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扇门完全出现,就要劳烦你了。”谢椿怀遥望着远处那几乎长在血河之上,直连天际的奇异大门,这样温和的对江澄说。说得好像是需要她的举手之劳,而不是要她的命。
江澄也就暂时当自己还没死到临头,朝天际的门努了努嘴问:“你要打开的新世界大门,里面是什么?”
谢椿怀深沉道:“那是真正属于魔修的世界。”
江澄又将目光放在那无边的血河上,她现在知道出尘山派里面那些尸体内的血去哪了,大概都在这里,汇聚成了血河。而要汇聚出这么大一条血河,到底需要多少的人命去填?只要一想,江澄就觉得旁边这个一身干净从容的谢椿怀,可怕的令人无法直视。
“就为了去到那个世界,你就能干脆毁了这个世界?”江澄语气一转又说:“其实我觉得这个世界就挺好的,何必非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去找另一个世界呢。”
而且,如果真的想去另一个世界,还有个最简便的方法,那就是去死啊。江澄腹诽。
谢椿怀实在是个耐心非常好的boss,并不吝啬于给江澄长长见识,就像从前和弟子们讲解课业修炼的语气一样,他开始解释说:“这个世界倒也不是不好,至少有不少食物确实味道不错,只可惜,这个世界的气运将近,就算我不出手,也迟早会气运耗尽崩溃,那些出现的融合死界,便是这个世界将要被吞噬的预兆,我可从来不会等死,只好提前出手了。”
“况且,这个世界对于魔修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魔域式微,魔修只能龟缩于魔域,因为修真界能让魔修修炼的魔气极为稀少。追求强大,难道不是所有修士的天性。”
谢椿怀迎风而立,衣衫猎猎,用一种渣男找到了‘真爱’要和现任分手的口气说:“但这扇万魔之门后面的世界则不同,那里有魔修需要的各种魔气,有数不清的强大对手,有我所需要的一切……现在这个世界太和平,我已经待腻了。”
因为待腻了,就能毫不在意的摧毁吗,真是个鬼.畜,江澄深觉boss都是神经病,但还是要腆着脸试图自救,说不定她的嘴炮升级,能再多拖一段时间呢。“那啥,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来这里很多年,也才走了不到几个地方而已,你就真的把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多留一段时间也行啊,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谢椿怀微笑颔首:“确实走的差不多了,毕竟相当于永生的生命太漫长,我有很多的时间。”
江澄:你好像无意间暴露了什么信息吧!永生是什么鬼!
“永生?”
“不用在意这种小问题。”
江澄:“……”这特么问题还不大吗?!听他的意思,要杀他都杀不掉啊!有什么比一个杀不死的boss还要可怕的吗?!
远处的血河上,忽然升起一片金光,隐约还有梵音萦绕。谢椿怀哦了一声,转头对江澄解释道:“那边是上云寺的一群大师,他们想封印血河,但是很可惜,我的血河阵法他们破不了,也就是拖延时间而已。”
“虽然是白费功夫,但我还是欣赏他们的坚持的。”谢椿怀笑道,语气里竟然还有些怀念,“上云寺是个好地方,当年我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那棵小银杏真是可爱啊。”
江澄:“……”你好像,又暴露了什么!
谢椿怀:“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过去,但我的记性其实并不太好,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们年轻人都不爱听我们这些老家伙唠唠叨叨。”
江澄有理由相信,谢椿怀这位大boss其实就是个话唠,根本不是特意做出来的伪装。
见江澄一直不说话,谢椿怀露出一点恍悟的笑来,“是了,小核桃的父亲青灯大师也在那是不是?上云寺的大师们一向不沾情爱,师伯看你很喜欢青灯大师,但他似乎不曾动容的样子。看在你能助我开那万魔之门的份上,不如我就成全你一回,让他与你一起死,也算是死同穴了,你觉得怎么样?”
江澄好悬没控制住表情,痛心疾首的看着一脸自觉好意的谢椿怀,“没有了妈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小核桃已经够可怜了,要是青灯大师也死了,那不是父母双亡吗?简直惨!这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好不好!万一小核桃以后长歪了怎么办!”
谢椿怀点头:“也对,那就算了。”
江澄:“……”这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你他妈就是随口一说逗人玩呢吧!
“主子。”
江澄听到这略耳熟的声音,往后瞄了瞄,一眼就见到身披黑袍的闻人珺从血雾中显露出身形,而他手里还抱着生死不明的白苒冬。
谢椿怀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只问闻人珺:“那些渡血阵法都布置好了?”
闻人珺道:“是的,从出尘山派到万城山门,再连接到抚花宗的花原,阵法已经完成,等到花原中事起,血河所需的最后一部分血就能全部充满。”
“既然都准备好了,红药,你可以开始控制从前种下魔种的一部分人了,花原里有千面魔和魇魔在,让他们配合好。”谢椿怀吩咐道。
魔种母种培育出的魔种被他种在了许多宗门弟子的身体里,若是不唤醒,只会一直潜伏着,但是一旦唤醒了,等着他们的就是身不由己,成为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江澄听着心里焦急,却没有丝毫办法,谢椿怀能好好的和她说话,但是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听她的,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椿怀在自己面前搞事情,真是操蛋!江澄看一眼不远处的小核桃,又看一眼闻人珺手里的师傅。
“我师傅她没事吗?”
闻人珺对她的态度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的和善,“苒苒当然没事,现在我和她之间的阻碍都没有了,等我们一起去到另一个世界,没有了这里的一切,她会忘记那些痛苦的事情,我会好好爱护她的。”
江澄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又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白苒冬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唇色泛白,动了动手指,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她的眼神忽略了抱着自己的闻人珺,从江澄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谢椿怀身上,轻声喊了一句:“二师兄。”
“你真的是我的二师兄吗?你其实并不是我的二师兄,对吗。”白苒冬问:“你是什么时候代替了我二师兄的身份?”
谢椿怀对江澄也好,对白苒冬也好,态度都是轻风细雨,并不在意白苒冬眼里的逼视,“从你的父母被魔修杀死之后,谢椿怀也死在了那时候,恰好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所以我就是‘谢椿怀’。论起时间,我当你师兄当了一百多年呢,当年师妹一蹶不振,能让你快速增长修为的方法也是我教给你的,师妹忘了?”
白苒冬惨然一笑,“可是,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我师兄啊,否则你怎么能做出,用我的白灵令打开护山大阵,引魔修进去杀容尘山派弟子的事。”
江澄闻言也是一阵愕然,她们的宗门也出事了?!什么时候!
“小师妹,五大宗门都要经历这么一遭,何必这么生气。”谢椿怀道。
“那是我的家。”白苒冬重重的说,唇边溢出血来。
谢椿怀奇道:“没了,再找一个不就是了,什么地方不能住人。”
白苒冬深吸一口气,精疲力尽的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谢椿怀。
这时候,天地之间蓦然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紫色的电光宛如一道长鞭,被人从天际甩到了眼前,一道两道三道,数不尽的电光好像交织成了一大片的电网,笼罩了整个天际,片刻前还能看得清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飞沙走石,但是他们所在之处,血雾依旧浓厚,再大的风也无法吹散。
“呵呵~”谢椿怀忽然笑起来,摇摇头道:“天柱塌了……不,塌了一半,等剩下那一半塌完了,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看来得快一些才行,必须在那之前打开门。”
他看一眼闻人珺,“你也去花原,将所有的魔修都带过去,帮红药他们,速战速决。”他这一句话,连抱着小核桃的那个红发魔修也跟着走了,小核桃重新回到了江澄的怀中。
闻人珺犹豫了一瞬,放下了手中的白苒冬,转瞬不见了身影。
电光将整个天空印成了诡异的紫色,而他们所处的又是一片血红,江澄没有被制住,她紧紧抱着小核桃,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快的可怕,快速翻看了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伤,等到发现她真的只是在沉睡时才暂时放下心来。见谢椿怀仰头看天,不管她的小动作,江澄便抱着小核桃往师傅白苒冬那边走了过去。
这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谢椿怀敢让其他人都离开,可见他根本不担心她逃跑。江澄想了一下,沮丧的发现她也确实逃不掉。
“师傅?你还好吗?”江澄轻声问。
白苒冬睁开眼,看着她,眼里忽然流下一行泪:“澄澄,师傅对不起你。”
江澄:“……您老人家又做什么事坑我了,就说对不起。诶,别哭好吗,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嗯,是不是大师兄他……”
白苒冬对着她这个表情悲伤不起来,就顺势收了眼泪,张开手掌,露出掌心握着的一片黑色的羽毛。江澄认出那是大师兄的黑羽,霎时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开始酸涩起来。大师兄,被情敌干掉了,就剩下一片羽毛了?
白苒冬合上手掌再放开,江澄就看见那片羽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鸟,蜷在白苒冬的掌心。
这难道就是大师兄的原型?江澄用眼神询问。
没错,伤得太重变回原形还用了妖族法术伪装成了一片羽毛,不然骗不过闻人珺。白苒冬同样用眼神回答江澄。
江澄……江澄没看懂,她自己胡乱猜测一番,觉得放心了,好歹不是只剩下一片羽毛,就算是尸体这也有全尸啊。
天柱塌了一半,花原上的弟子们却已经顾不上了,前有大批魔修进攻,后面还有自家的同门和朋友,疯了一般的对自己人举起了屠刀,更加糟糕的是,不知道是谁破坏了抚花宗的大阵,连阻挡那些魔修都不能,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那些魔修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疯变脸的同伴,他们明显是被控制住了,这样一来,修士们根本没法对他们下手,躲得颇为狼狈,一时间正道修士的弟子们呈现出一股颓势,在来势汹汹的魔修们以及那些被控制的修士们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先是有无极道观一群无极子们插.入了战场,悄无声息的就席卷了一片的魔修,无极道观的无极天罡剑阵极为厉害,所过之处,不论是魔修还是被控制的修士,全都倒下一片,虽是没死,但都无法起身了,众修士终于得了喘息之机,一旦没有了被控制的同门插手,修士们都开始各显神通,将那些魔修又打了回去。
过半的正道修士都在花原上,魔修自然不是想与他们硬来,而是另有目的。
五大宗门能屹立在修真界这么多年,凭借的当然不只是历史底蕴,还有他们所占据的地方,正是修真界五个气运之点,占据气运之点几乎相当于将一派本身与世界连在一起,所得到的好处是数不尽的,这也是出尘山派就算死界出现在了家门口也不愿意搬的原因。
而谢椿怀,或者说澹流要的,就是将这五个气运之点用鲜血污染,不管是用修士的血,还是用魔修的血。然后,结成一个滔天大阵。
随着魔修死的越来越多,修士们的伤亡也出现了不少,鲜血蜿蜒浸入地底,只见一道红光忽然从远方破空而出,然后接二连三的又出现了三道红光,这四道红光对应着另外四个大宗门。
见到这红光,抚花宗内一位老祖现出身来,传音给所有的弟子,“不好,都住手!”
可惜他们反应的太晚,几乎是在众位弟子听到传音的下一秒,抚花宗内也出现了一道红光,与另外四道连接在了一起。
那一刹那,众人都感觉一阵晕眩,抬手一摸,口鼻都溢出了血。
那几道红光的连接中心,俨然就是葬地。红光铺展开去,在半空中出现了葬地的血河幻影,还有那道越来越凝实的奇怪大门。
“阿弥陀佛,气运将尽,已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站在血河附近的几个上云寺老祖看到绘上奇诡生物,发出呼啸之声的大门,俱是慈眉善目含忧带愁的垂头叹息。唯独看上去最年轻的青灯大师,蓦然转头,看向血雾弥漫的深处。
那里正缓缓露出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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