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他的印相!”
在楚秋说出这番话的瞬间,红袍男子心知今日无法善了,立刻做出了决断。
当他出声提醒之时,楚秋纵身而起,刀光一旋,那条布满石皮的佛像手臂顷刻间浮现出数道纵向裂痕。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一路延伸至佛像肩膀,轰的一声,捻指作说法印的手臂顿时脱落,在地面激起层层浓烟!
呼!
腾身至半空的楚秋忽然听到面前有劲风涌动,看也不看地斩出一刀。
碎星刀芒铺天盖地,形同一场风暴席卷!
就只见那佛像挥动拳头砸进刀光,半条手臂登时碎成无数不规则的石块,泄洪般向下坠去。
被阴影面覆盖的庄严宝相却也探出头来,佛首之上面无表情,开口便是一声激啸!
“吽!”
伴随佛像开口,沉重声浪犹如山岳压顶,楚秋眼底闪过一丝清光,声发龙吟与之相抗!
两股音功对抗之时,四周的黑暗变幻,犹如退潮一般散开。
忽一见明,那佛像的真身也彻底暴露。
高有六丈的巨大石佛无比庄严,全身被石皮覆盖。
微眯的双眼注视着楚秋,宛如藏着几分悲悯。
但失去的两条手臂,也让它变得有些狰狞。
眼见音功未能见效,佛像背后传出咔嚓一声巨响,六条细长手臂钻了出来,分别握着六种兵器。
分为戒刀,宝剑,长戟,金刚杵,钺斧,锡杖。
六只手臂一出,登时化成密不透风的大网,迎头罩向楚秋。
楚秋刀剑齐架,兵器交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身形更如炮弹一般向后飞退。
转即却是一步踏空,踩出惊人气爆,再度向那巨大佛像飞扑过去!
霸势九斩,见天地!
半空当中,一道刺目刀光陡然惊现,真气圆转间,如同生灭不定的庞大磨盘,将那六条手臂连根绞碎!
圆转的黑色气浪铺天盖地,占据这一座有着巨大拱顶的宫殿中腹,便是连那座佛像都被完全笼罩在其中。
碎裂声响尚未持续多久,就见黑色气焰深处,猛地钻出三条手臂!
刀、剑、戟从三个方向斩了过来,分别蕴含着不同的武道真意。
而那裂开一半的庄严宝相更是开口喝道:“叭!”
招意相逼,又有音功为辅,攻势极其严密,便是要让楚秋无从躲闪!
“你怕我要躲?”楚秋笑了起来,挥起无咎剑与百年刀,挺身与那三条手臂碰撞在一处。
轰!
劲风荡开之时,寒光犹如流星飞逝,化成一道道肉眼无法捕捉的光影。
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环爆开。
呼啸之间,整个宫殿的地面如同崩裂般下沉几尺,无数陈旧的地砖被这劲力掀飞,疯狂飞向四周!
不过几息而已,那重生的三条手臂已是残破不堪,在与无咎剑的一次碰撞时支离破碎。
碎裂的庄严宝相终于浮现了一抹怪异表情。
它的双眼睁大,灰白的石皮深处钻出如注的黑色真气,可没等它施展手段,百年刀便已狠狠斩在它的头顶!
楚秋反手握刀,身形一路坠下,沿着面门直到胸腹处,斩开一条两指宽的裂痕!
旋即就以无咎剑刺入佛像小腹。
将其前后洞穿,形成一条弥漫数十丈的烟道。
佛像的动作当场僵住!
裂口涌出源源不绝的黑色真气,随后便是哗啦一声变成满地破碎的石块。
但在那些石头缝隙,竟还混着蠕动的血肉。
好似它有一部分仍然属于肉体凡胎。
就在佛像坍塌的一瞬,它身下那片区域的地砖也是猛地颤动起来,露出了下方的夹层空间。
阵阵檀香燃烧的味道飘了出来。
楚秋踢开脚下混着血肉的石块,迈步走进其中。
方一落地,震荡而起的烟气向着周围涌去。
只见在这封闭的夹层空间,坐满了一排排的无头枯尸。
所有尸体,全都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有些甚至都已变成白骨。
放眼望去,此地至少有上千具尸体围坐成一圈。
“这疯子!”红袍男子的眼球顺着衣领探出,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取众人头颅铸白骨莲花座,魔门看了都要称上一句佩服。”
楚秋穿行在这些尸体之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聂渺,胥紫山的身影。
皱眉说道:“他取人头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练功了。”
红袍男子似有不屑道:“你以为诸法那些武道真意是如何领悟的?寻常武夫即便到了五品,选择一门武道融会贯通领悟真意便是江湖盛名的宗师,若是有两种以上的真意,放眼同境可堪无敌,掌握的真意越多,与人交手时,压箱底的手段也就越是层出不穷,这其中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像你这种,掌握了多种真意,纵横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个敌手,像诸法那样掌握了上千种真意,如果不用些秘法,恐怕他蹉跎一生也无法做到。”
“所以他就杀了这么多的武夫,夺走了他们的武道真意?”
楚秋听懂了红袍男子的意思,眼眸一眯,缓缓说道:“杀人取头便能夺走武道真意,这好事恐怕也轮不到他来做吧。”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红袍男子低声道:“诸法向来都以佛像的模样示人,除了他是佛门武夫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他这门秘法的特性决定了他无法以真面目出现在人前。”
“他修炼的真气幻身,包括那座佛像在内,都是他想出的替代之法。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载体,他甚至都没办法真正与人交手。也算得上是成也真意,败也真意了。”
他的语气中,除了对诸法那一身可怕实力的忌惮以外,还藏着某种不屑之意。
很显然,在红袍男子眼中看来,诸法的实力值得称道,但对这种邪门的手段却是瞧不上眼。
楚秋点了点头,心里对于诸法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掌握着至少上千种真意,又有极其雄厚的真气修为,大概率还是踏入了三品无量境的武夫。
除却在这地宫深处不能撬动天地之力,选择自缚手脚外,这诸法目前表现出来的一切实力,都堪称是无懈可击。
甚至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没有真正的现身,而是以那真气幻身和血肉黏连的佛像与他交手。
不得不说,这样的敌人,确实有不少棘手之处。
“打碎了幻身和佛像,都不能直接伤到对方,但这诸法目前的手段对我也是无用,拿我没有什么办法。”楚秋忽而笑了一声,轻喃道:“想要制造一个僵局?那就代表你怕了啊。”
飘在头顶的眼球突然转了转,红袍男子颤声道:“你这结论又是打哪儿得来的?”
他没想到,自己浪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能让楚秋真正明白诸法的可怕,颇有种白费力气的感觉。
不过就在下一秒,楚秋瞥见了什么,快步朝前方走了过去。
就见通道尽头矗立着一面大约两丈高的巨幅壁画,脱色的画幅里描绘着一名老僧在法会讲经说法的场景。
壁画上的老僧栩栩如生,即便有些褪色,五官样貌仍是十分清晰。
他盘膝而坐,离地漂浮着一段距离,面目极为和蔼。
而在老僧周围,与会的众僧神态各异,有的表情如痴如醉,有的像是在低头思考,更多的却是望着那离地飞起的老僧,一脸如见佛祖亲临,满脸都是震惊。
绘制这面壁画的画师技艺高超,每个人的表情细节都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稍微多看几眼,隐约都有种他们将要活过来的错觉。
便在此时,红袍男子的眼球向前探了几分,盯着那巨幅画壁,主动说道:“这应该是诸法的本相,他未成‘诸法’之前,也是极有名气的得道高僧,佛学经义极为渊博,听说就连你们大离那座大空寺的老秃驴也曾慕名与他辩过一场。要不是后来走岔了路,好歹还能留下些美名。”
听到他对诸法的过往信手拈来,楚秋不由问道:“听你这意思,以前没少跑到这诸法殿来啊。”
“那倒也不是。”
红袍男子否认道:“诸法这家伙杀人不眨眼,我跟他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偶尔听到洞元提起此事而已。”
“那你就是与洞元殿的镇守更熟了。”
楚秋笑了笑,“那就好办了,等会儿到了洞元殿,再敢卖一句关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呃……”
红袍男子一时有些错愕。
虽然知道自己被套了话,可他还是好奇道:“若诸法要与你这么耗下去,你打算如何应对?”
佛像被破,诸法再也没有出手,反倒敞开了‘大门’,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意思,红袍男子很想知道楚秋下一步要怎么做。
楚秋打量着眼前的壁画,随即用行动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他提起百年刀,一刀斩开壁画上的老僧,接着又横斩一刀,将众僧‘枭首’。
两刀之后,壁画轰然倒塌,扬起一阵烟尘。
“这还用问?”楚秋翻手倒提百年刀,松手插在地面,面无表情道:“他不肯出来,那我就砸了这座地宫!”
话音一落!
密集的刀光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盘膝围坐着一圈的枯尸当场被刀光绞碎,紧接着就是四周隐于黑暗深处的墙壁被刀光扫塌,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断回荡,刹那间,此地就变得一片狼藉!
几乎就在楚秋‘出刀’的同一时间。
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似得窜了出来。
那看不清模样的轮廓身法灵巧,挥手扫开漫天飞纵的刀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楚秋面前!
唰!
一只手臂飞速探出,并拢剑指刺向楚秋脸上那张木制面具。
雪亮的剑气照亮方圆十丈范围,露出了胥紫山那张木然的脸庞。
“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楚秋哂笑一声,翻掌挡在面门,以掌心按住胥紫山那一道指剑。
三尺剑气节节碎开,胥紫山果断换手,连弹数道剑气,直罩楚秋身上的气脉命门!
面对这等凌厉杀招,楚秋周身升起汹涌气焰,劲力一卷便将那些剑气震碎,旋即探手虚握,庞大真气摄住胥紫山的身躯,令他不受控制地向前飞来。
胥紫山不慌不忙地张开双手,千百道凝练剑光旋转散开,随他手臂一挥,全然向着楚秋涌去!
二人的真气在空中对撞,掀起极其惊人的气浪!
然而下一秒,楚秋便已穿过真气风暴,一把擒住胥紫山的手腕将其拉了过来,翻转无咎剑以剑柄猛击他的胸腹。
砰!
胥紫山弓起身体,张口吐出一股血箭。
原本木然的脸庞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五官都挤作一团!
楚秋抬掌托住了他的身体,摇头叹道:“我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要救的人会是你,多少有点丢人现眼了吧?”
胥紫山转过脸来,眼底闪过茫然,随后又是突然抬掌拍了过去。
楚秋却将他的身体向上一抛,旋身将他踢飞出去。
胥紫山化作炮弹般飞进黑暗深处,不知撞塌了多长的墙壁。
“这都没有清醒过来?”
望着那片黑暗,楚秋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拔起百年刀,迈步走了过去。
就见胥紫山从废墟中挣扎着站起身,身上那件黑衣多有破损,表情半是木然半是迟疑。
但一看到楚秋,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招招狠辣,甚至用上了‘妙剑’真意。
面对胥紫山的攻势,楚秋应对得游刃有余,几招过后,又是抓住机会用刀柄猛地在他肋侧敲了一下。
这一击打出了惊啸的劲风,胥紫山歪着身子撞进坍塌的墙面废墟,一路翻滚,犁出了长长的破碎痕迹。
还没等他再度爬起来,楚秋踩着碎石,步幅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
低头问道:“醒了没有?”
胥紫山尝试着想要起身,手臂刚撑住地面,半边身体便是一软,根本就爬不起来。
见他一言不发,楚秋举起剑柄,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击。
砰!
胥紫山猛地趴了下去,头颅跟地砖碰撞,砸出大范围的龟裂。
等楚秋又一次举起了剑柄,红袍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道:“等等!你要把他打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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