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笑着拍拍章维益的肩膀,说道:“等会儿我给你画张样子,你给我打一套红酒杯来”。章维益道:“好啊,我也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红酒杯。还有,大人,给万岁爷和太后娘娘的寿礼实在是需要精雕细琢,今年是赶不及了,明年再进上吧”?
叶俊道:“好,宁愿迟一年,咱也得把玉石制品精益求精,务必让人一见惊艳,什么时候弄好了,我亲自过去瞧瞧”。
章维益满面堆笑,腆着脸说道:“大人,您府里的饭菜下官想念多时了,不知今日午膳下官有这个荣幸不”?
叶俊瞟他一眼,说道:“这是真心话?我本想叫上府衙里其他几位作陪,请你去府城里最好的酒楼去大吃一顿呢”。
章维益的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口中急急说道:“有您府上的饭菜,外面多好的酒楼都不去。这是真心话,若不信,您再去问问那个吃货县令苏康,他爱吃的名声在外,他说的话您总该信吧”?
二人正说着,忽而一人就转过影壁墙,张口就道:“谁在背后嚼小爷的舌根子呢?我就是爱吃一些,碍着谁了”?叶俊扶额叹气,来得不是苏康又是哪个?真是不经念叨啊!
叶俊见苏康和章维益在一旁打嘴架,就赶紧吩咐小孔,让他去把府衙里其他几位都叫过来一起吃饭。他自己则赶紧去厨房亲自嘱咐了一番。
刘同知、罗通判、洛推官、赵经历、王知事等人本来正在前衙办公,听见说知府大人请吃午膳,自是欣然应允。恐怕只有叶俊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惦记上了他家的饭。更夸张的是那些老早就惦记着知府大人家里的回礼的那些人家,简直是迫不及待想来给叶知府送年礼啊。
经过圈内的一些攀比和宣传,那家伙,今年摩拳擦掌想要给叶知府送年礼的人陡然增加了许多。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透过中秋节节礼已经了解叶知府的为人,年节送礼并不需要多贵重,叶知府可不是个高高在上的,这年头儿,如此平易近人的大官可不多见啊?!府城的富户不少,谁家凑凑还凑不出一份像样的年礼呀?!
因为大家都是吃货,叶俊可不敢准备的太少,所以午膳很丰盛。当奥尔良烤鸡、清蒸鲈鱼、冰糖肘子、糯米排骨、毛血旺、干锅辣鸭头、麻辣烤肉串等一干大菜一道道闪亮登场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直了,一声声咽口水的声音,谁也别笑话谁。
叶俊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端起酒杯率先说道:“来吧,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祝大家都身体健康”。叶俊就是个开头儿的人,只要开了头儿,还怕酒宴会冷场吗?叶俊其实很懒的,他也只愿意开个头儿,其余时间就靠坐着,偶尔吃一口菜,偶尔喝一口酒,偶尔跟着大家笑闹几句。
几杯酒下肚,叶俊的脸色便白里透红,越加地好看了几分,只不过叶俊是此间老大,此间诸人样貌都还不错,所以无人敢特意去注视他罢了。这种欢聚时刻,这种晕晕乎乎的时刻,叶俊的自制力就会变得薄弱,他会忍不住很想念某人的……
叶俊酒后忍不住思念一人,但是在遥远的京都,思念他的又岂止一人?
京都的夜晚总是灯火辉煌的,尤其是京都名店“红辣椒”火锅店,此时天凉了,大多数人就爱这一口,是以此时店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红辣椒 二楼的一个名叫“忆江南”的包厢里,几名年轻的京官儿正在边吃边闹。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这几人若各自在家里尚能有几分规矩,只是若凑在一处,那是分分钟原形毕露。
沈玉琪斜眼看看钱睿,慢悠悠说道:“你在公主面前也这样?公主就喜欢你这样的”?钱睿回瞪一眼沈玉琪,亲表兄弟间嘴下并没留情:“你的造人大计成功了吗?你竟然可以随意出门了吗?贤俊信上可是说了,你没生儿子之前,他是不会给你写信的,主要怕你分心”。席间一众小伙伴都哈哈哈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沈玉琪玉面飞红,气得将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般欺负人的。贤俊也就是离得远,若是在我跟前儿看我不找他打一架去。这人真真儿可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杜子詹促狭道:“这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可你不是打不过他吗?找他打架那是自己找虐,想想李贵田吧。贤俊也真是的,玉琪有没有子嗣,秦汉这大舅哥都不管,他也真是生来爱操心”。
杜子詹说完将酒杯与秦汉的酒杯一碰,冲秦汉眨眨眼,说道:“喝酒啊,你想什么呢?半天了也没听你说一句”。
秦汉冲诸位兄弟笑笑,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神情中颇有几分萧索地说道:“难道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吗?有时候吧,尤其是这种时候,真是想念贤俊啊。想他想得——怎么说呢?他若不是个男的,我都要以为我这是得了相思病了!如今想来,咱们在麒麟书院的日子才是最快活的好日子啊”!
秦汉的话一出,闫琮、孙岚山等人尽皆附和,惟有沈玉琪低垂了头,半眯了眼,将满脸的情绪皆隐进了暗影里。他手中转着酒杯,心中喃喃:“你们是情不知所起的相思,可我却是飞蛾扑火的相思。贤俊,你这是偷走了多少人的心啊”!
孙岚山忽道:“你们不知道吧?沐青雪学长家里有人在吏部,听说他和家里闹了好几番了,死活要调到凉州府去,若说他不是为着贤俊去得,打死我都不信”。
闫琮也道:“是,我也听说了。你说沐学长那人,为人和冰雪有一拼,即便是咱们都是贤俊的好友,也没得他另眼相看半分,平日也不与咱们往来,可不知他是如何被贤俊打通了任督二脉,听说,他常在翰林院里唉声叹气的,直呼贤俊走了,这整个京都都没意思了,你们说怪不怪”?!
徐博苗难得发表个意见:“那有什么怪的?我家里是没有门路,若有门路我也想去凉州府。贤俊这么能干,在他屁股后面随便捡些功劳,日子也不会不好过。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苏太傅家里的小儿子苏康,那是个妥妥的京都公子哥儿,苏太傅上下打点就指明让苏康去凉州府做个小知县。美其名曰是放出去锻炼、磨炼,还不就是想着去贤俊后面捡功劳的?这叫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钱睿:“贤俊此时都成了能给人乘凉的那棵大树了”?
沈玉琪道:“没错,姐姐在信中不止一次提过,长平郡王极为倚重贤俊,贤俊在凉州府能这么快就打开局面,全赖郡王的信任。郡王别院就在凉州府城,其他两个州府都没去过。你们想啊,贤俊背后的大树如此坚固,有人在他身后乘个凉,那又算得了什么”?
秦汉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不如咱们就干票大的!凉州府下辖十个县,我已仔细地研究了一番,除去灵石县章维益、怀仁县苏康,其余八位可都算不上太年轻。西北寒冷、贫瘠、艰苦,这种地方正是应该让年轻人去大展拳脚,那些不再年轻的县令们,大概也很向往京都的繁华,你们说呢”?
其余几人互望一眼,忽而眉眼上都带了几分笑意,齐说道:“是呢,哪里去找一群心甘情愿去西北吃苦的年轻官员?这满腔的热血,简直无处安放!陛下听说了肯定会十分欣慰”!
秦汉一招手,几人站起身,头聚在一处,秦汉道:“此事需谨慎,不成事之前一定要守口如瓶。此事大体分三步走,第一步:先去摆平沐学长;第二步:摆平吏部;第三步:摆平内阁。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而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脸皮什么的,都可以暂时丢到地上去了”。
钱睿:“这件事儿,死活轮不到我,所以,我是否可以偷个懒”?
众人:“驸马爷哎,您可是很关键的一步哎,若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别怪兄弟们手下无情。还有,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会如实上报给贤俊知道。你自己掂量着轻重”。
钱睿:“……”特么的就会威胁我!
沈玉琪:“我去的可能性也不大,关键是贤俊不让我去。我们俩人关系特殊,考虑到避嫌,也绝不会让我们二人在一个地方做官,但是,你们放心,此事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们”。
秦汉:“玉琪敞亮,我们领情。以后咱们就每隔五天在这个包厢碰头儿一回,互报事情进展”
众人:“好,一言为定”。
叶俊没想到小伙伴们为了能来与他一起“奋斗”正在京都搞事情,当然他也不知道,某人正不顾家人劝阻,准备来凉州府看他。
墨五看着自家主子,眉毛都要打结了,顶着无限压力继续劝说道:“主子,您是墨家家主,过年期间有多少事情,您心里不是不知道,您就这么甩手就走,您觉得现实吗?届时惹恼了墨家长老们,又要质疑您家主的地位了。
您忘了,为了当上家主,您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墨家树大根深,旁枝末节也多,觊觎家主之位的又岂止一二人?小的劝您三思。有些事,不是非做不可的,就可以不做,最起码缓缓也好”。
墨清逸将手里的书册“啪”一下砸在墨五头顶上,怒声道:“以前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能言善道”。墨五后背冷汗淋淋,但是没敢移动半分,笔直地跪在墨清逸的身前。墨九看看眼前的状况,到底是很义气地跪在了墨五身边,他嘴笨,可是他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墨清逸,此次他与墨五统一战线。
墨清逸愣愣半晌,最终颓然坐在木几上,脑子里一片空茫茫,忍不住轻启朱唇,喃喃道:“早知有今日,我又何必来做这劳什子的家主”?!
墨五、墨九,此时是一句话都不敢搭了。这般失控的家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他们宁可从不曾见到。
比起秦汉等人的徐徐图谋和墨清逸的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沐青雪的境遇是最好的。这厮已经快把家人全都摆平了,暂时还去不了,一则是因为他的官职,沐家根底深,不想让沐青雪屈居叶俊之下;一则也是因为沐青雪的妻子薛氏刚刚诊出了身孕。
沐青雪这厮,外表十分高冷,犹如那山间松树尖子上的一捧雪,可实际上呢,有当逗比的潜质。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的高冷一遇到叶俊为啥就破功了呢?凡事不理的沐青雪,就偏偏爱管叶俊的闲事。
沐青雪也不知道,到底叶俊是哪一回硬生生将自己的心掰开了一道缝儿——或许是在书院时,他每天精神饱满晨跑时的灵动身姿;或许是他与人逞凶斗狠时的无畏神情;或许是他每天挑灯夜读时的严谨求学态度;或许是蹴鞠场上他光彩夺目地表现;或许是他始终将自己放在一名“领头羊”的位置上,带领大家一起进步的敢于担当;或许是每一次他用带笑的眼睛望着自己与自己侃侃而谈;或许是他每一次的拼搏进步;或许是他初为探花郎,意气风发跨马游街;或许是……
沐青雪虽说自己也不知道,也弄不清楚,可是他想和叶俊在一起的决心是那么真实,那么渴望。真实到,没了他生活没意思;渴望到,官职在他之下亦无妨。
沐青雪家里本来也想给沐青雪弄个与叶俊差不多的官职,那就得琢磨丹州府和甘州府的知府之位。可甘州知府郝大通、丹州知府徐志谦又没犯什么大错,都不是轻易能调动的职位,很是应该徐徐图之。但是沐青雪没想那么多,比起做丹州府或者甘州府的知府,他更愿意在凉州府做叶俊的属下。
什么同知、通判、推官哪,不就是官职低一些吗?没关系,升迁是早晚的事儿,不急在一时半刻的。再说了,沐青雪是清贵门第,他们家代代都有混官场的,对政治的敏感度那是与生俱来的。
如今的皇帝陛下倒是个明君,可是三位皇子甚为庸碌,无一出色的, 这长平郡王也是皇家的一员,未来的路,谁说得准呢?搞不好叶俊一直想外放就是想山高皇帝远的,不受这些烦扰,努力多为百姓做些实事儿。
总之,自己只有在叶俊这个“吉祥物”身边才会莫名的心安。届时,叶俊怎么选,他就跟着选,他相信——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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