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散了朝会,只让几位将军留下待命,看着三三两两结伴离开的百官,嬴政又将司马梗上奏的竹简拿了出来递给身旁的蒙武:“你们传阅一番,说说你们的想法。”
一番传阅,麃公开口道:“司马空投靠吕不韦我倒是知道,只是以吕不韦的多疑肯定会在司马空身边留下眼线。要么吕不韦不知道?要么吕不韦知而不言?”
“吕不韦应该是不知晓,别忘了吕不韦……”张唐欲言又止,在场之人都是心思细腻之人,对于张唐想说的事心知肚明赶紧偏过头不接话。
嬴政牵强一笑:“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麃公瞪了一眼张唐:“奉常大人,大王的确是先王血脉,太后跟随先王逾了大期许久才生下大王。大王的血脉毋庸置疑!”
在场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麃公不说还好,这一说岂不是更加让嬴政难堪。
赢樛看了一眼嬴政微微一笑:“重要吗?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大王如今已经是秦国最尊贵的人便足够了!何况事关王位我王室岂敢掉以轻心,不过倒可以借此利用吕不韦一番,。”
赢樛的开导,让嬴政心中郁郁一扫而空,心中豁然开朗,深藏心底的自卑随之而散,是啊!不重要,自己已是秦国大王,又有一干将军忠于自己。
嬴政感激的道了声谢:“多谢族老开点,嬴政感激不尽。不过利用吕不韦的事还是作罢!”
“你可是想日后对吕不韦动手?”
嬴政不言,只是微微点头。
“勿须多虑,吕不韦妄想染指我大秦,那就必须付出代价。处死不是最大的惩罚,有时候让一个人受尽世人唾骂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众人一番思索也觉得赢樛说得不错,孝文王和庄襄王的死与吕不韦脱不开关系,吕不韦也应该为自己犯的滔天大罪那就得用身家性命来偿还。
嬴政让宦官召来司马梗,司马梗一走进大殿便直直跪了下去。
嬴政走到司马梗面前,扶起司马梗:“有罪的不是将军,将军还请入座。”
不待司马梗说话,嬴政吩咐宦官将司马梗上奏的竹简扔进火盆烧了个干净。
“司马将军,听闻六国将要联兵攻打函谷关。将军若是没事,还是早日回函谷关。”
看着嬴政稚嫩的脸庞,司马梗愧疚不已:“司马梗多谢大王抬爱,不过罪臣心意已决,还请大王见谅。”
嬴政见司马梗一心辞官,便不再挽留,当即下诏:剥去司马家勋爵收回食邑,司马空贬为庶人。下诏完毕,嬴政又让蒙武带司马梗一道去监狱释放司马空
司马梗脱下头盔恭恭敬敬的摆在地上告了声退,跟在蒙武身后离开王宫。
两人走远,麃公与司马空陪伴子楚十余年,忍不住问道:“大王,司马空投靠魏王这是真的?”
“假的!他即便想投靠魏王也没有机会。”嬴政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齮忍不住感叹“司马梗这人不可小觑,若是留下来他日必能封侯拜相!也只有舍弃富贵,司马家才能全身而退。”
张唐眉头紧皱:“不!他留不下来,他会死,司马空也会非死即残!只有他死了司马家才能真正保全,而且死之前他会废了司马空。司马空知晓大王身份,不告诉吕不韦也是想两边讨好。大王与吕不韦必有争斗,若大王胜了司马空投靠吕不韦司马家难逃一劫,若是大王不幸败了吕不韦也不会放过一个随时都可能卖主求荣的人所以司马家依然在劫难逃,若是司马梗兄弟一死一残,不论最后谁胜都不会处置司马家。”
“张唐说得没错!”,蒙骜从怀里掏出几块金子放在桌案上继续说道:“司马梗花重金让墨家派人去监牢刺杀司马空,而派来的人正是刚刚混入墨家的黑冰卫,今日那名黑冰卫将金子交给我,托我转交给大王。”
嬴政一言不发起身走到蒙骜跟前,拱手就是一拜,熟知蒙骜的黑冰卫想来也是孝文王身边的近侍,嬴政心中感叹:有蒙骜,大秦之幸!
监狱中,司马空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一阵脚步声在司马空耳边响起,一道身影挡住唯一的窗口,监狱里更显黑暗。
司马空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是丞相派你来的?”
来人不说话,整个面孔被遮得严严实实,手里一把长剑寒光闪闪幽幽泛着蓝光,明显就是淬毒
司马空吓得大喊狱卒却不见一丝响动,司马空自嘲一笑
:“壮士,我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可否让我死个明白?”
蒙面人嗤笑一声也不说话,长剑斩断牢门上的铁链杀了进去,司马空本来身手就不错,司马空佯装不敌,四处躲避找寻机会逃离。
司马空一逃出牢房,头也不回的向外冲了出去,刚要冲到大门边两把长戈迎面刺杀而来,司马空弯腰顺势一滚躲在刑架后面。
此时持剑的刺客也追了出来,两个手持长戈的狱卒也走了过来,对于出现在监牢里的刺客,两个狱视若无睹,三人朝着躲在刑具后的司马空围杀过去。
“是大王还是丞相派你们来的?”司马空装着在劫难逃的样子向三人问道,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搭在刑架的铁链上。
“幽冥黄泉下去问后天娘娘吧!”狱卒嘴角裂开阴测测一笑。
“当然找不到后天娘娘,也可以化着恶鬼去问神筡郁垒。”另一边的刺客开口调笑道。
三人步步紧逼,司马空心思急转找寻脱险之法,身为名将司马错之后谋略也自然差不到那里,须臾间司马空便有了退敌之法
监牢里柱子极多,通道狭窄长戈难以使力,有了长戈阻挡刺客也难以施为,何况两名狱卒并没有武艺傍身也帮不了刺客。
唯有让司马空心里不安的便是那位蒙面刺客,武艺不在自己之下,一身体魄更是远胜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好多次明明自己已经避无可避,那人缺偏偏漏出破绽让自己从容逃离。
莫非这是丞相安排的后手,表面是刺杀自己实际是要助自己脱困?司马空心里暗自揣摩。想到此,司马空一把抓起铁链,在手中一阵狂舞逼得刺客连连后退,但是两个狱卒仗着兵器长包抄过来。
司马空等的就是这一刻,转身跑回关押自己监牢旁,后边三人紧追不舍。
打斗的吵闹声惊醒了在黑暗里睡觉的其他犯人,监牢里的日子枯燥乏味,这些犯人见有热闹可看连忙爬起来,趴在牢门上脖子伸得老长老长。
随着司马空一路舞着铁链渐近,通道两侧响起一声声惨叫,空中飘洒着朵朵血花,整个监牢遍地哀嚎声远远传开。
刚走到监牢门口的蒙武见监牢大门居然没有狱卒看守,又听见监牢传来的哀嚎声心知监牢肯定出了大事,连忙拔出佩剑冲了进去。
看清监牢里的惨状,蒙武一声大喝:“大胆贼人,安敢来监牢闹事。”刺客听到蒙武的声音,手上一顿就要行礼,突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急忙收住身形,朝蒙武做了个暗号。
蒙武知晓了对方身份,朝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战在一起,刺客轻声说道:“那两位狱卒乃是墨家游侠儿,待会将军先杀了他们,在伤我拿我下狱!”
蒙武摇摇头:“我们过去先杀了两个墨家人,我再无意误伤司马空,你挟持他逃离监牢。”
刺客点点头,两人越战越勇转眼就到了两位狱卒身旁,蒙武漏了个破绽被刺客踢掉佩剑,见毒剑朝自己刺来,蒙武一把将两名狱卒拉到身前,两名狱卒瞬间被削掉头颅,蒙武也被刺客一脚踢飞狠狠砸在司马空身上,蒙武手肘微微用力砸在司马空后脑勺,司马空感到一阵眩晕昏死过去。
刺客抱拳,抄起地上司马空逃了出去,等到蒙武一瘸一拐追出来的时候,刺客挟持着司马空逃出老远。
蒙武佯装发怒冲着发愣的司马梗大吼道:“司马梗,你没看见刺客挟持司马空逃了你该还站在这里发愣,赶紧去追,我去调集人手。”
回过神来的司马梗拔出佩剑追了过去,到了一处密林,司马梗堵住刺客,四下观望一番才从怀里掏出信物丢给刺客:“好了,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刺客仔细看了看信物,确认无误才将司马空扔在地上闪身退走。
司马梗一脸复杂的看向昏睡的司马空,犹豫不决的叹了口气挨着司马空坐了下来。
待司马空悠悠醒转,司马梗提起剑鞘闭上双眼狠狠的砸向司马空的膝盖,一声凄厉的惨嚎惊得林中鸟儿乱飞。
司马空痛得脸色发白,言语不清的问道:“大哥,你为何要打断我的腿?”
司马梗脸色悲戚:“这是给大王的交代也是为了不让司马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从今日开始司马家不在是宦官士族。大王丞相必有一斗,无论谁胜,司马家都难逃一劫。”
“大哥,我不服。一定是大王给你下令害我!”
司马梗失望的摇摇头:“还好我打断你的腿,待我死后切莫再犯混。你投靠吕不韦我用你的腿给大王交代,至于给就丞相的交代就是我的命!”说完便拔剑自刎在司马空眼前。
炽热的鲜血喷了司马空一脸,司马空头脑一片空白傻傻的愣在那里也忘了短腿之痛。
蒙武带兵找来,才将司马梗的尸首送回司马府,至于司马空嬴政见其双腿已断也便不再追究,遣人将司马空抬了回去。
虽然蒙武向司马家族人解释过司马梗的死因,奈何司马家根本不信加上剥去功勋收回食邑,司马家认定司马梗是被嬴政所害。
尤其是司马空固执的认定是秦王残暴无道坑害司马家,司马家族人视嬴政如仇敌,更是传信在外游学的族人诋毁赢氏,中伤秦国,令得诸多欲投靠秦国的能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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