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跟在丞相身边多年,后院里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她见的多了,什么细节看不出来?
更何况,自家女儿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她又不是瞎子。
“阿娘,没有……”
“没有什么?”
“我们……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女儿,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我既然在这里等你,就证明今日必须得问出个所以然来。清芸,你只有把事情告诉阿娘,阿娘才能为你谋算呀!”
这番话说出,林清芸神色停顿,身体略微颤抖,深吸口气后,才决定把一切都告诉赵姨娘。
“阿娘,我没撒谎,我和那位顾公子,真的没什么,而且同样也没有接触过。父亲让那些男子来丞相府,说是为了给我们挑选夫婿,大姐姐说直接和那些人近距离接触后,才能弄清楚对方是怎样的人。”
“于是我们二人就装扮成了婢女的模样去前厅送茶,大姐姐故意把一杯茶泼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那男子愤怒非常,直接就要找我们的麻烦,当时其他人都在看笑话,只有那位顾公子挺身而出替我们解围。”
“后来大姐姐又去试探了那位顾公子,确定他是个还算不错的人后才来告诉我。”
林清芸眼底的失望越来越重,“阿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希望我以后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如果有选择的权利的话,我也想自己选择一个夫婿。”
“我不过是觉得那位顾公子人还不错,而且又是父亲的学生,我想自己选择他,而不是随便找一个男子嫁了。而我今日说的话,也确确实实是真话,林清柔就是直接在花园里对顾公子拉拉扯扯,甚至还说了些暗示性极强的话。”
“她明明前段时间还威胁我说未来会进王府,让我小心一些,如今又这样,难道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我气不过,一怒之下才去找她麻烦,谁知道她不仅倒打一耙,甚至最后还作势要自杀!”
林清芸的情绪激动起来,“从小到大不管我有什么东西她都要和我争抢,我不给她她就会哭哭啼啼,阿娘,我和她明明都是丞相府的小姐,我凭什么处处让着她?”
听到这些话后,赵姨娘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停顿,她没想到这背后的一切竟然会是这样……
“清芸,阿娘今日不让你和那位顾公子定下事情,也是为了你好呀……”
她缓慢说出口,目光看向远方,语气中有些悲哀,“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夫人身边,所以也没有受过什么刁难,生活也算是荣华富贵。”
“可这世界上并非每个人都这么幸运,也并非每个人都像夫人那样宽宏大量。那位顾公子可能还算不错,可是他如今没有功名,空有一身才华在偌大的京城中有什么用?今日来丞相府的那群男子,哪个是没有才华的?”
“人总是会变的,倘若你和他成亲,或许他会对你好一阵,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可是夫人为你物色的那位郎君阿娘也认识,确实是个不错的后辈,虽然是庶出,但你嫁过去就是正妻。”
赵姨娘深吸口气,神色幽远,拳头缓慢收紧,“清芸,你和你大姐姐不一样,你大姐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丞相府给你撑腰,可是你只是个庶出的女儿,阿娘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大出息,平平安安的就好,你能理解阿娘的心情吗?”
看着自家娘亲为自己的事情这般深谋远虑,林清芸心底最后的悸动被完全浇灭,一切都跟着烟消云散。
此刻她突然明白,倘若想要自己做选择,那就要拥有做选择的权利和能力, 显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权利对她来说太过奢靡。
最后的最后,她像是认命了一般,强迫自己挤出微笑,然后说道:“我自然是听阿娘和母亲的,我不过是觉得那位顾公子俊郎年轻,所以才有这种想法。”
“若是真的要嫁人,定然首选母亲挑选的人,母亲不会害我,以后若是我受了什么欺负,母亲和大姐姐也能为我撑腰。”
赵姨娘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的强颜欢笑,可是为了长久打算,她不得不这般。
“清芸……”
“阿娘,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林清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缓下来,“倘若有时间的话,我想先和母亲挑选的那位郎君见一面,也让我先知道知道自己将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屋外,林清晚面色平静,一对眉头略微皱紧,听到屋子里林清芸的最后一句话后,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春眠在旁侧压低声音,眼底有些疑惑,“我倒是觉得那位顾公子也还不错,不过夫人挑选的人到底是不会差的。”
对于春眠的轻松评价,林清晚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所有人都觉得林清芸应该嫁给丞相夫人挑选的那个男子,并非是觉得他们二人般配,而是觉得丞相夫人不会害林清芸。
可是谁也没有询问林清芸的想法,更不会关心她到底想不想嫁给那个人。
她之所以一直鼓励林清芸去考虑顾渊修,并不是觉得她非顾渊修不可,而是想让她自己进行选择。
“我们走吧。”林清晚垂头,悄无声息的从房门口离开。
她原本是想过来关心关心林清芸的,谁知刚走到门口进听到屋子里母女二人在说话,准备离开时又无意听到顾渊修的名字,所以就留了下来。
听到她们的对话后,她瞬间明白了为何刚才林清芸突然变了说法。
她没想到赵姨娘竟然是这样想的,不过身为母亲,又生活在这个朝代,从赵姨娘和林清芸的身份地位出发,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她只是觉得可惜,恐怕从今以后,林清芸就再也没有任何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了,在这个时代,她嫁了人之后一切都会被对方所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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