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的府第在闹市区,却又和闹市隔着一条小河,京城有点地位的人府第,大多临河而建,大抵有种护城河的感觉。而刘泰世家为太医院太医,同时,刘家还经营几处药房,据说家产丰厚。所以,刘府多年来,不断扩建,已经占据半条街。一色的青砖院墙,高大门楼,门前青石地面,积雪扫的干干净净,门口像模像样摆放两只狮子。暗红色的大门,高挂牌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妙手回春,据说是本朝一位大学士所题。
太医院的医正不过六品官,俸禄也没有多少,刘府如此阔气,想必是医药买卖做得好,获利不少。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所以,做为大夫,总能遇到病人。我家做药铺生意,常常是走南闯北,把各地药材运到需要的地方,就算不是高利出售,也能获利不少,常年累积,加之我们经常出外行医,攒积下来的财物、田产,不是普通百姓所能企及的。
大夫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人,至少我这么认为。
刘府静悄悄的,半天也没听到动静。难道走漏了风声,刘泰跑了?我下令叫门,手下弟兄敲了半天门,才有家人喊道:“谁呀?这么无礼?”
哈代看我一眼,上前道:“锦衣卫北镇抚司,奉命办差,赶快开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哈代又催促几声,那门慢慢打开了。
哈代领人蜂拥而上,派人守住大门,吓得对方连连后退,我们疾步向前走,边走边问道:“刘泰在哪里?”那家人战战兢兢道:“老爷,老爷,在,在丹房里炼丹呢,他,他不让任何人,打扰......”哈代不等他说完,一使眼色,早有两名校尉上前,夹住家人胳膊,道:“前面领路!”
刚走几步,有人断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这里撒野?”一中年人领着十几个家丁冲过来,家丁手里还拿着棍棒,哈代亮出腰牌,道:“锦衣卫镇抚司在此办案,捉拿刘泰,你是何人,胆敢拦阻办差?”
中年人一愣,扫视我们几眼,道:“原是锦衣卫各位大人办差,我是刘和,家兄犯了什么事,怎么惹得诸位大人前来,莫非有什么误会不成?”他声音稍缓,示意家丁退后,我上前一步,道:“奉命来此,请刘太医跟我们走一趟,至于其他事情,我们不清楚!”
刘和冲我拱手,道:“这位大人,家兄已免了官职,即日返回老家,按说没有什么事值得大人前来?大人们先喝茶歇息,我们询问清楚,大人再办理不成?”说着,一使眼色,示意我随他进去。
我摇摇头,道:“我奉命来此,上司宪牌已出,如何敢让你耽搁?速速让开,我们只拿刘泰!其余人若妨碍公务,休怪我等出手!”
刘和面露焦急之色,道:“大人,容个方便,我家兄长和你们季千户一向相熟,你们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来。”我吃了一惊,季了凡竟然和刘泰相熟,我不动声色,道:“你能去哪里?这锦衣卫办差,乃是上司所遣,一般人干涉不了的。”说着,挥手示意大家上前。
刘和被逼急了,道:“大人且慢,我这就去司礼监,请公公们出面!”
“呵呵,想不到你能请得了公公,不知是哪位呀?你也知道,我们办差,也是奉司礼监的命令!”我越发觉得奇怪,不紧不慢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若耽搁久了,出了意外,我可担当不起。”
“萧公公可以吧?”刘和低声道,我“哦”了一声,心想司礼监萧敬乃是三朝元老,虽说不是跋扈之人,但也是位高权重,而且有老人缘,无论皇帝还是百官大臣,对他也留有三分敬重,道:“怎么?你能请动萧公公?”
刘和见说动我,赶紧点头,说:“萧公公和我家渊源深厚,既然可以,那我便去请萧公公。来人,给诸位大人看座,上茶!”
又对我道:“大人,可以到小书房歇息!”
我心想:廖大人让我留活口,为的是挖出幕后之人,与其急急忙忙把刘泰抓走,倒不如和他们聊聊,或许能套出一些话来。想到这,我淡然一笑,道:“看在萧公公的面子,暂且宽限一个时辰。你们可速去速回,若欺骗本大人,我可是不会轻饶。”刘和大喜,唤来一个家丁,耳语几句,那家丁飞奔而去。
我示意哈代,哈代顿时明白,派人悄悄跟着出去。我则大咧咧坐到书房里,闻着满屋的油墨香气,又看看书籍,果然是古今医书,其中有些我还看过,不觉有了几分亲近之感。
家人送上茶水,刘和陪着我,问了姓名,略寒暄几句,他说自己也是大夫,负责打理这里的店铺,我本想试探几句,就不再另起话头,耐着心看医书。刘和陪着笑,见我目不转睛看书,笑道:“大人也懂医术?”我回过身,道:“略懂皮毛,不像刘太医,世代医生。不知救治了多少人,才有这富丽堂皇的府第。”
刘和面露尴尬之色,道:“都是先人留下的,嗨,承蒙各位大臣和公公的提携,刘家才能在太医院做事。不想家兄得罪了人,被免了差事。”
“我听说,是刘太医开错了方子,致使先帝病重!按理说,刘太医行医多年,不至于如此吧?”我笑着问道。
刘和四处往往,低声道:“莫非大人前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我略一思索,轻轻点点头,刘和脸色顿变,道:“家兄就算不学无术,也不敢给先帝下胡乱药呀!只是,只是,嗨!有的人说话,比我们好使!”
“医生开方子,难道还得别人确定不成?”我试探问道,刘和点点头,道:“太医院是什么地方,哪个太医敢乱开药,内设监不答应,啥药都出不去。相反,太医所出的方子,都是内设监确准的。”
我一愣,那内设监太监张瑜已经自杀,若按刘和的说法,刘泰的药方是被人动了手脚,可这也死无对证。我心中暗惊,猛然想到郑渊,他也是太医,方子肯定也参与过。让他和刘泰当面对质,真伪一问便知。但想到季了凡的话,会不会也要斩草除根呀!不免担心起宁博阳,能否顺利抓到郑渊。
那刘和瞧我发愣,转身出去,不久,又笑眯眯进来,道:“看来,家兄京城是待不下去了,这里的店铺,怕是也难留住,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可以送予大人。”说着,竟然拿出房籍来。
我吃了一惊,道:“这叫什么话,你把我们锦衣卫想成什么了?”刘和依旧一笑,道:“大人不必谦虚,家兄自从离开太医院,京中各处店铺大多被人拿走,他们往日和家兄可谓称兄道弟,却不肯出头替家兄说一句话,世态炎凉呀。虽然和大人只有今日之缘,但大人宽宏大量,着实让人佩服。这些店铺不成敬意,若有一事能办成,这里的豪宅,以及几个小妾,都可以送给大人!”
我一惊,原来他还有事。不觉一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镇抚司总旗,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拿令旗办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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