几根线,露出一捆三颗地雷的拉线,还有一根拉线触动了机关,前后的松树上掉下十几颗手榴弹(模拟弹)来,呲呲冒烟,又一队斥候尖兵中了陷阱,全部“阵亡”退出了演习。季小军恨恨地骂道:“狗日的,埋这种雷,不累吗?太缺德了!”
冉广顺见第二队斥候小队又遭受团灭,立即按预定方案撤退,带着余下的两个班和二十名学生向临时指挥部靠拢,于是四排由后队变为前队,退回到临时指挥部附近隐藏起来。
临时指挥部里,吴景云和黄承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心情还算平静。
中路追击的二排已经往前行进了四公里了,一切正常,一路过来,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看来指挥部估计的一切陷阱机关都只是布置在上段路上的判断是正确的。二排长欧阳得乐是书院经济学教授欧阳康博的儿子,是周航的学姐欧阳秋的父亲,时年三十八岁,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他在六五年前当过三年兵,退伍后回到陈家岭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小日子。但扛过枪的男人始终对于枪有一丝痴恋,每年的民兵训练从不落下,特别是今年的这种不预设方案的追逃演习,很对他的胃口。他对自己的军事素养有一种迷之自信,认为这次演习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现在带着二排进行中路追击更是信心满满。
欧阳秋、陈爱华、陈爱美几个学生此时也在欧阳德乐的行进队伍中,欧阳秋对陈爱华说道:“爱华妹妹,这一路走过来太顺利了,我觉得不太正常。”
陈爱华说道:“如果是周航表弟在这里,他一定会在前面不远处设下陷阱,因为这个时候追击的敌人一定会放松警惕的,而且前面那一片杂木林就是设陷阱的最佳地点。”
欧阳秋点头赞同,说道:“不行,我得去提醒爸爸,大队人马不能再往前了,先派几个人去探探路才保险些。”
说罢,欧阳秋快跑几步追到欧阳得乐,建议他先让大家停下来,再派人前面探路,等过了杂木林确认安全后,后面的再跟进过去不晚。
欧阳得乐听了女儿的建议后,哈哈大笑道:“小孩子懂什么,这一片杂木林下全是乱石岗,埋地雷也挖不下去呀。哈哈哈,行!你们几个娃娃本来就是来充数的,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吧,等我们过去了再过来。”
欧阳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得乐带着民兵们穿过杂木林,她与几个同学没有动,躲在大树后远远地看着。
陈爱华凑近她耳边说道:“有时候直觉是不会骗人的。”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民兵已经走出了杂木林,回头跺脚道:“没问题,踏实得很!”
只听“蹦”的一声,传出一阵清脆的弓弦声音,只听到杂木林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树叶穿透声,每隔十步远就有一捆手榴弹(模拟弹)被拉掉点火线,冒出一阵阵白烟来,覆盖着杂木林近一百米的长度和宽度,把二排的民兵全都罩了进去,显然中段搜索的二排进入了弓箭和手榴弹等待的陷阱中,已经全军覆没!当然几个学生不算“阵亡”,他们在安全区域,属于幸存者。
欧阳得乐呆呆地站在杂木林里,女儿的提醒应该说是相当及时,就是自己的得意忘形麻痹大意和固执的性格,辜负了女儿的好意,让自己的二排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如果是真实的战场,后悔已晚,代价沉重!任何失败都不是因为弱小或者落后造成的,而是自大和傲慢!
此时陈爱华对其余四名同学说道:“我们赶紧隐蔽起来,等会儿如果有人来查看战况和捡武器弹药,我们就瞄准射击,将出现的敌人击毙,为我们的战友报仇!”
欧阳秋、陈爱美、李强、西门壮四位学生一起点头,同意自己做一次主进行主动反击,于是立即散开,迅速抢占有利地形等待机会还击。
几分钟时间时间过去了,欧阳得乐带着“阵亡”的民兵从杂木林中走了出来,主动离开战场时,只见从上方窜出三个人,他们是:冉广宇、陈建俊、杜宇轩,只听冉广宇喝道:“‘阵亡尸体’不要动,把弹药留下,枪支带走。”
欧阳得乐恨恨地看了嚣张的三人,把身上的子弹带和手榴弹袋都卸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提着枪支向外走去,三人快速冲到弹药堆前,还没等他们弯腰,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三人全部中弹,宣告“阵亡”,退出此次演习。
在杂木林上方掩护的季菲菲、周迎春二人见下去捡弹药的三人中弹“阵亡”后,立即隐蔽藏身,观察了一阵,没有一丝动静,于是二人打手势交流,相互掩护着往密林上段撤离,避免被追方咬住。
临时指挥部里,吴景云和黄承柱听说了中段二排受埋伏退出演习的情况,以及几名学生已经击毙三名逃匿“悍匪”的情况后,立即命令冉广顺迅速带领原路人员从上段小路赶到杂木林上方,堵住其余逃匿“悍匪”,他们带着三排迅速从中段小路过去支援几名学生。
陈爱华带着四名同学击毙三名逃匿“悍匪”后,一直藏身原地,等待其余逃匿“悍匪”现身,可是四周却是静悄悄地,没有一声还击的枪声传来,她明白,其余逃匿人员一定藏在杂木林的上方,由于情况不明,对方并没有盲目开枪,因为一旦开钱就会暴露他们藏匿的位置,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暴露藏匿位置就会导致毁灭性的围攻。
季菲菲和周迎春两人交替掩护向上段小路撤离,想在追方人员没有完成合围前,迅速脱离接触,进入北部大山躲猫猫,度过最后的三天就是胜利。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她们的好运气仿佛已经用光,在接近杂木林上段小路时,几十把枪全都瞄准她们两人,无奈只好束手就擒。
吴景云带着三排从下往上把杂木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其余的逃匿人员。询问季菲菲时,她说道:“死了那份心吧,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行就五个人。”
问周迎春时,也是同样的回答。
黄承柱笑道:“你们最好老实点,你们只是被俘,不是‘阵亡’,可以用刑逼问的哦。”
季菲菲莞儿一笑,说道:“这只是演习,你们还当真啊!就算真实的战争,我们也不会说的。我们已经说的是实话呀,确实一直就是五个人啊。”
西环村的通讯员也赶来报信,西环村那边已经抓住了黄承元、李国兴、陈燕、陈艳茹、周顺平五人。
吴景云和黄承柱一合计,还缺少吴景瑜、吴景凡兄弟俩,证明季菲菲和周迎春没有说谎,吴家兄弟俩人是单独行动的。
当晚,所有幸存人员全都在指挥部汇合,民兵剩余战斗力还有不到一个连,学生还有三十二名;逃方还有两人没有踪迹。
不管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第五日,临时指挥部里做出决定:岭下村民兵连的三排、四排以三人一组为战斗单位,分别对上东谷和西环村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三十二名学生分成两队,由周航带一队对岭下村和日月湖进行搜索,陈爱华带二队到岭上村展开搜索;冉广顺带着一排剩下的两个班在指挥部和书院、设立秘密观察点,防备吴家兄弟就在眼皮底下活动或者做出偷袭指挥部的疯狂行为;李国强带领十人小队就在临时指挥部周围进行戒备,张网已待“悍匪”的出现。
话说周航接受任务后,把队员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敌情分析会。
据了解,吴景瑜、吴景凡兄弟俩就是第一天两艘快艇的驾驶员,把吴景云和季菲菲他们送上岸以后,又把汽艇停靠在雀山南面十来丈远的湖面上,给人一种逃方隐匿在雀山的假象。那么,吴家兄弟会上雀山躲起来吗?显然不会!他们弃船登岸后,一定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挨过七天就算胜利,而季菲菲和吴景云在密林中与追捕民兵斗智斗勇,只不过是转移追方的注意力罢了。现在二十四节气的冬至已过,野外十分寒冷,对野外生存的人考验很大,所以吴家兄弟俩一定藏匿在一个避风、温暖、有吃有喝的地方。
陈家岭上的冬季武装训练有几百年的传统,以前就是叫生存训练,解放后与时俱进改为民兵训练,每年冬至前后半月时间,大家都是认真对待的,不亚于一场小型战争。所以吴家兄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回家睡觉的,这么明显犯规的事没人去做的,这是陈家岭人的规矩与底线,除非想被赶下山去。
最后周航分兵三路:季一飞带第一组从铁匠铺到吴家院子一带昼夜监视,特别是晚上要注意观察生火的山洞和树林;李强带第二组从冉家湾到双树沟一带进行昼夜监视,依然是晚上特别关注有火光发出的山洞和树林;周航自己带第三组坐汽艇巡视日月湖和雀山,去看看第一现场。
周航带着冉飞扬、陈春生、吴振国、马华荣乘汽艇在湖面上去查看一番后,来到南边湖岸查看。
日月湖南边是几个小山包,山包上茅草萋萋,没有一颗树木,连杂木都没有一颗,两个小山包高于湖面最多二三十米,距离悬崖也只有一百来米的距离,悬崖三重,海拔大约八百米左右,悬崖外就是凶险的乌江峡谷。冬天终日迷雾萦绕,视线受阻看不见江面任何东西,岩边这个岚垭口是个风口,风力十分强劲,外面悬崖上即使有山洞也不利于躲藏。从半山货场和冉家湾过来的公路经过悬崖边通往西环村的李家庄和木匠铺,在木匠铺公路往下过玉龙河大桥到达铁匠铺,往上就是到达李家堡。岩边公路的两座山包形成了一道湖湾,在湖湾坚硬的玄武岩上修了一座小型的石拱桥,石拱桥的大石拱上还有四个小石拱桥洞,八米宽的路面,小石拱桥洞完全可以藏人,周航带着几人仔细察看了一遍,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更别说藏匿了。
第五天就这样过去了,寻找吴景瑜、吴景凡俩人的踪迹自然一无所获。
第六日还是一无所获,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没有发现一丝痕迹,周航甚至叫上苍鹰夫妇帮忙寻找,依然毫无头绪。
第七日到了,追方所有人都感到无能为力了,意识到这次追逃演习,追方失败仿佛是已经注定了。
中午十二点在一分一秒地接近,指挥部所有的人都准备着收尾的事情。季菲菲、周迎春、黄承元等十个逃方人员也做好了庆祝的准备。
周航突然问吴景云和黄承柱:“书院图书楼和诸葛道观有人检查过没?”
所有人听了,都猛然拍腿,说道:“先去书院图书楼!”
于是一群人疾步快走赶往武陵书院图书楼。
书院图书楼里,吴景瑜、吴景凡兄弟俩有说有笑的放下来了手中的书籍,准备往外走,结果抬头就看见吴景云、黄承柱带着一群人等在门口,吴景瑜笑呵呵地问道:“是哪位神仙算出了我们的准确方位呢?”
此时离结束时间还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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