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年竖起耳朵,紧紧关注着老先生一丝一毫的动静。
只听到他突然咳嗽一声,神秘莫测:“你的正缘,猜猜在哪里?”
沈矜年:“。”
他立刻杵了顾砚一胳膊肘,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地埋怨对方:“叫你给先生带酒。”
老先生现在还没喝多少就已经晕乎乎的。
倘若一会喝醉了头脑不清明,更加没办法帮忙算孩子的问题。
他们千辛万苦才跑来一趟的。
顾砚任凭沈矜年出气。
他当时买酒的时候挑得还是适合老年人的一款,度数不高还是醇香型,不过他意料之外的是老先生酒量竟然这么浅。
两个人不同程度地担忧起来。
此时,老先生身边的小童子开口熟练安抚二人:“你们放心,这是我师父的个人习惯,必须要喝酒以后才能看事儿。”
“我们这里的缘主都知道,我师父喝完酒以后功力翻倍,测算准确率100%。”
“竟然还能这样啊。”沈矜年惊讶地竖起大拇指:“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小童有点无语:“…主要是喝醉了就不会说瞎话,他清醒的时候,偶尔会编故事骗人玩。”
虽然说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
沈矜年:“……”
顾砚默默地又敬了先生一杯酒。
待到老先生喝下去以后,身边的小童子立刻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替沈矜年催促说道:“师父您别光喝酒,两位缘主还等着您说话呢。”
“你看是比他们急。”老先生吐槽完身边的徒弟,慈蔼近人地笑对着沈矜年说:“你的姻缘很好,四柱推算结果显示正缘方位落于正北偏西,这个位置了不得,国都中心,非富即贵。”
沈矜年算了算位置距离:“那离我家很远呢。”
他是南方人,但是姻缘在北部。
老先生啧啧两声,高深莫测地赶紧摇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矜年听得云里雾里。
远在天边倒是真的,近在眼前的是谁?
顾砚吗?顾砚非富即贵吗?
不可能。
顾砚的学费都是他自己打工赚来的。
剩下的陈含是和他从老家一起混出来的狐朋狗友,说是他的正缘都能恶心死。
排除了两个,沈矜年脑袋里也没几个候选人了,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这个问题,婚姻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不是必需品。
沈矜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悄无声息喘了个大气的顾砚。
“那您可以算算孩子吗?”沈矜年颠了颠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奶瓶的小崽崽。
小宝宝刚喝完奶,冷不丁地被沈矜年颠出一个嗝,吓得宝宝赶紧捂住嘴巴。
竖起一根小手指头戳了戳沈矜年胳膊,叫他不要颠自己了,再颠下去就要吐奶了。
沈矜年对着宝宝的背影,自然没理解到孩子的意思。
顾砚见状,伸手对沈矜年说:“你先谈,我带他去换纸尿裤。”
沈矜年还没表示。
宝宝就主动张开手臂,向前探着身体要到顾砚的怀抱里去:“ba~”
纯纯小白眼狼。
沈矜年没好气地提溜着后颈皮,十分嫌弃丢给顾砚。
“孩子有什么问题?”老先生特意等着两个人交接清楚了才问。
沈矜年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蹲在门口,专心给宝宝换衣服的顾砚,确定这个距离他听不到后才开口。
谨慎地压低了声音:“DNA鉴定显示他是我的儿子,但是…他其实是我在大街上捡到的孩子。”
谁在大街上捡到亲儿子不害怕啊。
果然,一句话把老先生的信息处理器给烧得滋滋冒烟。
老先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批四柱八字看到了沈矜年目前并没有结婚生子,但是他的命里又确实有一子。
老先生突然坐直了身体,给自己的手腕内侧抹了两块清凉油保持清醒,严肃地问:“你可知道孩子的出生年月?”
沈矜年无奈地摇头:“我们当初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6个月了。”
八字测算最好有四个节点的天干地支。
四柱缺两柱。
这个困难程度于老先生而言,就仿佛他摘掉了老花眼镜察蚂蚁有没有指甲。
饶是他再努力,也无能为力。
不过老先生思考片刻后,转过身子朝着顾砚招了招手:“把孩子带过来给我看一下。”
顾砚闻言,将宝宝抱过来交到了老先生怀里。
老人逗小猫似的唇齿弹出声音逗了逗宝宝:“起名字了吗?”
沈矜年:“…没有。”
他平时就“兔崽子”、“白眼狼”,“小破孩子”“粘牙玉米”这几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叫。
“唔,好吧。”
老人拉着宝宝的小手看了看正反面,又掰正小脸看了看脸型五官,最后瞅了一眼宝宝的发旋儿。
趁着孩子没有哭闹之前,还给了顾砚。
老先生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情况不好吗?”
沈矜年心里有底。
老先生这个状态,和他当初拿到DNA鉴定结果后第43秒时的情绪状态一模一样。
老人没有说话,苦大仇深地用手撑着额头,眉心紧锁,沉浸在无尽的思索之中。
直到饭菜的热气都逐渐消散,米饭逐粒冷透。
老先生咳嗽一声:“孩子很奇怪。”
几个人神情高度紧张地等待着下一句。
“我没见过这样的命宫。很模糊看不清,像隔着一层纱。”老先生表情严肃,手指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地捋顺自己的思路,“我现在有个猜测,你要不要听?”
沈矜年看向顾砚,犹豫了一下。
本来是不想给他听孩子的事情,但是自己又担心遇到了棘手的状况,纠结再三还是同意了顾砚旁听。
“我听。”
老先生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怀疑,孩子的命格不存在六界之中。”
沈矜年:“???”
他强忍着心底的震撼和恐惧。
他之前还怀疑孩子是鬼怪,现在好了,直接被六界除名,连当鬼的资格都没有。
顾砚显然也很意外:“先生,您能细说吗?”
老人家捋着胡子,一边思考一边说:“不要误会,上述的六界单指我们时空的六界,而且如果真的如我猜测一样的话,他的存在恐怕要用你们熟悉的物理学来解释。”
—“总而言之,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
他是另一个物理时空的宝宝,阴差阳错才来到他们身边。
“您是说…”顾砚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两点所指向的结论:“宝宝是沈矜年在平行时空的孩子?”
老先生不置可否,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无声的默认就相当于认同的意思。
除此之外,他确实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沈矜年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孩子是他在平行世界的宝宝。
那他在平行世界就还有一个妻子。
倘若根据孩子的长相推算的话,他的妻子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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