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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津的妈妈要卫津当机立断,卫津想想妈妈的话确实有道理:要留下孩子,只有让竺玲调到南京来,马上和他结婚。卫津随即打电话到东海邮电局载波室,才知道竺玲去了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卫津随后写了一封信寄给在宏庄公社羊村大队工作队的竺玲,要他打申请报告要求调到南京来,说他只需打一份报告,后边的工作由她来做。竺玲回信说:参加农业学大寨工作队是党和组织对自己的信任和考验,他不能当逃兵打这个报告,要打也只能等一年后农业学大寨工作队结束后。后来卫津打电话到羊村大队部,穆云接电话说:竺玲在汤潍七队,生产队没有电话也没法找,估计竺玲在田里干活。
卫津对竺玲这块死木头疙瘩既爱又恨,爱之切,恨之深,其刻骨铭心,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竺玲脑子总是这样不开窍,死心眼,一根筋?即便如此,她最终还是理解了竺玲,她认为:竺玲有理想有追求,不愿意辜负党和组织的信任,要在农业学大寨中火线入党,让事实说话,证明自己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可现在卫津该怎么办呢?她既不愿意打掉肚里的孩子,又不可能让竺玲一下子调到南京来,骑虎难下,只好就这么拖着。卫津告诉妈妈:竺玲正在写申请办调动。卫津本人则去南京邮电学院上学了,短时间内怀孕的事她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对竺玲调动的事,卫津一再跟妈妈打马虎眼,卫津不急,卫津的妈妈急,事情再也瞒不下去的时候,卫津只好跟妈妈说了实话。卫津的妈妈气坏了,她再也不愿意听女儿这理由那原因的解释,逼着卫津上医院,要卫津立即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妇产科大夫认真检查后告诉卫津和卫津的妈妈:胎儿已经四、五个月了,又是头胎,不宜打掉,冒险打掉以后就再也不能怀孕了,只能生下来。
卫津的妈妈傻了眼,要卫津务必督促竺玲马上调到南京来。卫津的妈妈私下里也给东海邮电局领导打过电话,咨询过竺玲往南京调的可能性,东海邮电局吴秘书说:竺玲要在农业学大寨工作队一年时间,局里也实在抽不出人来替换他,再说卫津和竺玲没有明确关系,不好谈照顾,最主要的是竺玲本人没打申请报告,事情也无从说起。
卫津的妈妈再也沉不气了,她声色俱厉地追问卫津:“津津,你和竺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一贯挺稳重挺机灵的,为什么尽干傻事?你是不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为什么你怀孕的事不告诉竺玲?为什么竺玲本人不愿意打申请报告调到南京来?你铁了心爱竺玲,竺玲到底爱不爱你啊?”
在妈妈的一再追问下,卫津哭了,她觉得很委屈也感到很伤心,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哭泣过。尽管如此,卫津还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等竺玲,她要妈妈体谅竺玲的难处,说东海邮电局尽说好话,竺玲在那里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公正的待遇。
卫津的爸爸终于也知道了卫津和竺玲的事,卫津的妈妈埋怨卫步明把女儿娇惯成了这样。卫步明认为:事已至此,只有坦然面对,嚷嚷出去,造成影响,反而不利于孩子的进步成长。
卫津静下心来照常去上学,慢慢地她换上了宽松的衣服,天气冷的时候,她及早穿上了棉衣,她一改活泼开朗的性格变成了一个恬静的大姑娘,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腹内一个新的生命的存在,这孕育于腹内缔结的花蕾是自己和竺玲爱情的结晶,卫津一点也不后悔,腹内一天比一天越来越明显的胎儿的躁动,使卫津越来越感到欣喜,恍恍惚惚中似乎竺玲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星期天刘晓兵常会到卫津家里来玩,虽然卫津依然对刘晓兵很冷淡,略微打个招呼就避开了,但是卫津的妈妈对刘晓兵却比以往热情得多了,刘晓兵有些受*若惊。谈起穆雪,刘晓兵说那是卫津和竺玲给他介绍的一个普通的朋友,两人交往不深,没什么感觉,再说穆雪总对竺玲难以忘怀,他和穆雪的关系也只浮于表面。说实在的,他真正钟情于卫津,但是卫津始终不愿给他机会。卫津的妈妈说:卫津是个拗脾气,死心眼;男人要有肚量,有耐心。
卫津的妈妈总在卫津面前夸奖刘晓兵,卫津腻烦透了,不许妈妈再提刘晓兵这三个字。卫津说:“妈,你要是觉得他好,尽管去给他介绍对象,认他为干儿子也行。但是你千万别打我的主意,别想招他为女婿,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婿,他只能是竺玲!”
……
秋收秋种后,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在羊村大队邹庄小学办了个妇女扫盲识字班,本来叫穆云当教员,穆云初中没毕业,文化基础差,心虚没底,喊竺玲来帮忙。竺玲不来教,雪梅不来,竺玲一来教,雪梅就跟着来了。妇女人多嘴杂,大婶大嫂子们专门喜欢拿大姑娘小媳妇开玩笑,说说笑笑,图得热闹,话也并不当真。
“雪梅,你是初中生,都能当老师了,怎么也来扫盲班凑热闹?”
雪梅脸红了一下,避而不答。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来看住姑爷,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雪梅不是已经退了婚,这么快哪里又冒出个姑爷?”
“傻瓜姑爷人家当然不要了,雪梅现在找了个有文化的技术员姑爷,重阳节那天雪梅家还请新姑爷吃饭了哪。”
“哪个姑爷啊?”
“你真成睁眼瞎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给俺们上课的是谁!”
……
七六年十月,粉碎“四人帮”的喜讯传来,举国欢腾。人在宏庄公社羊村农业学大寨工作队的竺玲百感交集,写了一首诗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
祖国礼赞
谁能没有自己的母亲,
谁能没有自己的祖国?
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繁荣、生息在
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
饮的水,
吃的粮,
穿的衣,
所需的一切一切,
都要由我们的祖国来供养,
就象婴儿吮吸母亲的乳汁那样。
五岳、昆仑、喜玛拉雅山……
那是祖国母亲永恒的脊梁!
黄河、长江、黑龙江……
那是祖国母亲的乳汁在千万年流淌!
呼伦贝尔大草原、兴安岭原始森林……
那是祖国母亲毛发的张扬;
青海湖、洞庭湖、太湖、鄱阳湖……
那是祖国脸上诱人的明珠!
浩翰的塔克拉玛干,雄伟的青藏高原……
纳百川蓄四海,
那是祖国母亲宽广的胸怀!
朱鹮在秦岭落户,
大熊猫繁育生息在神秘的卧龙和神农架,
金丝猴、野象群出没在美丽的西双版纳……
这都是可向全世界眩耀的中华珍宝!
古老的万里长城,
让全世界惊叹的敦煌千佛洞和秦始皇兵马佣……
向世人诉说着祖国灿烂的五千年文明!
人类历史的长河,
祖国母亲养育了
亿万个炎黄子孙的你我,
世代繁衍生息、永不停歇;
就象种子拥有了土地,
小鸟拥有了蓝天,
牛羊拥有了草原,
鱼儿拥有了湖海江河!
祖国母亲有过欢乐,
也有过悲伤;
有过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的辉煌,
也有过近代百年屈辱史的创伤:
不要忘记林则徐广州虎门销烟,
不要忘记邓士昌威海刘公岛沉船;
不要忘记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
留下的断壁残垣;
更不要忘记日寇南京大屠杀,
死难的同胞三十万!
谁是祖国的希望,
谁是人民的救星,
是谁使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
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
南湖的水,
安源的山,
井岗山的青松翠竹,
长征路的草地雪山,
延安的窑洞,
西北坡的山水……
都留下了党的足迹,
都沐浴着红太阳的光辉。
一轮朝日韶山出,
**上太阳升;
伟大的领袖**,
你是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
你是人民的大救星!
沐浴战火硝烟的洗礼,
经历苦难岁月的磨难,
我们的祖国母亲
在亚洲的东方展现了新的容颜: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东风化雨,
春满人间,
祖国处处百花吐艳,
象太阳一样把光辉洒向人间;
她犹如魁伟的巨人
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她犹如容光焕发的姑娘
激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她以自己的欣欣向荣
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
她象钢铁一般的坚强,
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
伟大领袖**,
高举马列主义的大旗,
顶妖风战恶浪,
不断革命,继续革命不迷航;
敬爱的周总理、朱委员长……
赤胆忠心干革命,
鞠躬尽瘁为人民。
难忘啊,
全国人民终生都难忘,
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那一天,
乌云遮住了红太阳,
月亮和星星都暗淡无光;
高山在肃立,
江河在呜咽;
共和国失去了缔造者,
“四人帮”野心勃勃逞凶狂;
是开国元勋、将帅——
共和国的脊梁,
一举粉碎了“四人帮”,
挽救了革命,
挽救了党!
祖国,
您欢呼吧,
中华儿女,
您们歌唱吧!
从黑龙江畔到南沙群岛,
从东海之滨到帕米尔高原,
旗如海,
人如潮,
欢呼如惊雷,
歌声似海涛。
祖国啊,
大庆油田高耸的钻井架向您致意,
大寨虎头山丰收的庄稼向您报喜;
内燃机车频频在嘶鸣,
万吨巨轮下水一声长笛;
炼钢炉逬发出节日的礼花,
纺纱机齐奏着欢乐的乐曲;
工地上打夯的号子,
田地里劳动的笑语……
改革开放,
锐意进取,
和谐发展,
求实创新;
在这美丽、辽阔的祖国大地上,
天变蓝,
山变绿,
水变清,
到处莺歌燕舞、繁花似锦;
祖国啊,母亲!
母亲啊,祖国!
您是中华儿女的骄傲,
您是全世界注目的中心;
我为您献上热情的颂歌,
献上赤子的心!
……
秋去冬来,漫天雪花飞舞。宏庄公社羊村大队银装素裹的田野里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在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带领下,村民没有在家里闲着窝冬,而是掀起了冬季兴修农田水利的*。修复雨季损毁的主灌溉渠,车拉肩挑,小车推土,一派热气腾腾的劳动场面。本来竺玲和穆云一起用筐抬土,看到独轮车,竺玲想推推试试,不知为什么独轮车偏不听竺玲使唤,歪歪扭扭地推不向前,穆云觉得很滑稽,笑得前仰后合的。雪梅不动声色,接过手来,健步如飞,推过来就走。
穆云和竺玲开玩笑说:“竺哥,我姐说你知识渊博,跟你学文化上了大学。但是你干农活,要跟你媳妇——雪梅学学。”
竺玲严肃起来:“穆云,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让雪梅听见了。”
穆云说:“我才没胡说哪!我姐在等你,现在又加上一个雪梅,你都快成贾宝玉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竺玲无可奈何地说:“穆云,你说我该怎么办?”
穆云说:“我早就说过,办法有一个:你和卫津姐马上结婚,这样一来就堵住了别人的嘴,再也没人会说你闲话了。”
……
靠近春节了,农业学大寨工作队才休了五天假。那天竺玲刚回到东海邮电局,穆雪就找上门来了。
“穆雪,学校放寒假了是不是?怎么这么巧,我刚回来,就遇到了你?”
“穆云和你在一起驻队,工作队休假我能不知道吗?怎么寒假卫津姐没来看你?”
“她来信说身体不好,叫我到南京去看她,我在工作队没什么假期,再说我母亲病了,今年春节我必须回家看我母亲,南京我就不准备去了。刘晓兵放寒假没回来?”
“他说学校里有活动,寒假不回来。再说我和他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玲子哥,我爱的是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穆雪,别再给我添乱子了,好不好?我早就说过:我是你哥!”
“我不会烦你的,我听穆云说:羊村有个叫雪梅的姑娘也要等你。既然卫津姐不在,就让我陪陪你,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你妈就是我妈。既然妈病了,春节你回家就带我回去看我妈!”
“穆雪,你不能这样!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你这是哪对哪啊?你要是老这样,我真的生气啦!”
……
靠近中午雪梅从羊村赶到东海邮电局来,她给竺玲带来了芝蔴、栗子、花生米、还有四只鸡,正好穆雪也在,雪梅主动上前打招呼说:“你是卫津姐吧,放假来看竺大哥的?俺叫雪梅。”
穆雪说:“卫津姐身体不好没回来,我是穆雪,穆云的姐姐。你就是雪梅啊?听穆云说是竺大哥救的你?”
雪梅说:“是啊,竺大哥不但是俺的救命恩人,俺也是竺大哥的人了,俺父母已把俺托付给了竺大哥。”
穆雪说:“原来是这样。”
竺玲说:“穆雪,你千万别误会。我只不过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雪梅家误解了,我早就和她家解释清楚啦。”
穆雪说:“竺大哥,你和我都没法解释清楚,恐怕你和雪梅家也难以解释清楚啦。”
……
中午竺玲请穆雪和雪梅在邮电局食堂吃了顿饭,饭后竺玲执意叫雪梅把鸡和土特产带回去,雪梅生气了,竺玲掏出20元说算自己花钱买的好了,雪梅更生气了:“竺大哥,你别算得那么清。你放心,俺不会赖着你的。这只是俺家一点心意,你就当俺家开始还你替俺家垫付的彩礼钱好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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