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吃了一惊,黑暗中的双眼一下子瞪得大如铜铃。
“有强盗!”琴童压低声音说道。
书生闻听大惊,猛地把被子蒙住脑袋,却不曾想,一双脚却盖不住,露到外面瑟瑟发抖。
书生在被中颤抖着说道:“发,发,发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琴童轻声道:“你且不要作声,我们住的这是一家黑店!外面都是强盗!”
书生大骇,说道:“那,那,那可如何是好?我,我,我这里有长剑,想我书剑飘零......”
琴童低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说这些陈词滥调了,你这剑对你来说又有何用?书剑飘零,哼,自己说多了都信了是吧?”
书生只顾在被中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说。
琴童说道:“今日不出手也是死,出手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又看看那书生缩在被子里的萎缩模样,摇了摇头,将长剑拔出剑鞘,心中举棋不定。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砰砰作响。放眼看去,只见窗外火光熊熊,飘忽不定,这是那些强人手中的火把的光亮,想来已从外面进了院中。只听强人在门外叫道:“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受死,否则我们冲进去把你大卸八块,让你生不如死,你出来便可让你保个全尸!”
书生听了更是胆寒,筛子一样的瑟瑟发抖,连带这床都在抖了起来。
琴童见此情景,提起剑来,高声说道:“外面的好汉听了,我家主人是赴京赶考的士子,礼部尚书张府的阿郎,未来的状元,你若冲撞了,将来需不好看!”
只听外面的高呼声又传了进来:“什么狗屁酸秀才!我们管你什么里部、外部!上树、下树!你今日死在我们弟兄刀下,明日便不用赴京,自然也考不到状元了!有甚好不好看?你乖乖地把钱财双手奉上,飞虎将军面前,我可保你不死!”
琴童一听,什么飞虎将军?又想到此处乃近蒲关,这书生的八拜结义兄长杜确,号称统领十万大军,镇守于此,怎的会有强人出没?那伙强人的首脑叫什么飞虎将军?不知是不是杜确手下?
如此一想,便举起长剑对着门口,喝道:“我家主人,乃是蒲关征西大元帅杜确将军同郡同学,当初为八拜之交!不知你家飞虎将军见了杜元帅该当如何称呼?”
此言一出,那书生忽然在被中不再发抖,进而探出头来,大声说道:“正是,正是。我可是征西大元帅的八拜之交,你们可不要乱来!”
屋外忽然一阵喧嚣,之后,是死一般的沉静,原先映在窗棂上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忽然逐渐一个个退后,慢慢消失。
接着,那火把的光亮也渐渐由明变暗。又过得片刻,窗外恢复了一片黑暗之色,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屋内。
琴童举着长剑,慢慢摸到门口,隔着门听门外的动静,但只听到一片寂静之声。
床上的书生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琴童。
琴童将长剑对着门外,把心一横,轻轻拉开屋门。
房门洞开,只见屋外院内,悄无声息,月儿高挂夜空,月光将琴童持剑的身影,在屋内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
琴童微微探头往外扫了一遍,只觉院内毫无动静,没有人影。便转头对着床上的书生说道:“阿郎,你且待在此处不动,我出去看看。”
书生心中略定,但犹自惊惶,颤声说道:“狗,不,我错了,琴,那个,宗旦,宗旦啊,你快去快回。还有,我那把剑可别掉了,很值钱的。”
琴童摇了摇头,“哼”了一声,提起剑往屋外走出。
跨出屋门,提剑左右迅疾探察了一下,见确实无人,这才穿过院子,走到马厩。
只见马厩的围栏已打开,那匹白马早已站了起来,原先拴好的缰绳已解开,凌乱地抛在地上。那白马竖着耳朵,正在默默吃草,不时四面观望,待到看到琴童,忽然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似乎劫后重逢,颇为欣喜。
琴童走到马边,轻抚马儿说道:“马儿,还好那些强人没有把你掳去。你乖乖待在这吃草,我且要去店堂质问那博士,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童提着长剑。穿过院门,来到店堂,却不见博士踪影。整个店内空无一人,店门大开。
琴童追出门去,只见夜色茫茫,山道上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隐约可见凌乱的脚印和马蹄痕迹。
慢慢在这小村中提剑缓行,只觉路边破烂不堪的房舍中,黢黑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
琴童四面环顾,身上刚刚沸腾的热血有些冷静下来,不觉有些凉意,提剑往后倒行,一步一步慢慢退回店中。
关好店门,穿过院子,推开客房的屋门,只见书生在月光中,一人魂不守舍,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犹自惊慌失措。听到推门声,倏然一惊,月光下,见是琴童,这才略略安心,颤声问道:“宗,宗旦,强人呢?”
琴童见这书生吓成这样,不觉微微皱眉,顽皮心起,忽然指着书生身后,面色惊惶说道:“那,那不是吗?”
书生又吓得将被子蒙住脑袋,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被子,在被中瑟瑟发抖,口中只喊道:“好,好汉饶,饶命!不要,杀,不要杀我!”。
琴童取过剑鞘,“吭啷”一声将剑归入剑鞘,点起灯来,说道:“好了,好了,阿郎,没事了。现下这黑店中,便只有你我二人。”
书生一听,慢慢不再发抖,过得片刻,从被子中露出一只眼睛,往外张望,见灯光大亮,屋内只有书童一人,这才慢慢探出头来,四面环顾,确定无人。终于披着被子,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喝道:“宗,宗旦,你,你这狗奴太过分了,敢吓唬主人我!算了,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责怪于你了!”
琴童听了好笑,说道:“哦,好啊,那我还得谢谢主人你了?”
书生说道:“那是,那是!你看,若不是我报出我结拜义兄的名号,你还能站在这里?早就给强人一刀砍了。”
说罢,想到有义兄撑腰,似乎胆气又壮了不少,把被子一抛,从床上下到地上站定,双手叉腰,瞪着琴童说道:“宗,呸,我跟你说,狗奴!你给我听着,明天我们去河中府城报官!无法无天了!你现在给我在屋外门口来回巡夜,不准睡觉!有强人进来,你就拿剑给我砍了他!”
琴童听了不觉气恼,正要开口顶撞,只听屋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书生正在指手画脚,唾沫横飞之际,忽然听到声响,见那屋门被往内撞开,不禁又吓得腿软,一骨碌地又一下子跳上床去,钻到被子里,抱着头开始颤栗不已,口中只叫道:“不,不,不!好汉饶,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不,不,不报官,绝,绝对,绝对不报官。我们不敢拿剑砍,砍好汉您,我们是拿剑,献,对,献给您!这把剑可,可值钱了!我这行李中有的,有的是钱财,好汉尽管,尽管取去!还不够的话,还有这个狗奴,也可取了去,他什么脏活、苦活、累活都会干,都,都干的很好的,还,还会琴棋书画!比我还有才情!要,要不是,奴,奴婢贱籍,说不定能,能,能考状元!我还有一匹白马,也,也是日行千里的,骏,骏马,值,值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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