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从门外吹来,小小的赵长安一身黑白素服,完全没有一点参加盛典的样!
因着一路疾跑发髻有些凌乱,矫弱的少女脸色苍白,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进大殿,夜风吹起她的素袍,像是蝴蝶翅膀一般,有着破碎凌乱的瑰美。
“父皇!”少女昂首站在大殿上,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朗声道:“请您收回成命吧,叶姑姑是无辜的!倘若真要推一人出来受罚,那就让安儿受罚!”
又是这件事,又是这件事,皇帝气得胡须直颤。
“南疆世子莫名其妙死了,还在想着怎么向别人交代,你倒好,上赶着来给朕添麻烦,怎么,南疆世子的命还抵不过她一个下贱的奴婢?”
皇帝将桌上的精致陶瓷碗重重地砸在地上。
见皇帝动了气,今妃上前:“荒唐!来人,把公主押下去!”
少女一把扣住侍卫的手腕,夺了他的长剑就将人按在地上。几十个侍卫一齐冲上来,少女青影一闪,众人只觉四周刮过一道急风,地上的落叶石子飞到半空。
一道青影晃过,只听侍卫们惨叫连连,凄厉异常。
纷乱的倒地声之后,只见满地卷刃的刀剑,仰面倒地的侍卫们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众人惊得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
再一瞧,大殿之上哪还有公主的半个身影?
片刻之后,大殿收拾妥当,众人忧心重重。
“皇上!”惊慌的声音突
然在殿外响起,一名公公小步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上,公主把女官劫走了!”
皇上脸色一垮,气得捶胸遁地:“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啊!”
今妃娘娘厉声吼道:“劫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老奴死罪,老奴死罪!”老公公大哭,“今妃娘娘饶命啊!”
外宾将至,公主把大殿闹得人仰马翻,还把打入大牢的女官劫走了,众人面面相觑,这世间竟有如此魔幻之事。
那老公公刚想辩解,忽听外面锣声大响——
“报!”拉长的嗓子远远传来,一名青衣侍卫来不及宣召就跑了进来,语调铿锵地说道:“请皇上、贵妃娘娘、皇子殿下和各位大人们移步上殿,外宾已到了门外。”
“今日之事,全部给我咽到肚子里去!外传者,杀无赦!”皇帝气得快要发疯。
几日后的安宁宫前庭。
“今妃姐姐今日辛苦设宴,南疆使节全都齐备了却不见公主的身影,到底是谁给谁赔罪,却也难说。”乔贵妃在一旁冷嘲热讽。
今妃无言,她在探头找殿下的黑衣少年。
“众所周知,公主最讨厌与人交际,恐怕宁愿挨责也不愿跟使节逢迎。”
今妃烦躁地瞪了她一眼:“乔贵妃这嘴,莫非要缝上才能安静点?”
乔贵妃却也不恼,她摇了摇手中的帕子:“既然姐姐费力铺设了这么些天,想来是心中早有了应对之策,等会我便只
管瞧姐姐的本事了。”
正说着话,鼓乐骤然停了,交谈声也越来越小,不一会,响起一声尖利的通报。
“长安公主驾到!”
站在两旁的公子小姐,奴婢太监纷纷让路。
一座堂皇的步辇缓缓入场,其上坐着位姣姣女子,她头顶绮纱织金,身着雍容华贵的大红色礼服,全场之人皆下跪行礼,呼公主千岁。
乔贵妃震惊地盯着她看,心道:此人怎么转性了?皇家设宴没有成千次,也有上百次,何曾见过她如此盛装出席?莫非这个今妃还真有点手段,真把公主这头倔驴驯服了?
长安公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她扶着轿旁太监的手,施施然踏出步辇,向着主位缓行。宫中嫔妃乖觉让位,退到一边服侍公主落座。
长安公主目光周游,最终落到今妃娘娘身上:“安儿给母后请安。”
全场皆是瞠目结舌,震惊得眼珠快要爆掉,自从虞皇后死后,长安公主虽是名义上过继给今妃娘娘,可公主何曾给过今妃任何好脸色?叫母后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今妃受宠若惊:“公主快快请起。”
殿外大嗓门的太监拂尘一甩,朗朗道:“皇上驾到!南疆使节驾到!”
话音未落,济济一堂的臣子们皆停了高谈阔论,敛了不羁行止,齐刷刷站起来,恭恭敬敬拢着双手垂首相迎。
“诸位免礼,入席吧!”
落发可闻的大殿中传来一句气派威严的赏座,众人才纷纷坐下。
“今日设宴,为的是举宫上下哀悼南疆小世子意外坠涯。”今妃扫了一眼众人,“来人,把那个冒失的奴婢押上来!
殿下的人们纷纷骚动起来。
“听说安排马车的事宜全都是这个奴婢负责。”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这么小的孩子,如何下得去手!啧啧啧!”
“叶姑姑!”公主府的丫头秀儿站在大殿之上急急喊着,站起身来就要扑上前去,可是还没走出一步,陡然摔在地上,痛苦地闷哼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长安公主,却见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乔贵妃将秀儿扶起,抬抬手,遣散了阻拦的士兵。
叶姑姑的眉眼青紫,面色苍白,白色刑服上血迹斑斑,不知受了多少重罪。
可面容却仍旧是那样的温和,双目如水般注视着锦安公主,在士兵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落在大殿上的脚步,沉重得宛如灌了铅。
“你这个毒妇!还不快当着南疆使节的面招了!这样本宫尚且赐你个全尸!”今妃开口。
“奴婢背主叛国,一时鬼迷心窍,在世子的马车上提前动了手脚,是乱臣贼子,是下贱毒妇!罪不可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终年被恶鬼缠身也不足惜!还请今妃娘娘行刑!”叶姑姑的声音越发凄厉,一字一句仿佛泣血而出。
狂风呼啸,大雁飞旋,无数鹰鸩齐齐扑朔翅膀,一同搏击漆黑低沉的苍穹上空。
今妃
看了一眼公主,沉声道:“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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