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庄子里出来,重新回到县城,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齐渊坐在行辕里,看着那几包猪肉脯陷入了沉思。陆嫣说薯片让他路上吃,猪肉脯给简红菱带回去,很显然,陆嫣以为他发完救济就打道回府。以他这一天两个镇的速度,不到十天就能回京城了,所以才让他给简红菱带零嘴回去。
但显然他不是这样打算的,他不仅要待到把疫病彻底消灭,带着郎中们回京,还要整治了戴旷远。所以他预估怎么也得一个月再回去?那时候猪肉脯还能吃吗?
齐渊也没思考太久就想出了办法。暗卫隔两三天就要帮他往京城传信,直接让他捎过去就得了。
晚上,暗卫夜鸮刚准备走,就被齐渊再次叫住。
夜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齐渊拿出一大包袱猪肉脯和一兜子薯片:“带回京城红绫坊给简姑娘,小心点,薯片别碎了。”
夜鸮:???
齐渊挥挥手:“你速度快,快去吧!”
第二天一早,齐渊就带着郎中们直奔秋山县了。就这么马不停蹄地又折腾了五六天,齐渊总算把所有的疫病区域都转了一个遍,郎中全发完了,终于能回头上恒云城了。
根据许英传来的信看,戴旷远确实是像被什么吓到了,寝食不安了好几天。这是当然了,开城知县周卓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他能睡得着觉才怪。
一边又怕周卓是被二皇子的人灭了口,一边又怕周卓是投靠太子被藏了起来,戴旷远完全不知道现在太子对恒州的事到底掌握了多少,日日惴惴不安。
正发愁呢,太子赈完灾往恒云城来了。
戴旷远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齐渊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周卓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戴旷远吓得跪地发誓:“不是啊殿下!微臣用性命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
齐渊哼了一声:“量你也没这个胆子!那你猜猜,周卓是谁派人杀的?”
戴旷远头磕在地上,冷汗冒了一身,不敢说话。
齐渊继续说:“周卓来投奔我,但有的人不想让他弃暗投明,杀了他灭口。你猜是谁见不得他来找我?周卓已经死了,你猜如果我还是知道了你们在恒州的勾当,杀周卓那人会以为是谁给我告的秘?他会有什么下场?”
戴旷远还是不说话。
齐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开城县,不就是矿嘛。大不了我就自己去一趟,离得也不远。”
戴旷远终于有反应了,一个头磕在地上:“我说,我全都说。求殿下保我一命。”
齐渊终于点头:“好说,就看你到底老不老实了,如果你敢有一点隐瞒......”
戴旷远垂着头声音低沉:“殿下有所不知,开城县有矿山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开城县的矿远比报给朝廷的要多的多,尤其是铁矿,开城县每年的铁矿产量,只有四成上交给了朝廷,剩下六成全都到了二殿下的手里......”
齐渊啪的摔碎了一个杯子,怒不可遏:“好啊好啊!要这么多铁,老二到底想干什么?”
戴旷远声音颤抖:“殿下,更多的事臣也不知道了,二殿下只让我们帮他办这些事,其他的是分毫也没有透露给我们。臣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求殿下保我一命。”
齐渊沉吟了片刻,对着戴旷远说:“这几天老二的人一定会来灭你的口,到时候我们将计就计......”
齐渊知道了开城县的秘密,专门跑了一趟开城县。开城县没有疫病,但因为知县死了,衙门里一片混乱。
齐渊去了以后直接让县丞暂代知县,然后亲自跑了一趟矿山。
齐渊回来以后一个人在屋里沉思许久。这件事到底要不要报给父皇,据实报还是报一半留一半?凭空多出来那么多铁矿,都要上交吗?
齐渊叫来了许英,两人四目相对。
齐渊压低了声音:“开城县产的铁矿,六成都让老二昧下了。你说这事怎么往上报?”
许英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如实报。”
齐渊:“怎么说?”
“很多事好像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有古怪。”许英皱着眉头想着:“殿下您还记不记得您最早开始留意赈灾款项是什么时候的事?”
齐渊想了想,迟疑着说:“当时负责赈灾事项的是你们户部的一个郎中,父皇不知怎么的突然问了他一句,问他老师是不是巩照,又说自己年轻时候也听过巩照讲学,很有收获。我才惊觉这次负责的是老二的人,才起了查一查的心思。”
“陛下他为什么问那一句?”许英问:“咱们陛下不会无的放矢的。”
齐渊惊了一下:“他是问给我听的?他知道老二在恒州有猫腻,专门让我来查的?”
许英点点头,凝重道:“恐怕就是这样。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上头的计划之内......你怎么报,上头估计也在看......”
齐渊眼皮一跳,沉吟道:“我明白了。既然要照实写,就得有证据......”
第二天齐渊就带着人抄了周卓的家。周卓的家眷全都散了,周卓的夫人哭天喊地,歇斯底里地嚷嚷:“谁让你们动我家的!你们怎么敢这样欺辱我们!等老爷回来——”
齐渊背着手缓步走来:“你家老爷回不来了。”
周夫人看着气势迫人的齐渊噤了声,小声嘀咕:“什...什么意思?什么叫老爷回不来了?”
齐渊微微笑了一下:“周大人被人杀害了,他是回不来了,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把你送下去陪他。”
周夫人愣了两秒,哭得更大声了。
齐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罪臣周卓,私开铁矿,行贿事实辩无可辩,可能还涉嫌谋逆,本官把他妥善安置下葬,罪不及家人,已是网开一面,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收拾东西赶紧走!”
周夫人已经吓坏了:“涉嫌谋逆?不不不!不可能!老爷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大人冤枉啊!老爷绝不可能谋逆啊!”
齐渊冷笑一声:“矿山里发现了用开采出的铁打的兵器。他不是谋逆,私自囤兵器干什么?”
周夫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她知道周卓在帮上头做事,这次纯纯是被连累了,但具体的事周卓从来都不跟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想辩驳都没有办法。
齐渊已经不想再跟她们矫情,转头就走,走之前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赶紧走!”
周家人面色灰败,拖拖拉拉地离开了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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