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账房挺直腰杆:“怕什么,凭她一个小娘皮,能翻出什么浪来,一千来本账册,她要从中发现那两本有问题的,少说也得月余。到那时,我们早就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
张管事一双蛤蟆眼里满是算计,半晌后阴沉沉的开口:“这小娘们是有备而来,之前是我太掉以轻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我要马上去一趟国公府!”
两位账房先生一愣,随即也捣头如蒜:“理该如此,张管事你快些去找郡主!”
“找她可不顶用!”
不找她找谁?
他们可都是听郡主命令行事!
在两位账房先生不解的目光里,张管事脚步匆匆,朝着国公府而去。
苏洛跟着江殊身后进了院子后,男人径自去沐浴,显然是嫌弃刚才被苏洛摸了一把手。
走出几步后,男人突然停下脚步道:“你若是要查账,动作就要快,他们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到了浴房后,江殊伸手试了试水温,眉头蹙起:“我要凉水!”
桂嬷嬷一脸担忧:“可是世子你的身体……”
“凉水!”
桂嬷嬷不敢在说话,赶紧吩咐小丫头们换水。
这世子殿下成婚后脾气越发古怪,少夫人长得也如花似玉,一肚子火撒在她肚皮上不是正好,怎的隔三差五就要来洗凉水澡。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青衣此刻一双眼睛冒星星,看着江殊离开的方向:“小姐,姑爷他刚才在那张管事面前,气场真是太强了!”
苏洛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我下午让你去找的人,都找来了没?”
青衣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找来了,这会应该在偏厅等着了吧!”
“叫人把这些账册都搬过去!”
苏洛吩咐完,抬脚往偏厅走,青衣跟在她身后小声嘟囔:“气场是有,人也长得俊,就是太瘦,小胳膊小腿的,弄不了几下说不定就断了!”
苏洛……
她很想撬开这婢女脑袋,看看里面的是不是一片黄澄澄的颜色。
然而两人还没走到偏厅,老夫人就急急差人来请她去松鹤堂,说是有要事。
苏洛面色一沉,心里大概有了数。
赶到松鹤堂,远远的就听到张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老夫人,我今日就是来跟您拜别的。这些年国公府待我不薄,我母亲当年的那点微薄之恩,早就还清,既然少夫人不想留下我,我也没脸皮多留!”
苏洛听得眉毛直跳。
敢情这里面还有一段往事,不仅仅是远房亲戚那么简单,难怪张管事有恃无恐。
松鹤堂内烛火高燃,苏洛进去后,张管事一见她就捣头如蒜,一脸的惊恐:“少夫人,我就是来跟老夫人告别,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青衣怒目,狠狠的盯着张管事,这个糟老头也太会做戏了。
张管事就是等着这一刻,见青衣瞪眼睛,立马缩着脖子,双手举在头顶:“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违背少夫人的意思!”
青衣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见过女人是戏精,没想到这贱男人演起来还要更厉害。
可她还是知道自己身份,老夫人在,她不敢造次,只用力捏了捏腰间的软鞭。
她这个动作,看在厅内其他人眼中,配合张管事的表情,很容易就让人觉得,这是在威胁!
这也间接印证之前张管事说的话都是真的!
几乎都不用他再仔细控诉,他想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南蛮子粗鲁,一言不合就动手。所以苏洛见张管事不配合拿出账本,就以武力相威胁,强行拿回,这也很常见。
平宁郡主也被惊动,匆匆赶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浓浓水汽。到了老夫人面前,她拿着帕子开始擦眼泪:“母亲,我知道这些年,我管理纸坊不善,没给殊儿积攒几分家业,新媳妇心里有想法也很正常。但天地良心,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会贪墨儿子的财产不成。母亲,您也是为娘的人,今日这件事,实在是寒了我的心……”
说着,她捂住胸口,泪水连连。
那想哭就哭的本事,那高段位的演技,都把青衣看呆了。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问道:“苏洛,这到底怎么回事?叫你去接管纸坊,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苏洛不想看他们唱双簧,但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因此她耐着性子道:“祖母,账册的确是我带回来的,母亲只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忧心纸坊经营,心焦如焚,一刻时间都不想浪费,所以将账册带回来,要好好梳理一番。”
说罢,她一脸天真的看向平宁郡主:“母亲,我跟夫君压根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哭什么?而且我不过拿账册回来看看,怎的还把您惊动了?看您样子,好像之前正在沐浴?”
平宁郡主擦眼泪的动作微僵。
老夫人瞧了一眼她还滴水的头发,若有所思。
苏洛又转向张管事:“至于张管事,我不想跟你浪费唇舌,咱们开门见山,我的确怀疑你瞒着母亲,这些年吞没了纸坊不少的钱财!”
这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松鹤堂内寂静一片。
张管事的腮帮子咬的紧紧的,极力在压制胸口的怒火。
他一双蛤蟆眼瞪大很大,红色的血丝在黄白的眼球上爆出,可怖的让人不敢对视。
他停止哭诉,挺直腰杆:“少夫人,我在国公府待了整整三十年,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上下嘴皮一碰,就说我贪墨,未免也太过分了!”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老夫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老夫人,您不嫌弃,三十年前看在我母亲的面上收留了我,这些年我也没有为国公府立下什么功劳,但我做人一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可以不要这管事之位,但绝不能带着这样的污名走,若是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我九泉之下的母亲?”
他说的义愤填膺,苏洛心内却是忍不住冷笑。
他话里话外提到母亲,就是在提醒老夫人,他母亲曾经的恩情,让老太太不得不维护。
张管事一通陈词后,就盯着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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