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静颐冷声道:“你可知,你身上所中之毒,一种叫白之雪,能让人七窍流血而死;一种是雪域之谜,让人陷入环境,长此以往形若行尸走肉。
荆子言讥讽:“你如此维护你的主子,可你的主子并未想过让你活命!”
“什么?两种毒药?他们只给我喝了一种药,并没有第二种!”
“哼”柳静颐不屑的走到木榻前,抬起他的胳膊:“我想你的胳膊,此前的肤色并未不是这样的白色?”
见柳静颐提到自己的皮肤,穆成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肤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只白。他惊恐的说道:“怎……怎么会这样?”
“这白之雪是一种蛊毒,中此毒者,肤色会逐渐变得洁白透亮,最后七窍流血而死,如今我已经将你体内的蛊毒驱除,否则你的肤色便不只是这个颜色,中了白之雪,需要将养大半年,肤色才能变得如正常肤色一样。”柳静颐悠悠的解释。
只见穆成青额头上大汗淋漓,他心中阵阵后怕:“家主,我说……我全说,是曹参军命令的,我铺子里的伙计,是曹参军的人,他略通药理,负责通过药材来传递信息。他每日告诉我需要进哪些药材,我从这些药材中得知任务。”
“你接到除掉焦大人的命令后,是如何行事的?”
“小人接到命令后,便飞鸽传书给金万贯,让金万贯把你们引入私矿,直接引起引爆私矿。”
“这么做是为了阻止焦大人查出私矿?”荆子言不解,又问道:“可引爆私矿,不等于直接让私矿曝光?”
穆成青道:“其实这矿,早在薛大人死后,他们便想把矿炸了,做成山体倒塌……”
“他……们……?”荆子言玩味着这两个词,眼神晦涩不明。匆匆赶来的焦震,听到终于有人指认了曹参军,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柳静颐去采药的这段时间,他和荆子言二人命人轮流盯着曹参军和恭允方,元谨拿到恭允方铺子中账簿,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正一筹莫展时,穆成青的开口,终于给他们带来了曙光。
焦震与荆子言相视一笑,吩咐捕头张涛:“去,拿着我的花押火票,将曹参军和那药铺伙计拘传至衙门。”
“穆成青,本官可以保你不死,但你必须答应本官上堂作证。”焦震严声道。
穆成青浑身汗流浃背,面上冷汗直流,不住的磕着头:“大人,小人一定上堂作证。”
得到穆成青的保证,焦震与荆子言才慢慢走出地牢。“师爷,不得不说,你这位护卫真是一位福星,原本这案子已经走入死胡同,这静大夫回来了,终于让这案子看到了曙光。”他笑吟吟的看向柳静颐道:“静大夫,此次多亏有你,本官必有重谢。”
柳静颐拱手行礼:“大人,小人本就是主子的护卫,为主子办差,是小人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焦震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师爷调教出来的人,进退有度,不居功,不自傲,真是好孩子啊。”
荆子言道:“大人过奖了,再夸就让这丫头翘上天了。”又对柳静颐道:“还不快谢过大人。”
“小人谢焦大人。”
荆子言这才缓声道:“静颐,你刚回来尚未休息便让你去给人治病,实属无奈。如今人已经交代,你且先回去休息,我与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商议。”
柳静颐得令,带着紫苏和紫苑便回了提刑司衙门。
“大人,曹参军官居正七品,擒拿曹家虎还需那位大人物坐镇,我们或许得去拜见一下那位大人物了……”荆子言悠悠的说着。
焦震会意,他知道荆子言指的是住在桐旖楼中的那位。“大人,在下以为得查一下刺史府的账簿。一个正七品的官员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您信么?”荆子言意有所指的问道。
焦震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师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只是本官实在是位卑言轻……”
“大人,拿了曹家虎,或许会让对方有更大的动作。如今我们只要等待即可。”荆子言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大人,我们去一趟桐旖楼吧。”
二人来到桐旖楼。如上次所见,瑞郡王依然纵情声色,这也让焦震心中没了底。等见道瑞郡王,他们才发现,他身边那位绝色美人换了一位,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美人在侧,好不快活。
见到焦震,轩辕脩宁不满道:“你们这进度也太慢了,大半个月过去了,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这桐旖楼的猫腻你们是一点都没察觉?”
焦震战战兢兢道:“回瑞郡王,如今有证据表明,刺史府参军曹家虎参与其中,如今下关已着人将他捉拿归案。”
“哦?如此甚好。”轩辕脩宁颇得玩味:“只是焦大人,你让我拿一个正七品的参军去给父皇交差,你觉着父皇会信么?”
焦震身形一震,今上原本就多疑,且这案子疑点颇多,别说天子不信,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轩辕脩宁信手深入,拿出一张纸条。他漫不经心地将纸条递给吉祥,冷声道:“将这消息给焦大人看看!”
焦震毕恭毕敬的从吉祥手中结果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陇右司马江思敬深夜密会薛文奕管家。
“这……”焦震脸上写满了惊讶。这个人是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轩辕脩宁冷笑:“这消息是一日前从京城传来的,薛文奕原本任御史中丞,监察地方百官。你们虽然能监视这陇右,可监视不到京城。”
“下官一时不察,给人以可乘之机,请王爷治下官失察之罪。”焦震拱手行礼请罪,他心中的震惊久久不平,心惊之余是心痛,这刺史府主要官员居然都涉案。
轩辕脩宁大咧咧的摆摆手:“此事焦大人也是有情可原,毕竟焦大人对京城之事不甚了解,本王来这儿,就是协助焦大人查案的。如今又有了一条线索,焦大人可别令本王失望。”
“下官多谢王爷,下官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哦,对了这桐旖楼的茹心在薛文奕死之前,被其包了身;另一位宛心则被江思敬包了身。”
闻言,焦震心中又是一震,今日所闻,足以颠覆他做官的认知。他战战兢兢的说道:“朝廷明文规定,官员狎妓,官降三级。”
轩辕脩宁笑着看向焦震,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随后哈哈大笑:“想不到在官场上还有焦大人这样的人物……”
前朝官员狎妓成风,官员互相攀,蓄妓成风,纵容了大量拐卖妇女儿童之事,大臣开国皇帝宸元帝认为青楼之事破人之家、败人之德,为善良之害,为了约束百官行为,特别制定官员行为守则,其中一项就是严禁官员狎妓,如若发现,官降三级。
大宸青楼女子的主要来源是犯官家眷,奴隶市场和自愿卖身者,被人拐卖强迫至青楼者,如苦主告至官府,官府有责任查清原委,还苦主以良身。
所以大宸的官员,向来不敢公开狎妓,但此事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小心行事,不被发现,私下里狎妓不在少数。
想焦震自为官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家眷也未跟在身边,身边连个侍奉茶水笔墨的贴心人都没有,一直也未纳妾,更遑论狎妓。今日所闻让焦震大开眼界,一直以来所信奉的原则崩塌了,他心中有委屈,有不干,更有对未来的彷徨……
出了桐旖楼,他略带颤音的问荆子言:“师爷,官做到本官这个份上,年过不惑只是一个从五品上的下州官员,在他们看来,本官是不是就是个傻子?”
“大人,虽然水至清则无鱼,但大人的确是一位勤政为民的好官,陇右的百姓会记着您。”荆子言安慰着他。不同于焦震,今日所闻虽然超出所料,但不至于让荆子言信念崩塌。意识到焦震的情绪不稳,荆子言知道此时需要转移焦震的注意力,便道:“大人,看来我们的对手,不只是曹家虎,如今需要派人盯着江思敬。”
“看来这个人城府极深,当时长史汪青自尽,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了汪青头上,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我们一直未将他纳入我们的视线。”荆子言神色凝重,“这个江思敬隐藏之深,恐怕取证更难,大人,看来必须得查刺史府的帐了。”
回到提刑司衙门,已是戌时三刻。荆子言默默的回到东花厅,元谨告诉他曹家虎和那店铺伙计已经被拘至大牢,焦大人准备第二日开堂审问。荆子言让元谨去盯着江思敬。偌大的刺史府,如今刺史、长史、司马、参军皆成了涉案人员,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起此前墨雨查到的,长史汪青给薛文奕行贿长达七年。一年十万两,其中五万两由兰鹤谦提供,那么另外五万两呢?
长史正六品的职位一年俸禄三百五十两,外加二十石大米,再加上平时朝廷的一些赏赐,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五百两,他哪儿来的这些银子?
账簿……账簿……
“元谨,你今夜分别去一趟汪青原来的宅邸,还有现任司马江思敬的宅邸,去找找他们是否有隐藏的账簿。”寒澈被派去调查那位周文轩,荆子言身边能派出去的,也就只剩了元谨。“至于刺史府的帐……”焦震已经连夜派人去刺史府调账簿,并亲自着盯着提刑司衙门的官员查账,对于焦震而言,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因着荆子言身子骨弱,不易长久操劳,他才让荆子言回来休息。但显然,荆子言也无心情休息。
荆子言再次拿来第五分铺的账簿,并叫来柳静颐,作为大夫,她太了解一个药铺哪些药常用,哪些药不常用,哪些药根本不用备。
“静颐,你来看看这账簿,可还有我们没有看出的东西?”
“主子,不如让紫苑姐姐去帮元大哥,紫苑姐姐武功极高。”柳静颐听到了荆子言的任务,她想紫苑在她这儿有点埋没人才,不如让她跟着荆子言历练。
“不必,紫苑是你挑的人,就让她侍奉你。我想找有功夫之人,还是很简单的,不必非要紧着你身边的人。”荆子言说着,双眼不善的看向紫苑:“记住自己的身份,伺候好姑娘才是你的本分。”
见荆子言如是说,柳静颐不再坚持,接过账簿仔细看了起来。她其实一直疑惑,此前看到的那些药的进量,有几味药材,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又想不通缘由,这么一本别有用心的账簿,真的只是用来传递消息这么简单?若只是用来传递消息,又怎会值得让对方用两种毒药来灭口那位掌柜?
柳静颐细细的翻看着账簿,突然在账簿上看到一味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第五分铺的药,顺着这味药,她终于发现了这账簿的秘密。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情格外沉重,她把猫腻指给荆子言,顺着这个思路,荆子言终于读懂了这本账簿。
“啪”的一声,荆子言将账簿摔到桌子上,怒斥道:“这些人哪是什么官员,简直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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