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山上的供水系统得做吧,不能人工挑水去种地,也不能人工背水去喂鸡*吧。现在的人工成本高啊。山下的水田也得建供水系统,不然喂着鱼,水不直接供到每一块田,要是一块田一块田的流过去,万一那一块田的鱼生病了,不是全部都糟起了吗?”山椿还在放话,还在说着烧钱的事儿。
“除了粮食喂养这些家禽和鱼,是不是得种点鱼草,几种动物都爱吃吧。是不是还得养点蚯蚓,好喂虫子鸡,那可是能卖好价钱的哟。要喂这蚯蚓,还得在城里去收购点果皮什么的回来吧。如果鸡鸭鹅鱼兔出栏了,是不是得在清流街上去设个出售、宰杀点,要租房,要人工,要设备吧。这鸡鸭鹅鱼兔的粪便的处理还得建个化粪池吧。嗨,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山椿看着二人笑笑。
“说吧,怎么做。”山火已然明白山椿应该是有计划有安排了吧。
“覃农,你说呢。”山椿问。
“我没钱,做不了那么大的,我按椿舅的设计,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覃农也不退宿,铁了心要干,还说得那么踏实和坚定。
“呵呵,不错,你娃有决心,很好。我找了人投资,现目前总共有一百六十万。如果不够,我再去筹。”山椿听了覃农的话,觉得有这娃在这里打理这事儿,应该是没问题的,就说出了刘素英那投资股金,自己也打算投八十万干这事儿。
“哦,我房子也能卖四十万吧,总共两百万了,能成,干。”覃农跳了起来。
“你那房子先别卖产,这房产应该还能涨几年吧,留着。”山椿对这个问题看得比较清楚。
“接下来,就是迅速成立合作社,把架子拉起来。并以合作社的名义把地租下来,我找人来踩地盘,然后做规划设计,争取在年前把除公路、提灌、销售点以外的事做起做完善,行不行?”山椿问。
“行,没问题。”覃农说。
“有这么多钱,要不把对门坡的地也租下来吧。”山火说。
“租地的租金是一年一付的,这到不是问题。只是这章家湾的人,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农耕情结重,你叫他不做地,天天在屋里耍着,怕是没人干吧。给他们留点地,让他们去己去饲弄。”山椿心里盘算过这事,这样处理比较好,不然到时为租地扯皮,难办。
“行,干。”山火下了决心。
“租地时一定一碗水端平哈,不然你按不平,多生事。还有,地只能按包产到户时名册上的亩分付租金,不能以当前实际的亩分计算,田边地角面积也不另付租金。”山椿叮嘱山火。
“这个当然,不然当时包产到户时分田地是用一丈二的杆子量的土地,这个不好算。”山火说。
“这个我也晓得。”山椿对这些农村的事儿也是清楚的。
“整治田地的时候砍到竹木不赔付损失,也要说明。”覃农这个问题补充得很好。
“好吧,干。”山椿站起来,然后三人下山找二爷说这事儿。
二爷家,几人喝着酒店,谈着覃农要在章家湾办种养合作社的事。
二爷静静的听说,没有说话。也在心里盘算。这以前吧,土地集体化,搞了那么多年的大集体,搞不走了,又分下户,各干各的,就是这包产到户,土地承包吧。土地是集体的,生产是自己的,这些年也把这农业搞活了,大家不少饭吃了。但,大家不富裕,口袋里没钱。过后呢,逐渐的把农村人进城务工放开了,让大家有机会去城里下力气挣钱了,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外出了,农村人家也就比以前富裕了。
但,这农村里就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儿了,也就是大家戏称的三八六幺九九部队,到也说的形象。就是吧,没有了劳动力做农业生产,土地就撂下了,荒了很多,看着让人心痛。加之这些年土地种植成本越来越高,生产粮食没钱赚,街上商店和超市里的各种粮食质量好,价格也低,在家里呆着的许多人也不愿种这粮食,很多人家都是上街买米买粮吃。甚至不再种蔬菜,不再喂养家禽家畜。
普慈这个全国闻名的粮食大县,生猪大县就名存实亡了。对于章二爷这样的老农村人,老村支书,每当看到这一切,心里就揪心。特别是看到那一车车的活猪从外地运到乡场上宰杀,然后被乡亲们一块一块的提回家;看到那一车车的米面油运进街上的商店超市,然后进入农村农民的家;看着那一车车的各色蔬菜运到乡场上然后被乡亲们背回了家摆上了餐卓,章二爷的心是特别严的痛。
能有什么办法让这农村再红火起来,是章二爷这样的老农民老基层干部内心计较得最多,也是无奈的问题。
这覃农生产合作社的做法到是有一定的实用性,如果办这种养合用社,把这些土地种起来,把家禽养起来,能不能挣钱不说,对于种好眼下这大量撂荒的土地和提高农村人对土地失去的兴趣到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就是这能从根本上解决当下农村的问题吗?再说这种养合作社,不也得要人去搞生产吗?人呢?劳力从哪里来?
章二爷心中计较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当下农村里面临的最实际最关键的问题。农村的发展,农村要红火,人是第一个因素,留得住人,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可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是要推进城镇化,用各种手段让农村里的人,走出这农村,脱离这土地,去城市,咋办?矛盾怎么解决?当下这情况,让山椿这些当年千方百计拚死拚活想脱离农村却走不出去的农村娃意想不到,也生出许多感慨,变化真是快啊。这农村,当年是出不去,现在是回不来。
“这是个好事,就是这做粮食生产和养鸡鸭鹅鱼兔的人从那来。养这家禽到是不用多少人工,但这些喂养家禽的粮食要地里长吧。可要地里长这粮食就得要很多人来种地才行吧。人家自己的地都不想种,没利可图,谁种?你这一种,不也存在这个问题吗?”二爷在想了很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要我说,这土地现在烂不值钱,除了种子、化肥、农药,没收益,还得贴上劳力钱。按出去打工挣钱标准来算做地的劳力钱,那就赊得裤子都没得穿。”山火说的也是事实。
“外面去打工,一个月挣的钱,能买一家人一年的口粮。这到是事实,和眼下的工业品比,这粮食的价格是太低了,就是老辈人说的谷贱伤农吧。”二爷平时里也想过这些问题。
“正是这个原因,才要做种养合作社,把分散的土地集中起来,这样成规模的去种,土地种植才有可能不亏,产生微薄的利润。”山椿解释。
“集中种,到是有可能有点收益,可是投入也大啊,多久才收得回来?这个不说,这种养的劳力从那来?”二爷还是担心劳动力的事不好解决。
“把土地承包了,包出地的人家不仅不做地,还有土地承包费可拿,生活没大问题。愿意耍的,就让他耍,愿意做活儿的来合作社上班,就近打工也拿工资,应该会有人来干活吧。”覃农想问题比较简单。
“你按外出打工开工资,这劳力成本承受得了?”山火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这成立种养合作社吧,一是土地集中经营,二是让在家的妇女和老人,还有那些因为家里各种原因无法外出的劳动力就近务工。既是就近务工,当然工价就不能和外出务工一个水平了。三是,这种植粮食,不是为卖粮食挣钱,而是把粮食用来喂养家禽家畜,让粮食的价值得到提升。两相结合,就有利可图了。”山椿说。
“这到是个办法,就是你开工资低了,人家会不会再做活儿?现在人都是有攀比思想的,你没叫他干活儿,他耍起想挣钱没门路,你叫他干活儿,他又会说外面挣钱多,你这挣钱少,给你熬起。”二爷还是担心。
“应该会,现在在家里的人,都是照顾着家里的老人或者是孩子,空闲时间很多,平日里没事儿都去打牌赌钱白白的浪费时间不说,还违法违规,也不是这些人愿意这样子的。如果,做着自己的家务也能在合作社挣些钱,应该是会争着来上班的吧。”山椿看过黄莲乡的合作社用人,也去其他地方的合作社考察过,就分析道。
“哦,这到是,就近,家庭和务工两便。能成。”二爷明白过来。
“长久看,我还得想办法多用机械生产,不能受制于这劳动力的问题。”覃农思考着。
“不错,你娃能想到这点不错,要多多利用现代科技的成果为农业生产服务。”山椿早想到这问题,但这合作社刚开始,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椿舅,做规划的时候就要把这以后机械化生产设计进去,建立的起点要高。这样用钱就更多,我还是把我家的房子卖了吧。”覃农这想法不错。
“你娃能想到长远规划,高起点运行,可以的哈。就是吧,这房子先不卖,这投入也不是一下子就要那么多,是一步一步的投入的。需要的时候再说吧。”山椿赞扬了覃农。
“还有一点,就是办这个合作空行,但不要高调,不要说有老板投我多少资,就低调的租地,就说租来种粮食,因为这人心难说。高调了怕生出更多的事儿。”二爷提醒道。
“二爷提醒的很对,有时候本来没事,如果听说有那么一大笔投资,有的人心就会起歪心眼,整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就是这租地,按计划的,整个沟里的水田和这一边的土地以及柴山地,一定要成片集中。如遇个别的人不租,打傲卦,还得二爷多做工作。”山椿向二爷请求。
“这个没事儿,山火带着农娃儿着手租地。我想应该不会为难这农娃子的,要是那个不长眼的不讲理,老子再收拾他。为难农娃子可忍,为难大家,让章家湾的大片土地撂荒,老子不忍。”章二爷平日里谦和包容,这大事面前威武,霸气。
“好,有二爷支持,就明天开始,整起走。”山火在章家湾也是有威信的,现在二爷发了话,就更没问题了。
吃完晚饭,山椿与山火陪着二爷在湾里转转。
“前两天山毛回来了,本想住几天,结果一看他家这房子,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叫他吃饭他也没吃。”二爷停在山毛家前面,三人看着山毛家那房子。
这房子是八六年时,山毛和他父母分家后,搬出来才修的,老房子给了他弟弟。由于当时口袋里没钱,山上没树,修房造屋十分艰难。加之山毛当年参加过梅花党,受到公安机关的审查,所以窝在这章家湾没有出路,想外出务工,也怕因梅花党的事儿而不敢,家里经济状况就很不好。所以,山毛这房子就是那种古柱石装板,然后是篾夹泥巴糊的墙壁,屋顶是稻草盖的顶。
山毛生了三女一儿,由于以前读过初中,有文化,也知道这文化的重要性,家里经济再困难,山毛也坚持送四个孩子上学,四个儿子考上了一个大学,三个中专,都在重庆找了工作,再也没回章家湾。随着子女们在城里站稳了脚,山毛夫妻也去了城里,帮着儿女们理料家庭锁事,山毛也找了一份小区保安的工作做着,日子过得也舒心,就十多年没回在这乡下住了。
再好的房子,如果没人住那是朽烂得很快的,山毛这种房子就烂得更快。整个屋基全长出了高高的杂草,高高低低,掩盖着过去的一切,现在只看见几根石柱子顶上还挂着几根木条条,除些之外就是几块石装板也风化了不少,房子的样子只依稀可辨。
“唉,这人进城了,房子没人住,烂了,可惜了。”山椿觉得这损失有些不值。
“这算啥子哟,不光我们章家湾,走出去看看,那沟那坡都这样,到处都是朽烂的房子。还有好多才修没几年的砖瓦房子,当时光鲜得很,可主人这几年出去了,没人住,也开始朽烂,那才可惜。”山火说。
“也是,我们这章家湾吧,原来一共是三十六户人家,家家一座房子。土地下户过后,陆续又分家出来一些,又修了些,总共是四十五坐房子吧。现在没人住的就有三十一座,时不时的回来住一下的有六座。真正长年家中有人住的只有十四家。这些没人住的房子,已经有二十四座不能住人了,再过几年这些没人住的房子怕是全都得朽烂倒塌吧。”二爷掰着着指头数着。
“这些人,真的是出去了就不记得家了吗?”山椿不解,为什么这么多房子都没人住。
“想回来,可各种原因,不能回来。有在城里工作走不开的;有在城里带孙子离不开的;还有人年纪大了想回来,儿女不放心的;有身体不好离不开儿子照料,儿女又离不开不能回张下照顾的;也有在城里生活舒适,不想回来的。反正各种各样的原因,回不来。”山火说。
“随着年纪大起来,出去的那些老一点的人,也想回来,可回来房子又没了,不能住人了,没住地儿了,咋办?这山毛回来,走时还是心欠欠的,眼泪婆娑的。”二爷那天是看着山毛走的,山毛走后,二爷心想着这些出去的章家湾人以后怎么办?章家湾的人会走光吗?走光了,这章家湾又怎么办?揪心了好几天。
“山毛为什么就不愿住下来呢?”山椿不解,这章家湾都是本家啊,还有那么多家人在章家湾,能住不下一个山毛?
“伤感吧,家没了,谁也伤感,一走了之吧。”山毛回来时是在山火家吃的午饭,两人也聊了好久,知道山毛的内心。
应是不只山毛一个人的心态如此吧,以后回来的人,也许还有和山毛一样,不愿在章家湾借宿一夜的,也有晓得这种情况,就干脆不回来的。可这些人,咋办,真的一辈子,或者一辈一辈人的都不回这章家湾了?过去,路难行,但再远的路也要回家,人们心里有家的情结。现在,交通方便了,路好走了,家近了,回家的念头却越来越淡了,甚至没了回家的冲动了。这算什么事儿?
“咋办?家就这么没了?”山椿问二爷,问三火,也是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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