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中看见算命先生的时候,他似乎也看见了我,我们的目光没有直接交集,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我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又想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我装作无意识地转头,在转过头前,再次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他依旧很平静的坐在那里,摆弄着竹签,和面前请教的人侃侃而谈。我记得他是个瞎子,戴着墨镜,如今却是目光炯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看错,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和激动,抓住他,就可以弄清楚许多事情,包括向冲的死。
就是他!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感觉自己都在发抖。激动之余,我赶紧低声对宁博阳道:“大哥,我找到刺客了!”宁博阳好像没有听到,只是盯着李大人离去的背景,口中啧啧称赞道:“天下雅士大概如此,好有风骨之人呀!”我赶紧又低声说了一遍,宁博阳这才缓过神来,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眼睛亮亮的,一把拉住我,道:“二弟,你没有看错吧,是他吗?”我点点头,道:“就是他,抓住他,或许可以为向冲报仇!”“他在哪里?”他的声音有些高扬,“你小声些,他就在附近!我们过去。”
宁博阳依旧抓住我的胳膊,而且非常用力,我纳闷地看他一眼,他说道:“我们行吗?”“怎么不行?”我再抬头时,看见那算命先生故作镇静地开始收拾东西,忙道:“什么行不行,我们三个一起上,还怕抓不到他吗?!”宁博阳急促道:“我们没有带兵器,未必是他对手,还不如悄悄跟着他,然后报信给镇抚司!”
我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只是那算命先生匆匆往外走,我们去报信已经来不及,我急道:“来不及了,他发现我了,走,我们快追上去。”说着,甩开宁博阳的手,从人群中挤出来,宁博阳、哈代也跟着我走,那算命先生发现我们跟着过来,走得极快,但始终在我的眼里,就这样,他穿街走巷,拐了几拐,我们也跟着他走了三五里地,渐渐出了内城,跑到外城来,我们始终跟不上他,若说轻功,我倒可以试一试,只是他二人跟着我,我快不起来。
万幸那算命先生一直在前面,时快时慢,我跟着倒也顺利,宁博阳体力吃不消了,他瞧瞧四周,道:“前面是个河神庙,是条死胡同,这样,附近挨着顺天府衙门,我去顺天府报信,你们设法跟住他!记住,不要太靠近了,等援兵来了,我们再动手。”说完,转身离开。
哈代轻功不是太好,跑得直喘气,还崴了一脚,我瞧着算命先生似乎没了踪影,急忙对哈代道:“三弟,如果这样跟下去,只怕是跟不上了。你脚崴了,慢慢走,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大哥领人来,记得走这条路找我。”哈代点头道:“二哥,你多加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疾步向前,大约走了三四里,脚下的路越发难走,几乎变成羊肠小路,天晓得偌大的京城会有这样的道路,想必是平日无人管理,渐渐荒废了。远远望去,河神庙更是破败不堪,门楼塌了半边,正殿也是残垣断壁,孤零零立在那河边,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鸟叫,四野倒是野草杂生,清风掠过,让人心头一阵凉爽。四周虽然安静,但人影皆无,不免有些诡异,但我没想太多,直接进了河神庙。
未等我站稳脚步,那庙前的小院子里,算命先生倚靠在院墙边,冷冷地看着我,手里依旧拿着那根竹竿,“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归宿。年轻人,你终于来了。”他的话让我一激灵,莫非我中了圈套?我小心地四处看看,一个人都没有,心下虽惊,故作镇静道:“你既然知道我来了,就该和我回锦衣卫!杀人偿命!”
“哈哈!年轻人,你太张狂了,你以为老夫会怕你吗?我一直等你来找我,好吧,你既然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举起那竹竿,道:“我叫曹经,你叫什么名字,明年我好给你烧点纸!”
我迟疑一下,心道自己是被他骗过来的,看样子,我是中计了。一个声音在后边慢慢说道:“和他那么多废话干嘛?他叫张英,是新来的锦衣卫校尉!”声音有几分熟悉,未等我回头,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直奔我的脖颈,我赶紧一低头,身体一扭,躲到一边。
司伦!来人竟然是司伦,他提着长剑,冷冷的看着我。我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道:“司百户,怎么会是你?”“是我怎么样?同样可以杀你!”“你,你,不是和我一样都是锦衣卫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廖建忠说过,或许是锦衣卫的人杀了向冲,而我曾经也想到过是那天见到的司伦,只是今日证实了,我未免有些不敢相信。司伦瞧瞧我,叹口气道:“不用惊讶,向冲是我杀的,因为他和你一样,都看到曹兄刺杀侯爷府小姐的事,我杀你就是为了灭口!不过,你的身手可比向冲强多了。”
向冲竟然是司伦杀的!我几乎不敢相信,同门弟兄,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会有同门之义,更何况,向冲的父亲,也是因为司伦而死,我心中不觉义愤填膺,瞪着眼睛,道:“亏你下得去手!他父亲也是因你而死!”司伦脸色一变,抬头望望天,道:“你知道的太多,也意味着你该去找向冲!”我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去,只是他们是两个人,传闻司伦是锦衣卫的高手,我的些许本事,能对付了他们?我想着逃脱的办法,或许,宁博阳的救兵会到。
曹经嘻嘻一笑,道:“司兄,杀他还用你出手呀,我来对付他就可以了。”司伦摇摇头,道:“赶快动手吧,一会顺天府的人,就会过来。你引诱他过来是不错,可惜他同伴太狡猾,已经去找帮手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曹经就是想让我上钩,好借机除掉我。我心中一时杂乱,司伦看看我,道:“你也许无辜,但我也没有办法,不杀你,我就得死!”说着,长剑一挥,刺了过来。而曹经绕到门口,守住我的退路,笑着看司伦出手,口里道:“人说司百户剑术高明,今天可要大饱眼福!”
说实话,我很害怕,毕竟没有真正和谁动过手,往日老叔教我本事的时候,所谓格斗都是点到为止,那日虽然和那女子动过手,但也是几招。我一面躲闪,一面从靴子里拔出短剑,司伦一愣,继而笑道:“你小子才跟他多久?竟然也会他的伎俩了。”那个他不必说,肯定是廖建忠了,我心头一动,道:“你既然知道这些,就该知道,我不可能一个人来这里!”司伦停下脚步,四处紧张地看了看,我乘机往外走,哪只曹经拦住去路,笑道:“你小子还是个滑头,想跑没那么容易!”
司伦看破我的心思,阴笑道:“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徒弟,只不过你师傅没告诉你,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吧!”说着,再也不容我说话,挥剑便刺。
这司伦竟然暴风骤雨般攻击我,我紧张得浑身都是汗,却不敢怠慢,挥动那短剑,左右腾挪,与他交起手来。
司伦的长剑如银蛇一样围着我转,我只有招架的功夫,祖父的短剑虽短,但避开司伦的长剑还是有效的,不知不觉,我们斗了三十几合,司伦刚开始想一击致命,脸上的神情也是极为傲慢,斗了几合,便有些诧异,到了后来,剑式有些缓慢。
曹经一直观望着,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道:“这小子有两下子,他手里的短剑不错,司百户,快些下重手,杀了他吧!”
司伦没有言语,出剑却一招快过一招,我虽然觉得他招数一般,抵挡过去,却也渐渐落入下风,他剑法熟练,力道有劲,我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和他比拼一阵子,到后来确实有些狼狈了。
司伦攻击得越来越快,我只有躲闪,虽然气喘吁吁,却又逃得开,曹经道:“这小子挺滑,本事倒有几分!”他的话让我猛然想起四散人的剑法,或许可以一试,我这些想着,琢磨着如何出手,那司伦忽然卖了一个破绽,我想都没想,就攻了进去,他飞起一脚,便把我踹倒,短剑扔在一旁,我倒在地上,心中暗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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