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下楼准备派人捡少爷回去上药。
乍然见着对着少爷挥鞭相向的小姐,整个人都傻掉了。
“梅姨,救我!她疯了!”白希洛赶忙呼救。
她揉了揉眼睛。
“看来是昨晚没睡好,都出现幻觉了,我家少爷从不求饶……”
她嘀咕着说,生怕京夫人找她的麻烦,想也不想地扭头就走。
实木楼梯忠实地反馈着她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白希洛的眼神也从希冀转为绝望。
“你到底……想怎样……”
本来就被京暎抽过几十鞭,又被白轻雪加了几十鞭,白希洛俨然奄奄一息。
这个疯女人到底要让他屈辱到什么地步。
“原来你知道求饶的啊。”白轻雪呵道,“明天和我一起去向针姑娘赔罪,否则今天你别想从板凳上下来了。”
“有种你就打死我,或者再剁我一只手啊!”白希洛呛道。
“也不是不行,不过比起剁手,我更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白轻雪蓦地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莲步轻移,瞄着他的要害处比划了下。
白希洛发现她的视线停在哪里后,整个头都红完:
“…不要脸的贱人!就算你把我阉了,我也不会服侍你!”
…啊,这不是立了吗。
…这么纯情的杂种她还是头一回见呢。看来真的很喜欢姐姐啊。
“你想服侍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人模狗样的,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干点什么?”
白轻雪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用匕首削着自己的指甲。
“有种你向京暎和白将慈宣战啊,做了他们,将家业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一向乖巧的姐姐竟然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白希洛一时被震住了。
这是梦吗?但这烧灼般的疼痛不可能出现在梦里……
白轻雪半蹲下来与他平视。
“我们合作吧,弟弟。和我一起把那对狗男女拉下来,你来做家主。”
白希洛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从中找到谎言的痕迹。
他看到的只有“想要看到血流成河”的清澈,及货真价实的地狱业火,平静地燃烧着。
“…就算我相信你。你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呢?别异想天开了。”他皱眉道。
“你对我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就会为了你去刺杀京暎啊。”白轻雪魅惑地眨了眨眼。
“算了吧,这种事不适合你。”
白希洛想也不想地回绝了,要干也该是他来,他怎么能让女人替他出头?
现在的白轻雪,他真的感觉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京暎到底是不是她妈妈?
应该是吧……看她这副要为丈夫打天下的架势。
不然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
翌日,姐弟俩整装肃容,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背后站着一排恭送他们出门的布衣仆人。
“我为什么非要……”白希洛一脸倒霉相。
“闭嘴。”拎着钱箱的白轻雪斥责道。
二人在佣人的搀扶下先后上了马车,各自盘踞在车厢的两边。
白希洛双手环胸,别扭的气息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溢出。
“……这跟我们的计划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想要拉父亲下马,首先要重建你身为少主的威信。你自己风评有多差心里没点数吗?”
“……”白希洛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什么?”白轻雪不爽地挑眉。
“我在想我姐是不是死了,眼下被怪物附身。”
白轻雪哼笑一声:“如果是的话?”
白希洛撩起车帘,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在他眼中轻轻摇曳,像是唾手可得的希望。
…也不赖。
-
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白轻雪脸都黑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传闻中的受害者——针夏烟一见到白希洛就扑了上来,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两人之间的寒暄像是战后重逢的恋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说是外国吧大家都是黄种人,说是民国吧民国民风没有这么开放吧?
看到电视剧里的丫鬟像国外那样打招呼,心情有些复杂啊……
不对,说好的臭鸡蛋呢?甚至做好被人泼粪水的准备,白轻雪此时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希洛,我就知道你会回头来找我的!”
针夏烟泫然欲泣。
“我妈说你吃了就跑,就是不想负责了,非要闹大,生怕你爸不认账……你没事吧?”
白希洛的嘴角抽了抽,不愿在女人面前示弱的他当然说自己没事。
“啊…这位是?”针夏烟终于注意到白希洛身后还有个人了。
“…我姐姐。”
“啊呀!姐姐来啦!”针夏烟亲热地挽起白轻雪,一路将她拐进屋里。“怎么不早说呢,早通知我们左右得杀头猪来招待……”
进了屋,针夏烟的父母也对他们格外热情。
…一副迎接财神爷的架势呢,白轻雪腹诽道。
“希洛啊,你怎么不坐下呢?快坐下,姑爷不坐,我们也不敢坐咯。”针父说。
“我……”白希洛为难地看着那硬邦邦的冷板凳,这里可没有车厢内特地为他铺的天鹅绒。
“坐下,不懂礼貌么。”白轻雪冷脸道。
白希洛苦着脸坐了下来,但立马疼得弹了起来。
“怎么了?!”除了白轻雪,大家跟着他全体起立。
针母如针夏烟一般美丽的双眼里甚至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白少,您放心坐吧!知道您会来,这条凳我擦了二十遍!”
白希洛憋屈地望向白轻雪。
白轻雪单手支颐,装作没看见。
“我在车上坐得脚抽筋,现在坐不了一点。”白希洛只好如此解释,白轻雪听笑了。
-
像是约好了一般,气氛骤降了八个度。
针一家期盼地等着白家姐弟开口,白家姐弟却不知从何谈起。
白轻雪不想浪费时间,遂向白希洛使了个眼色,后者的额头早就布满了冷汗。
…什么意思啊!
白希洛几乎当场练成了三叉神经猥琐脸的绝活,白轻雪愣是看不明白。
他算是知道混蛋姐姐是铁了心要磨他的脸皮了,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家父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对不起!”
他硬着头皮向比他低等的平民鞠了个躬,耻红渐渐爬上他的头脸。
针家人面面相觑,白轻雪本以为他们要发作,没想到他们转瞬便是一副“我就知道”的释然。
不过针父很快进入状态,撸起袖子似要大干一场。
-
从针家回来的路上,白轻雪举着一串针夏烟送的糖葫芦当话筒采访他。
“感觉怎么样?”
“……”
白希洛瞅了一眼红彤彤的糖葫芦,赌气似的别开脸看窗外。
“能用钱打发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哦?难道你希望她缠着你不放,跟着你回家?”
“也不是。”
“我想问的是,作为白家未来的家主,第一次处理对外公务,感觉怎么样?”
白希洛的脸上霎时浮现一个浅淡的笑容。“还行。”
“感受到尊严的威力了么?”
“你是在故意气我么?”白希洛拉下脸。
“哼,原来还要脸的嘛。”白轻雪嗤道,“那就好好记住这份耻辱,以后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不然下次碰到硬茬,非让你给娶了,你娶么?
“感情不到位,也不怕人家给你生个跟你没关系的小孩。”
“她敢。”
此时被窗外的气球吸去注意力的白轻雪,没有注意白希洛这话是瞪着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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