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荆子言带着账簿直接去找焦震,他知道焦震在组织官员查账。柳静颐补充道:“主子,属下以为这账簿只是今年的账簿,他们在陇右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一本账簿,属下以为需要想办法找到其他账簿。”
“主子,属下以为,如此看来药炉其他分铺的帐也需要重新查。”荆子言点点头,这么看下来,这账簿只是这些人这么多年恶行的冰山一角。
“好,此事必迅速查清。”荆子言强行压制住心中愤怒。
荆子言带着账簿去见了焦震,柳静颐则带上紫苏和紫苑去药炉,她要将五家分铺这么多年的账簿重新查看一番。
一宿没合眼,柳静颐眼底乌青,看着第二分铺的账簿,她心情格外沉重……她有些不解,第五分铺的账簿也均被毁灭,那仅存的一本还是掌柜私自存留的,还被灭了口,那为何第二分铺的账簿却被留存下来,且掌柜无事?
卯时正刻,柳静颐将这些账簿装进食盒中,大摇大摆的回了提刑司,焦震和荆子言与一众官员还在查刺史府的账,提刑司组织查账,按例刺史府的官员不能参与。可柳静颐在这里面却发现司马江思敬的身影。
这是焦震的敲山震虎之计。江思敬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他并不担心,毕竟账簿一向分内账和外账两种,能够用来查账所用的,自然是外账。
柳静颐瞟了一眼江思敬,对着焦震和荆子言行礼:“大人,主子,请恕小人打搅,小人得知主子一夜未眠,来给主子请脉。”
焦震正愁眉不展,一堆账目查不出任何问题。听的柳静颐所言,也想起来荆子言的身体不好,便道:“如此师爷先去休息吧。”
“大人如在下一样,也一夜未眠,不如就让我这下属也给大人请脉吧。”说着荆子言给焦震使了一个眼色。
焦震虽然不明就里,但也顺着荆子言的意思:“也好,那就随我去偏厅吧。”
三人来到偏厅,柳静颐才从紫苏手中接过食盒,吩咐道:“你二人去门口守着。”
打开食盒,柳静颐将药炉第二分铺拿出十本账簿,神色凝重道:“大人,主子,这是原益合堂第二分铺十年以来的账簿,这一本账簿上,记录的一年的进项高达50万两银子,且都是非法的营生。”
“你说什么!!!!!!”焦震被震惊的一时不知所言。
柳静颐拿起一本账簿,打开翻给焦震,解释道:“大人,这些账簿都是用了暗语,虽然明面上看,是记录的药铺每日的进量,可在某些日子,这账簿上的进药并不能对症下药。”
她指着其中一页的记录说道:“大人您看,这是六年前咳症蔓延时的记录。这第二分铺位于城西,那里有西市,人员密集,咳症最容易流传,这第二分铺应该准备足够的治疗咳症之药,可这里的记载,除了治疗咳症的药之外,还有一味咳症并不需要的药伽南香,这里记载伽南香足足进了十斤。”
“大人,一个并非常备药,居然备了十斤,这显然有问题”柳静颐将这一页上的非常备药一一指给焦震,将这几个非常备药其中之字和进量连起来,就形成一句话:伽罗女,金十两。”
荆子言沉声道:“大人,您可还记得李媒婆,六年前她将几个伽罗女子带到陇右,其中就包括纪少夫人。”
柳静颐又翻了几页,拼凑出来的是:硝五斤,金五两,入兵。柳静颐将每一本上非常备药都标注了出来,得到的除了私采硝石外,还有刺史府主要官员与金万贯之间的往来,拐卖伽罗女子、拐卖本朝女子、逼良为娼、欺行霸市、霸占民田、霸占民宅等等一系列恶行,这一本账簿,所有进项加起来高达50万两银子。
这里一共有十本这样的账簿,焦震和荆子言顺着柳静颐标注出的非常备药看去,二人皆是怒目圆睁。三年前的那本账簿中,有一进项是:良籍契,得银一万两,入户。
焦震双手死死的拿着这些账簿,心中压不住的愤怒。这一刻荆子言终于明白为何这陇右民不聊生,为何陇右的官员屡遭不测,为何对一个私矿视而不见。
“来人,拿上我的花押火票,将那江思敬拘至大牢!”焦震愤怒朝外喊了一声。“大人,且慢。”荆子言阻止道。
“大人,江思敬是正六品官,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查办一个从六品司马,那大人会引火烧身。”荆子言神色凝重,拿着三年前的账本,指着其中一条说道:“大人,不如先派人去江大人家中看看……,如果有,就把这东西搬来。”
“大人,如今需要先把人稳住,断了他们的联络。”荆子言道。
荆子言的阻止,倒让焦震头脑清醒了些,“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如今拿了曹参军,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动作的。”
焦震显得有些慌张。“大人,越到此刻,越要冷静。”荆子言安抚着。
柳静颐在一旁,有些困惑的问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那第五分铺的掌柜被灭口,第二分铺的掌柜却活的好好的。难道说,这两位掌柜分属于不同势力?”
“将那位掌柜拘传至衙门,问上一问就知道了。”荆子言冷静的说道。不同于焦震的愤怒,荆子言此时却异常冷静。“大人,如此看来,这刺史府应该有另外的账簿,我们要找出他们的内账。”
已是早上,他们都一夜未眠,却谁都没有心情用早膳。“大人,那金万贯的死想来也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荆子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愤怒道:“想不到一个薛文奕之死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焦震又想派人去请瑞郡王。“大人,请瑞郡王一事不急,此案尚不明朗,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抓人问案,需要更多的证据。”
“除了人证还要有物证。”荆子言阻止道。他知道此时的焦震,心中的慌乱无法让他做出正确判断,他能理解,毕竟一个从五品的上的提刑司使,却查出来自己所属州刺史府的窝案,此案即便是水落石出,恐怕也难有人再敢用他。
“可此时不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恐怕已经要火烧眉毛了。”焦震苦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至少,等我们找到刺史府的内帐,静颐带来的这些账,到底是内帐还是私账还另说。”荆子言一脸沉重。
柳静颐又补充“大人,属下以为,这恭允方应该知道原来益合堂的猫腻,现在薛文奕已死,他们一时间找不到新的代理人,且私矿一事彻底暴露,如今风声正紧,恭允方自己说不善经营,实则是刺史府的官员要善后,不得不将益合堂出典。”
“可这位记账的掌柜,究竟属于哪一方势力的?”荆子言不断的思索着。
“静颐,你且先回药炉,再到药炉的五家铺子看看,是否有其他遗漏。”
第二分铺和第五分铺的账都有问题,那么总堂掌柜不可能看不出来,总堂采买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人或许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柳静颐带着紫苏与紫苑回到药炉。
她进入药炉后堂,信手翻看着总堂的账簿,让紫苑将掌柜叫来,“聂掌柜,我之前听说原来兰堂主每年都要给刺史府的长史孝敬五万两银子,可这比银子并未在这里记录。这是为何?”
这位姓聂的掌柜,在益合堂总堂做掌柜已经有二十年,一直对兰鹤谦忠心耿耿。聂掌柜讪笑:“回堂主,不知道堂主是从哪里得到的传言,这等谣言堂主不足为信。”
“并不是传言,而是你们原来的堂主,兰鹤谦亲口说的。”柳静颐淡淡的说道。
闻言,聂掌柜收起脸上的笑意,不可置信的说道:“兰堂主因为犯了案子,如今已经被关在大牢里,堂主又是如何听他说的?”
柳静颐坐在上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提刑司衙门的大牢中,我实话告诉你吧。这药炉的家主,并不是我,而是我家主人,姓荆。是提刑司衙门的刑名师爷,我家主人在查一桩案子,兰鹤谦说每年给刺史府的长史五万两银子。”
“所以我想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是从哪儿出去的?”柳静颐突然脸上一凛。
聂掌柜看了看柳静颐身边的紫苏和紫苑,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只可对堂主一人提起。”
柳静颐看了一眼聂掌柜,说道:“放心,他们二人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
聂掌柜这才将总堂账簿的隐秘告诉了柳静颐,并告诉她,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是兰鹤谦。这倒出乎柳静颐的意外。
一大早,提刑司衙门里就热闹非凡,衙差们进进出出,还搬了一把上好的红木椅子到正堂,看着那把红木椅子,江思敬的心里七上八下。可焦震并未对此做任何解释,反而让人给江思敬和一众官员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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