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罗一快速调整了一下心态。
第一次见面,就将关系拉得这么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士气对任何一个团队来说,都至关重要。
有必要打一波鸡血,搞一次团建来振奋一下人心。
对着出垂头丧气的几人一扬眉,罗一调侃道:“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不要太过担心了。
再说,现在我是你们的旅帅,你们更该把心放到肚子里。
有句话叫跟着苍蝇找茅房,跟着蜜蜂找花房。
不是自夸,跟着我,你们今后有酒有肉有军功!”
话说的虽然有些调侃,道理还是有些的。而且没想到罗一会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与先前认为的少年老成截然不同,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性子。
再想到罗一方才将葛续明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管喝酒吃肉立军功是不是真的,今后的日子肯定会比先前要好过些。
这让几人心头的阴霾都去除了大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都不吭声,是不是觉得我在胡吹大气?”罗一装作不满故意对皮了一句,扭头对身后不远的周口口挥了挥手,“胖儿,你带着海龙他们几个,先把锅灶支起来,给侯队头他们几个看看咱们新东方的厨艺。”
“旅帅,误会了,我们可没这个意思。”高藤紫以为罗一真生气了,赶忙应了一句。随后又对资历最老的老卒姜东明吩咐道:“旅帅这一路人困马乏,快去准备吃食,让那些扈从歇歇。”
罗一摆手笑道:“就是个说笑,怎么还当真了。不过让他们做吃食,倒不是说笑。”
拍了拍高藤紫,示意不必再劝说,罗一环视了戍城内部一眼,对侯杰道:“戍城一应的日常我还不熟悉,暂时还得辛苦你们。
另外告知下边的兄弟,不用想的太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待到晚间,某请他们喝从来没喝过的鱼汤。
现在你们谁去主持军务,谁去安顿我与杨书记官带来的人与物件,你们自行商议。
待会饭食好了,我会派人去寻你们。”
目光看向老卒姜东明,罗一微微一笑道:“想喝鱼汤得有鱼。
看样子你在东亭戍待的最久,梁水哪块的鱼多好捕,你最是清楚。
另外还需要从菜地弄点菜,这些都先劳烦你了。”
吩咐完姜东明,罗一对老班头晃了晃手,“老班头,你也是老卒,给你找个能说到一起的伴。你帮着老姜去忙一忙。”
罗一嘁里喀嚓的安排,不但没有让侯杰几人有任何不满,反而心里更加看重更加钦佩起来。
缘由很简单。
首先,这些安排十分合理。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在不熟悉情况之下,没有对军务胡乱的指手画脚。
目送着几人领命离开,罗一转身望了望城外,脸色阴沉了下来。
武力值与见识的多少并不等同于智商。
自诩前世管理过十几号人,对人性与人心看得还算通透。
又比这时候的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信息与知识,自己有些飘了。
辽东城卖粮这事上,是彻底翻车了。
用命换来的把柄,弄成了变相的帮着高庆东洗白。
以后真的不能轻视任何人,不然真的要吃亏。
这次还只是事办得窝囊了一些,下次没准就是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罗一冷哼了一声,低下头抬脚用脚尖搓了搓地面。
检讨与自省完了,该琢磨琢磨怎么恶心恶心高庆东了。
这口气若是顺不出去,每晚睡不着觉都是轻的,怕是要气得减寿三年。
一直跟个小透明一样的杨洪山,亲眼目睹了罗一训斥葛续明。
又在短短片刻间,便将东亭戍的几名队头收服的妥妥当当,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了一丝感悟。
罗一这小子心性上有些瑕疵是不假,总想着借势以满足他的私欲。
但这种借势也并非完全是错,关键时刻这就是敢对不公与龌龊之事进行批驳的底气。33ýqxsś.ćőm
另外,与人打交道这一点上也是真的非常人能比,这方面是该与他学学。
对罗一的感官稍稍好了一些,
杨洪山本打算夸赞几句,结果看到侯杰几人走后,罗一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对罗一刚刚好一些的感官立刻荡然无存。
“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做了满足你私欲的棋子吗?”杨洪山冷着脸指了指营房:“不畏艰辛,不畏以势压人的东亭戍将士只得换来你表面上的笑容?”
罗一心里本就有些堵得慌,杨洪山又突然间这么冷嘲热讽的,火气被勾了起来。
“满足自己的私欲,都是我自己做到的,和别人有关系吗?”
罗一转身面向杨洪山,同样冷着脸继续道:“我脸热与脸冷,你凭什么断定是对那些将士的?
你评价任何事都是靠猜测的吗?你读书就读读成了这样?
如果真是如此,二郎我便不敢让你教授了。
不然好的没学到,刚愎与胡乱断言会学个十足。”
两人经常斗嘴是不假,但二郎拜师于杨洪山后,罗一从来不拿师承说事。
今天把话说的这么重,可见罗一心中的怒气有多大。
杨洪山愤怒的同时也有些吃惊,压下怒火沉吟了一下道:“侯杰几人刚走你便冷了脸,怎能不让人多想。
如果有缘由,你仔细说说。若是我妄言,给你赔礼都无妨。”
罗一狠话脱口而出后,其实有些后悔,又难得见杨洪山说出变相服软的话,用力揉搓了几下脸颊,指着城外道:“你看事与目光能不能远些,也仔细些。
我冷脸是对侯杰他们吗?你看不到我是冲着城外的那些骑军?”
“城外的骑军?”杨洪山低声呢喃了一下,仔细想想确实如罗一所说,释然的同时又疑惑起来,“你方才不是已经训斥了葛使头,这还不够?你要知道,凡事都过犹不及。”
罗一对杨洪山是彻底服气了,除了学问与做事认真,其他方面这个货实在是太要命。
“我觉着保定军其实并不是那么糟,上边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把你安排在书记官的位置上,是十分正确的。
因为你的心思就根木棒一样直直的,一丁点儿弯都没有,连个马鞭都赶不上。
方才侯杰他们说的话,你也在一旁听了,你就听不出个意思来?”
杨洪山没理睬罗一的贬损,眉头一皱道:“卖粮的事已经了结。你没有缘由,也没有权利再发难了。
方才训斥葛续明就已经很冒险,你如果把高使头当做葛续明,想要训斥,怕是要有祸事。”
罗一斜了一眼杨洪山,这货还算有些脑子,听出些意思来了。
就是劝说的那些话太没脑子了,按侯杰几人所说来推断,不按先前计划去做,给高庆东的裤裆糊上些黄泥,今年辽东几处的粮估摸着送来后,敢给高庆东个脸色看,这个货都会翻脸。
怎么可能像是训斥葛续明……
葛续明……
罗一摸了摸下巴。
或许可以挖一下墙角。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就算挖不到,也给两人间埋了根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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