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不到便吓的陈留唐守军开城投降,让安禄山的心情比跨过大河时还要好。
拿下陈留不但一脚踹开了洛阳东部的一道大门,整个河南道也将任大军予取予求。
而着重把守的陈留尚且拿的如此容易,缺兵少将的其他各州,将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大军在陈留休整两日,随后向西再拿下荥阳,再一鼓作气再攻破武牢关,洛阳就算是装进自己口袋之中。
愈发有利的局势,让安禄山高兴之下,表现的十分和蔼可亲。
进城的一路,不停的与出城跪伏于地的降卒挥手示意。
对郭纳更是谈笑风生,且还许诺了河南尹的官职。
不过他的车驾刚一入城,先领军入城检查城内状况的崔乾佑便迎向了车驾。
将一份略旧以及一份看上去好似刚刚张贴上去的两份布告递给了高尚。
高尚将两份看过之后,脸色猛得大变,并且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安禄山自然能看出高尚的不对,挥手让车驾停下,开口询问道:“布告上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使,使君。”高尚目光不敢看向安禄山,低着头犹豫了一阵,咬牙道:“使君节哀,大郎君在长安城被害了性命。”
“啊!”
听了高尚所言,安禄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发出一声悲呼。
“大郎有何错!为何要杀大郎!”
泪如雨下的安禄山怒吼了一句后,先是看了看列在道路两旁的百姓,又转身看向了城外的降兵,“他们都该死,都要为大郎陪葬!
传令下去,陈留贼兵与城内之人,一个不留全都悉数斩杀!
张介然那杀胚,更要凌迟处死!”
安禄山固然愤怒至极。
但下这道命令,却并不是失去了理智而做出的决定。
李隆基杀安庆宗,除了泄愤以外,还有震慑各地的意思。
如果不做出对等的震慑还回去,总是对谁都笑眯眯的,对接下来的攻城略地将极为不利。
要让各地军民知晓他安禄山同样能杀人,甚至更加狠厉才行。
“使君且慢!”高尚手里还拿着一份要命的布告,顾不得安禄山的悲愤,赶忙开口相劝。
安禄山知道高尚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阻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寒声道:“崔军使给了你两份布告。
你拦着不让为大郎报仇,可是与另一份有关?
上边到底写了什么,赶紧一并讲出来,不要磨磨蹭蹭的。”
高尚低下头,犹犹豫豫道:“是辽东,那边发的檄文。”
安禄山眉头猛得一皱,“辽东?可是我儿所发?快说上边都写了什么!”
高尚难看的脸色,让安禄山意识到了些什么,想了想连忙再次道:“不管写的什么,一字不落的念给我。”
高尚拿着布告,几次想张嘴读出来,喉咙却如同堵了一块大石,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安禄山见状,气得一推身旁的李猪儿,“你也识字,你过去读。”
高尚见有人替他读,忙不迭的将布告递给了李猪儿。
李猪儿平日里没少挨安禄山的打,虽然知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却只能硬着头皮拿着布告大声读道:“辽东末民罗一,敬国君,及告知同胞与边军书。
辽东末民罗一,起身于微末草莽。
因得圣人赏识,而一朝被国人所知,享尽盛名。
为不负圣人恩宠,投军五余载,不敢片刻停歇。
除却平日殚精竭虑为军为民创利命之法,于战阵更是不敢松懈。
先创极东蛮族,后救北地边军于畏难。
舍命率二千辽东边军冲阵契丹贼,大败贼首阻午可汗与复叛奚人十万之军!
使北地诸部,几年不敢与唐妄动兵戈。
其后,入京复命之际,临危受命于国之南疆!
一年间,以初入军门如农夫之军,一扫之前颓势,杀出大唐雷霆之威!
一战克南贼五万之数,使贼万不还一。
南贼惶恐,再无胆犯我大唐之国边,且恭还先军将士骸骨。
使先军之英灵得以告慰,侥幸不愧武人之名。
然,南疆之危,蕃人胜于南贼。
末民,不敢有丝毫倦怠。
克南贼两日后,亲率剑南各部蛮兵万余之数,于嶲州群山中大败蕃人六万精锐之军。
倚仗上下皆用命,此战无一蕃兵逃脱。
忧心于蕃国地大人稠,非往常部族可比,且丢失南地也未全境光复。
不敢半分自喜与骄满。
即刻派将遣兵复我大唐失地,重据险隘关口。
奈何兵过泸水,当复我姚州失地之际,朝堂突有小人作祟。
末民不但尽受龌龊之迫,更不得不饮恨作罢,痛失宝贵复地良机。
还朝后,怒不可遏之下,以硬拳教授宵小为人之道虽有常理,却有违臣礼。
承蒙圣人眷顾,不与辽东末民计较。
恕失礼之罪,反家静养心性。
期间,因常经战阵,又日夜思虑。
至心身具损,归乡途中便陷于重病之中。
突闻东境各国有变,为报君恩,愿舍命不敢有误国事。
而东境之危,部族为先。
安新罗当先破契丹贼,以固国边无恙。
先于大鲜卑山败八部贼人三万有余。
其后于大漠再败契丹贼首可汗五万之贼,且当场毙贼酋性命。
赖两战大捷之喜,体魄渐丰,病体无恙。
安内以毕,立刻起兵攘外。
危新罗者,倭人首之。
破倭既安新罗。
而破倭又以直捣倭国为上。
纵茫茫无尽大泽天威难测,亦不敢有半分退缩。
先行查敌之际突遇风暴,得上天眷顾侥幸得活。
又因祸得福,先复我大唐澹罗之地。
后,几经磨难终克倭国之地,更擒其伪皇。
倭地中原先民见我大唐天军,更是涕泪横流。
不受倭人压迫之下,更将倭地也海外道入我大唐之地。
正是一鼓作气全复倭地,创我大唐辉煌盛世之时。
朝中宵小再次作祟,迫使辽东末民,不得不弃天之幸事而返还。
乘海初落故土,不料先惊闻国中噩耗,后受圣上厌恶之旨。
末民心头百转千回,悲切难平。
悲切之因,无关圣上厌恶,只恨辽东末民再无法解君之忧。
跪领旨意,敬安圣上之时,愈发感念圣人于辽东末民之恩。彡彡訁凊
此家国存亡之际,怎能如此愚情。
末民虽为不佞,却不得已也要行一次违逆之罪。
所言过往种种,更不为邀功,只为天下知辽东末民于大唐之忠心。
待末民召集仁人志士加以操练复大唐靖平后,必当领罪受罚。
日后若有叛我大唐之意,辽东末民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书写此书之时,末民已归入辽东几日。
日夜思虑,断定北地边军作乱首因乃尽受蛊惑欺蒙。
其次朝堂宵小于北地不公已久,边军皆出于民。
气怒之下,难免做出昏事。
解此二因,天下可平。
言至于此,末民以北地边军曾经袍泽之身,
敬告叛军将士,及早悬崖勒马。
圣上之宏量必不会追究受蛊惑之罪。
若执迷不悟,再无回路可走。
另,末民以原辽东节度使与大唐边军一老卒之名,警告诸将士。
胆敢趁乱蹂躏、抢夺及乱杀百姓者,待末民整民为军后,定将犯者杀无赦!
一伍为恶者,斩一伍!
一队为恶者,斩一队!
一营为恶者,斩一营!
一军为恶者,斩一军!
此告为誓,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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