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砚人缓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云倾对上他的视线，“地下城事件的所有经过，除了薄修尧在其中的作用。”
薄砚人平静的眼神，多出了一丝惊讶。
地下城病毒事件，可以说成是极北实验室的延续。
所以一般来说，参与了地下城事件的人，一定也参与了捣毁极北实验室的行动。
而去过极北实验室的人，没理由不知道“神之光”。
除非——
薄砚人想到了一个可能，“你多大？”
云倾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比云倾小一岁。”
薄家的灭门惨案，发生在二十年前。
而地下城病毒爆发的时间，却在七年前。
那个时候，薄砚人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因此，薄砚人目前可能还猜不出来，她的身份。
但一旦他弄清楚地下城事件的经过，根据年龄和黑鸦白鸦，也一定能知道她是谁。
这句话，等于是将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告诉了薄砚人。
薄砚人有丝震动。
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女孩的真实年龄，竟然会这么小。
她比云倾还要小一岁，就意味着，地下城病毒爆发的时候，她可能连十三岁都不到。
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却参与到了地下城事件中去……
薄砚人眸光微微深了一瞬，没有在继续追问云倾的身份。
他挪开了眼神，轻声道，“二十年前某一天，极地海洋发生了一场风暴，暴风雨过后，海岸上惊现大量人类尸体。”
“之后，华国J-方派人前往查明原因，派去的人全部失踪，只有一人冒死送出了一条消息。”
“有人在极北之地建造了一座庞大的实验室，致力于研究人-体基因实验。”
“二弟是当时国内最出色的病毒专家，父亲命他带人前往极北，救人，捣毁实验室。”
“二弟带了一批人前往，捣毁实验室的过程，虽然危险，却也顺利，而就在他们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另一项隐藏的更深，也更加危险的实验。”
云倾听得入神。
薄砚人眼底出现冰冷的嘲讽，“人类发展到今天，创造出了日行千里的飞行器，潜入深海的巨艇，不惧雷霆雨雾的巍峨建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科学技术……”
“尤其是对于掌控着强势权势的人来说，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早已不足为道，相比较物质精神上的享受，他们更追求另一样东西。”
云倾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电石火花间，抓到了某种令人窒息的灵感。
薄砚人语气越来越冷，“实现永生的渴望，脱离命运的掌控，能够令死亡之神退避的神灵之术……”
“他们给那项实验，命名为“神之光”。”
云倾蓦地抬头，眼中盈满了震惊，肌肤上泛起了一层寒栗。
她想说，这不可能！
可忽然又想起了，她的“死而复生”，那句否定的话，又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薄砚人看着她，“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云倾压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人类保持年轻的秘诀，是保持细胞的活性……”
薄砚人摇头，“不，那群疯子认为，人类的灵魂，是一种可以进行切割的能量，只要找到了那个度，就可以将一个苍老腐朽的灵魂切割出来，放入另一具年轻美貌的身体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最完美的“神迹”。”
云倾呼吸陡然一窒，心脏泛起一层层深海般的恐惧。
死亡是上天赠予所有生物的，唯一的公平。
当有一天，连这个最大的公平，都不复存在了，人类世界会发生什么？
那些本该归于尘土的，苍老腐朽的灵魂，会重新爬出地狱。
犯罪者换个皮囊，可以继续为非作歹。
年轻美貌的少年人，成为他人评估打量的储备工具，再也没有了梦想自我可言。
掌权者更加肆无忌惮的践踏着被剥削者，人类花了五千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等自由的社会法则，会被彻底打破。
再也没有人，会惧怕死亡……人类终将走向灭亡。
这太可怕了！
她也终于明了，当年那人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倾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极北实验内，当年参与研究“神之光”实验的人，还剩下多少？”
薄砚人从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生杀夺予的冷酷。
于是，他知晓，那些人一旦落入这个女孩子手中，等待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薄砚人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幸运的是，二弟他们发现的时候，“神之光”还并未完全研究成功。”
“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至于背后那个，利用“神之光”，给了云倾新生机会的人是谁，就得靠她自己去找。
找到那个人，当年还残留的那批人，自然也会被连-根拔起。
云倾垂着眼皮，沉默了许久，出声道，“谢谢您。”
薄砚人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轻声道，“薄家因“神之光”，遭遇了灭门之祸，将来你若得到那件东西，不要犹豫，立刻毁了它。”
云倾脚步顿了下，“我会的。”
然后抬步进了房间。
……
同一时刻，刚离开薄家没多久的北冥夜煊，忽然回头，看了眼薄家大宅的方向。
风惜夫人看着儿子的举动，再次开始了幽怨地碎碎念，“老公，我们儿子，究竟是怎么从已婚，变成了准备订婚的单身青年的？”
不得不说，这落差也是很大了。
北冥魇瞥了眼北冥夜煊，“谁让他没出息？都这么久了，薄家那闺女的肚子，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若是有了包子，哪里还有薄砚人的事？
风惜夫人忍了下，没忍住，拆老公的台，“儿子真这么干了，虽然可能会早一点儿娶到媳妇，但等薄修尧回来，他可能就当不了男人了……”
虽然时间过了快二十年，但估计没人能忘记，那个笑容温柔，手段却令人忌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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