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心情很好。”
早餐桌上,希尔放下手中的汤匙,对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少年的心情做出了判断。
他最近在跟着书本学习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趟流程下来,谈不上收获颇丰,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要不是少年得意的小表情过于明显,一向迟钝的他都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推断。
“嗯哼。”少年边哼着小曲,边将果酱抹在了吐司上,“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再仔细瞧瞧,我的开心是哪一种开心?”
希尔细细回忆了一下,少年这副尾巴翘上天的神气模样从前似乎出现过,那时他们正在下飞行棋,少年连续被炸几乎连家门都出不了,后来终于炸到了他一颗即将到家的棋子……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大仇得报吗?
只见幼稚鬼云苓狠狠地咬了一口吐司,就着牛奶大力咽了下去。
不得不说,希尔的观察难得精准了一次,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
昨晚他查看完那张截图,又去论坛上翻找了一下相关的帖子,眼睁睁看着那些教人拿成就的视频里,玩家们对着他家才修好的屋顶就是几发火元素箭矢,待屋顶融开几个大洞后,又从洞口溜进他家里一阵搜刮,厨房里的番茄、土豆、卷心菜,希尔屋头的几本书,他卧室的摩拉、怀表、杯子、发冠……只要是能发光的,通通被洗劫一空。
更为可气的是,竟然还有玩家吐槽他家里没有宝箱穷的很,连什么圣遗物都是一星两星的。
他们懂什么!那些所谓的破烂圣遗物都是古董,古董啊!还都是他家为数不多的几件贵重家当!
在以上种种让人血压飙升的操作下,气成河豚的少年当夜就向偷袭他家屋顶的玩家发布了一系列又臭又长的修补任务。
今早上论坛,看见玩家们果真开始鬼哭狼嚎着到处找修补房屋的材料,云苓又啃了一口吐司,感觉良好。
【平息不知名屋主的愤怒(璃月)
·修复被破坏的屋顶
可怜的屋主不过出个远门家中就惨遭洗劫,在他上报千岩军之前,怎么有效地平息他的怒火,是一个问题……
什么,你问修复屋顶需要什么材料?屋主也不知道,他好不容易修好的屋顶已经被你破坏了,不过只要你足够诚心,想必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吧?
完成系列任务可获得:冒险经验×500,原石×60】
在奖励方面,他没有像提瓦特的其他民众一样塞点摩拉或矿石进去,一是玩家不缺,二是地主家也没余粮。
有人可能会问,一个修房子的简单任务给这么多原石怎么能算“报复”,难道不是在奖励玩家吗?
屋主心底的小人阴恻恻地冷笑两声。60个原石的任务或许对玩家而言充满了诱惑力,但对需要付出的精力相比……
收到后续任务的玩家都知道,这个任务最让人抓狂的地方就是它的“追踪目标”按键被抠掉了,整个页面只有几行干巴巴的介绍,找不到任
何有用的任务提示。
这意味着,玩家需要在璃月茫茫的地界中寻找一样让屋主满意的修补材料,而屋主对哪种材料满意完全是随机的。
至于大家为什么肯顶着这么折腾人的条件任劳任怨地做下去,这其实还多亏了一些考据党的深挖。
他们扒出了璃月港的告示牌上记载的云苓被诈骗的陈年往事,将告示中的“绯云坡()”
“㈥()”
后续会进卡池且是强力盾辅的舆论影响下,真心想抽取这个角色的玩家大多害怕会影响抽卡的运势,都老老实实把任务做了。
为了浇一把油,衩子老师昨晚还非常丧良心地做了个动画视频:一个烧了破屋屋顶但懒得修补房顶的旅行者,勇闯云苓卡池,在接近小保底的时刻,躲在云层中的黑发Q版小人想起了旅行者的恶行,气鼓鼓地戳了戳一旁正在喝椰奶的小僵尸,一道金色的流星闪过,旅行者含泪收获不卜庐的另一位剑圣。
除了七七厨和七七五命的玩家,这种诅咒还挺歹毒的。
诅咒的发起者用手帕擦去嘴边一圈的牛奶印子,抛下被偷家的坏情绪出了门。
来到图书馆的二人意外地吃到了闭门羹。
“都已经九点多了……”
被告知没到管理员上班点的少年诧异地眨眨眼,心说蒙德的公务员还待遇真不错啊。
为了打发时间,他们溜到了街上。
“今天的推荐菜是,野菇鸡肉串……”
“欢迎光临,我们店的东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新鲜美味的水果,尽在昆恩水果铺——”
伴随着铁匠铺有节奏的击打声,店主们热情地兜售着自家商品,来往的居民络绎不绝。
虽然图书馆没开门,但这会儿蒙德街头的热闹程度还是与璃月港不相上下的。
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少年拖着比他高
出整整一个头的朋友,一路走走停停地穿过了拥挤的街道。
在卖花的铺子前,云苓被叫住了。
“买花吗?大哥哥。”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在衣装华贵的至冬人和身穿大胃王文化衫的少年之间,卖花的金发小姑娘一眼就看出了谁是兜里有钱的那位。
“花呀……”
见小姑娘独自守着摊位怪有意思的,云苓决定支持一下她的生意,在买花前随口逗了两句。
“你的花都很漂亮,帮我想一个购买它们的理由吧。”
“花可以养,也可以送人,呼呼。”
“我们是来蒙德玩的游客,总不能带着一盆花回国呀。”
“那就送人!”
“我能送花的朋友家人都不在蒙德哦。”
“你可以送给旁边的那位哥哥。”
嗯?
云苓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送朋友花也需要看场合呀,比如看望生病的朋友,或者……”
“在蒙德没有这种
() 说法哦,只要大家关系够好,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呼呼。”
小姑娘爱惜地摸摸花盆,给了一个无解的理由。
关系好就能直接送吗?
低着脑袋的少年还没思考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身旁的至冬人就率先将目光投向了他,仿佛在询问“我们关系够好吗”
。
在他僵硬的点头应许下,希尔经由店主推荐挑选了一束风车菊。
云苓呆呆地付了钱,-->>
不是,为什么我莫名其妙要给他送花啊?
-
一上午过去,歌德酒店二楼的大套房里少了一桌服务生送来的餐点,多了一瓶随风转动花瓣的花束。
等到他们再次赶到图书馆时,那扇木门把手上的牌子终于翻到了“营业中”的一面。
确定鞋底没有沾染灰尘和污泥后,云苓轻轻推开大门。
大概是外面大赛当头的缘故,馆内相当安静,环顾一圈也没看着人,连挂着骑士团剑盾徽章的管理员专座也是空的。
他没在管理员的桌上找到类似人员出入登记表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本摊开的《图书馆使用规范》,以及一摞疑似刚被归还还未来得及记录的书籍。
好奇蒙德民众读书偏好的少年偏过脑袋,看了看书脊上的书名。
《皇女夜谭:疑似永劫轮回》《神霄折戟:天帝之幺女》《少女薇拉的忧郁:星海的彼岸》……
这品味……还蛮独特的。
发现这是一堆中二轻小说的云苓起了捂住同伴眼睛的念头,他有些害怕本就擅长语出惊人的希尔看了这种书会说出更加邪门的话。
“二位来得真早。”
就在他纠结捂眼需不需要踮脚的时候,高大的书架后方走出了一位端着浓茶的女性。她头戴一顶紫色的宽檐魔法帽,腰上别着金蔷薇,身份呼之欲出。
“下午好,丽莎小姐。”少年瞄了一眼桌上的工位牌,“我们来图书馆需要做登记吗?”
他的手腕随即动了动,做了个签字的手势。
“不用哦。”管理员小姐嘴角噙着优雅的微笑,“只有外借才需要登记书名和借书人的名字。”
“好宽松。”
“我的主张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那些不还书的人,呵呵……”
这两声笑听得云苓背后发凉,环境中浓度骤然提升的雷元素让他意识到借书不还的下场可能会非常可怕。
“我们都是爱护书籍的好公民,你说是吧希尔,希尔?”
被他呼唤的至冬人目光还黏在那堆中二小说上。
“你是想看这些书吗?”云苓一拍脑门,一个脑袋顶两个大。
“好奇书里的内容。”
“可你昨天说想找一些生物图鉴来着,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没有,只是好奇……”
“这样吧。”为了防止同伴被中二书籍荼毒,他决定自己做出
一点牺牲,“我帮你把这些书看了,回去给你复述大致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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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管理员小姐的指引下,俩人各奔东西,在不同的图书分区落座。
时间一点点过去。将书快速浏览完后,挂着一张生无可恋脸的少年将书塞回了原位。
他显然已经过了看这种书的年纪,对书中那些时髦到令他脚抠豪宅的词汇接受度没那么高。
失去杀时间渠道的他趴在桌上,百无聊赖,想睡觉又怕说梦话会扰人清静,就顺着书架兜兜转转了一
圈,转着转着,突然想起了曾与希尔发生的一次奇怪的讨论。
“丽莎小姐,请问有关地理的书在哪一块?”
“这一整片都是哦,怎么样?很多人第一次来都挑花了眼呢。”
被大面积知识的阴影笼罩的少年将两只爪子合在一块,小心翼翼地敲动手指。
“那个,如果我想了解古代学者对提瓦特形状、大小的测量方法……”
“唔,我想想。”
丽莎踩上木梯,从众多大部头中抽出一本。
“这下面倒是有几本学者的论著,但都比较深奥,不建议直接阅读,先试试这本《伐护末那院长与狗谈自然》吧,只有一千五百多页,是须弥因论派的入门级教材,还有这本《星空与大地观测的艺术》……”
翻阅作者信息发现这是一本学生对老师的回忆录后,云苓又翻回封面看了一眼书名。
他真的很怀疑教令院学生的精神状态。
在艰难地看完伐护末那的院长是怎么告诉自家的护林犬,假设提瓦特是各种形状,它的地表曲率,横纵线误差,漩涡的转向,各地的时差等将如何如何,可怜的少年脑袋快要被那些正在做无规则运动的平面的提瓦特、三角体的提瓦特、正方体的提瓦特、甜甜圈形的提瓦特给挤爆了。
“丽莎小姐。”他疲惫地抬起胳膊,申请场外援助,“有没有专门讨论提瓦特可能是球体的书?”
“球体?有趣的想法,可惜相关专著都在禁书区,暂不外借哦。”
图书管理员轻轻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又一杯浓茶一饮而尽。
“你刚刚嘴里虽说着‘可能’,语气却平常得不像是在提及一个冷门的假说呢……不妨同我聊聊,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地认为提瓦特是个球体?”
云苓清楚对面坐的是教令院百年一遇的天才,在各领域都颇有建树,听到她想与自己讨论这个话题,不免有些紧张地往膝盖上蹭去了手心的冷汗。
“假如我们所在的提瓦特是个球,不对,是椭球……不管了,反正和太阳月亮的形状一致,那么一天的时间,日夜的交替,海洋的流向等等都可以得到解释……”
“可据我所知,在对大陆的计算上,从未有数据能够支撑这一假说。”
“所以它目前还只是个假说嘛,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好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提瓦特要是如大众所接受的那样,是平面的。”管理员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叩桌面,盯着他沉默许久,“就挑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认为一天二十四小时以及日夜能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他的大脑飞快转动,一个个前世今生的画面从身旁飞驰而过,有天圆地方的模型,有几个白胡子哲学家跨越数世纪的思想演进,有现代科学家对宇宙的高谈阔论……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个鱼缸上。
当他张开嘴时,他莫名感到有些冷。
“我曾经养过一缸活鱼,为了鱼缸中的鱼能活得更好,我每天都会为它们提供八小时光照,剩余的十六小时都用黑布蒙起来,日日如此,直到它们死去……对于一生都待在缸里的鱼来说,一天白昼八小时,黑夜十六小时就是世间天地运转的法则。”
“它们不知道自己所待的鱼缸到底是方的还是圆的。”
“也没必要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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