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也是青无国每日上朝的时间。
在此之前,京沅短短一下午时间跑遍京都五十多处地方,曾经的情郎一人赏了三十鞭一事。
几乎传遍整个京都。
也让不少普通百姓对这位皇太女殿下之前的风流传闻多了几分猜测。
对此件事,最愤怒的大概就是刚回到家里,发现自家孩子受伤的朝臣们了。
站在权重的风口浪尖之处,自然有不少人想要将京沅拉下马。
此次被参奏,几乎是必然事件。
天色微凉,京沅已经乘了马车正等在皇宫的红漆门外。
在她来之前,已经有不少朝臣正绯色朝服,手攥笏板。
遥遥望见她镶嵌着奢侈玛瑙的马车时,眸底倏地生了几分怒意。
在她们眼中,京沅还是一个仗着女皇陛下的宠爱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不仅风流多情,甚至还能做出挨家挨户行鞭打之刑的大逆不道之徒。
这样的人,实在德不配位。
不应该占据在皇太女的位置上。
若不是陛下只有三个皇女。
三皇女性子太过随心,一心只想闲云野鹤。
六皇女一直生在宫中,存在感少的可怜,连朝堂都未曾接触过。
换做别的国家,别说三女夺嫡,便是九子夺嫡的都有。
可她们青无国呢,瞧瞧女皇陛下将皇太女给宠成什么样子了?
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
若是一直沉迷男色,日后又该如何继承大统?
心中如何想,尚且不能在明面上表现。
见到皇太女殿下慢条斯理的下马车时。
尚且需弯下身形,规规矩矩的行礼:“皇太女殿下安。”
“起身吧。”凉薄的嗓音如恩赐般漫进耳底。
因上朝的缘故,昨日的锦白衣衫换下。
取而代之的是玄色缂丝朝服,龙纹素软缎上缂着四爪暗纹金龙,承空观之如雕镂之像。
堪称精雕细琢的玄色衣衫,衬得她肌肤似雪。
凛冬一般的容色更清冷几分,如玉身形居高临下时。
倒真有种皇太女的不怒自威在内。
潋滟桃花眸垂下时,似乎眸底蒙着一层薄薄的雪色。
等到她率先坐上轿辇进了皇宫时。
跪在地面上的朝臣才倏地松了一口气。
“这皇太女殿下,怎么上朝还要坐着轿去?”
也就她敢仗着身份地位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
至于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言。
浮光若金的大殿中央,被精雕细琢的栩栩如生五爪金龙正遥遥立在正中心。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巨龙上的金色鳞片仿若身披铠甲,威严矗立。
她站在殿前,缂着金丝朝服微垂在瓷玉地面上。
伏案上早就摆满不知是谁的奏折。
一本一本叠在书案处,堆得差不多快有一米高了。
京沅似是而非的挑了下眉梢。
不会都是给她的吧?
身后不知哪个朝臣上前一步,手中攥着的玉质笏板微仰。
“陛下,臣有事要奏。”
仿若气愤至极的嗓音。
上方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准奏。”
“皇太女殿下昨日无故鞭打五十多位郎君,甚至因为其中一人脏了她的衫裙,就失去性命,青无帝国虽女子为尊,但男子也断不可如此被草菅人命,实该严惩。”
话音落下,富丽堂皇的大殿上一时安静下来。
她们是准备弹劾皇太女殿下没错。
可也没有像沈国侯如此勇猛,刚上来就猛放大招啊?!
要知道,人家连平a都还没交呢?
见上方的陛下一直没说话。
其余朝臣也不敢吭声。
要知道,陛下可是最疼爱这个女儿了。
不等她表态,谁敢轻举妄动啊?
这么想着,上方身着墨色龙袍,面容威严的女人道:“依你之见,该如何严惩?”
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
沈国侯似乎察觉不到气氛的微妙。
佯装沉思了几秒之后。
欲言又止道:“这...殿下沉迷男色,又草菅人命,何不早日将皇太女之位让出来,让有德者居之。”
存着试探的言语,但实属诛心之言。
其余朝臣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也有胆子大的,跟着一起站出来。
旋即出声音附和,明目张胆的赞同沈国侯的提议。
内殿之中,一时多了一份喧嚷。
京沅薄戾的容色浮现几分不耐,旋即微微掀起眼帘。
看了一眼正上方龙椅上的女皇陛下。
眸底的意思很明显,“你不管管?”
雕刻的巧夺天工翡翠墨台从上扔下来。
狠狠砸在沈国侯的额间上,与之到来的还有含着怒意的嗓音:“放肆!”
砸在头上的东西本就沉甸甸的。
没过多久就多出一个鼓包,蕴出几分血色滑落。
大殿内登时跪了一地,只余京沅还站着。
她冷清的容色扫了一圈,旋即慢悠悠的撩了下玄色衣衫。
不紧不慢的跪下,“母皇息怒。”
微凉的嗓音在此刻堪称救世主一般。
女皇陛下的怒意顿时消散了一些。
可依旧冷着面色,嗓音还蕴着霜雪,叮嘱京沅,“你就不必跪了。”
微微侧眸扫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贴身俾男。
“愣着作甚,给阿沅拉个太师椅过来。”
堪称明目张胆的偏爱,甚至跪在地面上的朝臣眸底浮现几分瞠目结舌的情绪出来。
沈国侯额间还存着几分痛意,闻言不甘的朝京沅剜了一眼。
而这视线落在当事人眼中,被她无视个彻彻底底。
神情云淡风轻,玄色衣衫铺在太师椅上。
修长指骨微微弯曲,抵在太阳穴上。
如冬日清雪的桃花眸居高临下望着她时,嘲讽性拉满。
沉吟片刻,矜贵的嗓音轻言道:“沈国侯说本殿下擅自打了那些郎君们三十鞭子,可知原因为何?”
闻言,沈国侯显然愣了一下。
随后唇角勾起几分嘲讽的笑,“殿下如今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吗?”
证据确凿,当街那么多人都看到京沅是如何鞭打她的孩儿。
如今却声称有原因,即便是什么原因,也不可下手如此之重。
“本就无甚必要开脱。”她似是而非的冷笑。
薄凉的嗓音娓娓道来,“沈郎君从温主君那昧了不少东西,欺君之罪本就该处以极刑,如今只是三十鞭,更遑论本殿下再打三十鞭,你又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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