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锅盖,一股浓郁地酒香扑面而来。
杨洪山闻到酒香,眉头锁地更深,想要问问罗一到底是个打算,但最终还是忍住没开口。
罗一的性子是比较邪,并不是不知轻重,洪秀受了箭伤,他不可能还会想着吃酒。
蒸屉的海碗中已经凝结出一小半的高度白酒,估计有半斤左右。
罗一将海碗端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感觉味道还算上头,吩咐莫力努又找出了一个大碗。倒进一些后,将搓好的羊肠线与翻找出的一只银针放了进去。
“谁的短刃锋利,先拿去在火上炙烤。”
对几人吩咐了一声,罗一抬眼看向杨洪山:“洪秀伤的部位,外人不好上手,待会全得靠你。”
指了指念棋眼前的铁锅,又指了指海碗里的酒精,罗一脸色郑重道:“先用锅里煮好的绸缎条蘸着碗里的酒水将伤口周围擦拭两遍。
倒刺后边的皮肉割开后将箭矢拔出,再用绸缎条蘸着酒水将伤口里外都擦拭一遍。”
说到这,罗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没有麻药,真不知道洪秀会疼成什么样。
可想要稳妥一些,尽量不让伤口感染,只有这一个办法。
平缓了一下,罗一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碗,“缝制衣物会吗?如果你可以,最后用碗里的针线将伤口给缝合上。”
罗一的这番话,让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火堆里的柴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
所有人都听得头皮发麻,割肉,在伤口里搅动,再用针线缝合?
这与其说是疗伤的法子,不如说是在给人上刑。
杨洪山这次是真忍不住怒气了,一把揪住罗一的衣领,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道:“这就是你想出的法子?
洪秀就算不起热毒,也会活活疼死!”
紧接着,杨洪山一脸颓然的将手松开,目光满是绝望地看着罗一,“罗大郎,我真是看错你了。洪秀更是瞎了眼,对你有了情意。”
“站住!”罗一将转身就走的杨洪山叫住,“这个法子确实残忍了些,但洪秀有八成的机会可以活下来。如果用以往的疗伤法子,将箭矢拔出,再敷上膏药,洪秀连两成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走到杨洪山面前,罗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与洪秀有没有情意我说不清,但我是拿她当挚友的。
相信我,我不会害她的。用军中惯用的法子,才是害她。”
杨洪山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罗一,心中不停挣扎犹豫,久久不能下定决心。
李泌见杨洪山只是楞楞站着,拿不定主意,害怕拖得时间越久对洪秀的伤势越不利,对罗一一沉声道:“你只坚持用你的法子,可其中的道理总要简单说说。
不然,没谁会狠下心这么做。”
罗一心中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好解释,才没说为何要这么做。
可李泌问出来了,又不能不答。
揉了揉眉心,组织了一下语言,罗一对两人晃了晃双手,“其实我们身上,甚至是我们吸进肚腑里的气,都有看不到的热毒隐匿其中。
皮肉无伤,或是伤口不大不深,这层热毒难以伤人。
但是伤口过大,热毒就会钻进伤口,使人破口的皮肉溃烂,浑身发热而死。
碗中的烈酒就是克制热毒最好的东西,想让洪秀无碍,就必须用烈酒擦拭伤口。
缝合伤口就如同用铁钉将断木重新合为一体,可以使伤口愈合的更快。”
罗一的说辞,除了缝合伤口以外,饶是李泌才识渊博,也没法理解。
“你确定酒水可以克制热毒?”
“不,应该说是我弄出来的烈酒可以克制热毒,且酒越烈,效果越好。”
李泌脸色复杂地看向杨洪山,“虽说有些还不甚明了,但听着还是有些道理。
该做如何,九霄你还是要早拿主意,洪秀那边拖不得太久。”
这种两难的抉择,让杨洪山既焦急又烦躁,感觉好似有一条绳索将他的脖颈紧紧地勒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躲在地上大口喘了几下气,杨洪山仰头看向罗一,双目赤红道:“你敢不敢对天起誓,你说的法子都是真的。”
罗一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我发誓,如果法子是假的,会受万箭穿心地惩罚。”
杨洪山咬咬牙,转身走向洪秀。
“你等等。”罗一再次将杨洪山叫住,“这些东西你都没拿,空手去给洪秀治伤?”
杨洪山扭头瞥了一眼罗一,“洪秀能活下来,是你的人。
熬不下去……也不在意什么避嫌不避嫌了。
况且法子是你想的,你不跟着过去还留在这?”
杨洪山的话,罗一将前半截自动忽略,这个时候不是考虑与洪秀怎么样的时候。
后半截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毕竟外科手术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光是讲述,杨洪山怕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彡彡訁凊
“念棋把煮好的布条捞出来烘干,好了送过去。”
跑到木车旁,罗一又翻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里装着的是在柳城时就用开水烫过后,又晒干的十几条布块。
原本是害怕二郎淘气有个小磕小碰,准备自用的。
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不用等着烤火烘干。
不过罗一一点不觉得高兴,反而觉着有些不吉利,是不是提早准备的太全面了,才遭到了袭杀。
轻叹一声,罗一让莫力努端着装着针线的酒碗先送到洪秀身旁。
放下木盒,打了些蒸煮布条的热水,与杨洪山两人仔细将手洗干净。
拿了两条布块倒了些酒精,递给杨洪山一块,从春生手里接过了被篝火烧过得短刃。
连手带刀,都用倒了酒精的布块仔细擦拭了一遍。
“老夫人,去篝火旁歇歇吧,这里有我们就好。”到了洪秀身旁,罗一害怕接下来的场面,会刺激到杨老夫人,轻声劝了一句。
“可是要给我儿治伤了?”杨老夫人摇摇头,“洪秀伤了,我哪里还有心思歇着,在这陪着她吧。我不出声打搅便是。”
罗一抬眼看向杨洪山。
杨洪山缓缓点点头,有阿娘陪在这,洪秀也能安心。
罗一叹了口气,杨老夫人是真不适合看这个场面。可杨洪山同意,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闻着酒香了吧,忍一忍,吃食马上就弄好了。”
罗一边哄着洪秀边麻利地将她的裤腿撕掉,拿了一条布块把腿上的血迹擦干净。
换了一块布条蘸了酒精又仔细擦拭了一遍,指了指倒钩部位的皮肉,罗一对杨洪山使了个眼色。
杨洪山蹲下身子,将短刃放在了洪秀的腿上。
几次想用力割下去,脑海里却都浮现出洪秀满是痛苦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又将短刃提了起来。
而且握着刀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别过头大口喘了几口气,杨洪山将短刃递给了罗一,满是苦涩道:“你来,我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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