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159章 出使南唐
一行人离了江边,回到镇南王府。高昆吩咐丫鬟为小石头三人准备住宿。怎奈,府中少了女主人,老王爷早年丧偶,从未再娶。儿子媳妇又早早阵亡,府中就一老一少两个大男子。所以这安排便有了疏漏。
到底是什么疏漏?
小石头与高昆谈了会话后,便随丫鬟安排,推门进房。
眼帘入处,登时呆若木鸡。却见冰清与邓蓉双双依在床上,正捂嘴笑谈。原来丫鬟们当他们是夫妻,所以只为三人安排了一间大房。小石头刚想说话,那丫鬟倒机灵,脆声道:“王爷请歇息,奴婢告退!”说着,便走了。让小石头一番言语居然嘎在喉里。
这会儿,小石头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尴尬。二女看出他的窘迫,不过也不好意思开口唤他进来。隔了半晌,小石头想去唤丫鬟,重为自己准备房舍。终究邓蓉心软,躲在被里,素手轻挥,嘤咛道:“进来呀……”
“啊?——哦!”小石头应了,刚想踏步走进。
冰清又道:“把门关上,想羞死我们啊!”说着,也躲入被里。
小石头愣愣地把门合起,拴上门闩。那声音,犹如战鼓敲得二女芳心怦怦齐跳。好像过来的不是小石头,却是一支威武雄壮的军队,自己二人是奋起反抗呢?还是甘心雌服?一时失魂落魄,难以决断。
小石头走到床边,看看蒙住香首的二女,道:“再去使唤人准备厢房,不免累了人家。你们放心,今日,我便在凳上坐一宿好了。”说着,端起床边的一只凳子,搬到窗边,然后坐下,把身子倚在墙上,就这么闭眼睡寐。二女听罢,当真是羞喜交集,又蕴些微嗔意。
这般良久。
门外风向突变,北风呼啸,咣当直响。树枝承不住风力,纷纷折裂,掉在地上。时此之间,居然刮起了江南少有的台风。院外的沙砾和细小树枝被风卷起,不时撞在门上,发出噗噗地敲门声。躲在被里的二女心旌堪堪平稳,没有起先那般激动。但隐约听着门外的骇人声音,竟无由地想起月黑风高这四字。当下各自悄悄从被里露出双眸,偷瞧旁边的小石头。
只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虽然,屁股仍在凳上,但双腿伸长,身子斜靠,瞧来极其辛苦,完全属于受活罪的模样。而且特别危险,倘若重心掌握不好,迟早就是一个仰天大摔。不定被凳子掼了脊背,会留下什么遗痛?二女这么一寻思,又联想到恐怕的后果,心下发慌,也心疼了。
相互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目里瞧出了爱怜之色。当下又由邓蓉先行发话,毕竟她算是过来人。“石弟弟……石弟弟……”喊了数声。
小石头没睡着,表面看去睡得很熟,实质里心儿比谁都亮堂。旁边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他能睡得着么?倒不是说他起了歪念,只是他前后两世缺乏与女子交往的经验,像这样与两大美女共处一室,何况又是月黑风高夜,难免绮思翩翩。要知道,冰清在他人眼内诚然是阴阳脸丑陋不堪,然在他看来,仍属天下第一美女,与邓蓉可是并驾齐驱,不分轩轾。
这会,闻着邓蓉呼喊,他没像以前那么木衲,表现得很是聪明,装做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用粗哑的嗓音道:“邓姐姐,什么事?”
邓蓉迟疑片刻,问道:“你、你冷吗?”这话若被闻仲听见,包准嗤笑。穿着火性的烜煚神甲,会觉得冷?那是连天界灵力也压不垮的神器。
小石头一阵悸动,心想,莫非她们想让我上床去取暖?那我上去之后,岂非坏了她们的名节?尽管我心地钟意她们,但时此不明不白的时候,若真那么做了,便是大大的不尊重。更何况,我真有偌大福气,把二女悉数娶了么?越思越觉不妥,又想起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不禁惶悚。暗道,无论她们如何示意,我又如何地喜爱她们,终须解决了截教之事,方能加以考虑,否则,必给她们带去无尽烦恼,也或许是难以想象的厄难。
总不见他应声,邓蓉再问:“石弟弟,你怎么了,为何不回答?”
“什么?”小石头故装糊涂。
“问你冷不冷!”
“还好,能凑乎!”
还好那就还好罢。邓蓉这样想着。要她邀请一位男子与自己同床共枕之类的言语,确实忒碍启口。踯躅片刻,刚起了作罢的念头。边上冰清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用手肘拱她一下,要其快说。
这一下,终让邓蓉鼓足勇气道:“你……你若觉得冷了,可……可以上来,取取暖。”说完,再难等小石头的确实回音,迳自藏进了被里。
小石头错愕,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她们会如此说。但亲耳听见和心下猜测,毕竟相差极远。刹那,胸中涌起一片暖意,阵阵滚烫。他前世笃学好古,知道古时女子对于贞洁何等看重。眼下二女能这般不计名节地邀请自己上床,可见自己在二女的心中,占着怎样的比重。
这样如山似海的柔情蜜意,教他觉得既甜蜜又沉重。甜蜜的情绪,也就毋用赘言了;沉重的就是,自己未来的奋斗目标是振兴截教,而自己最大的敌人,却是古往今来,天上人间的两大高手,道德天尊和如来佛祖。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自己眼下能给她们什么承诺?能说永远陪伴她们一生一世么?生死不渝,白首偕老。那是寻常人的愿望,凭自己将来的处境,这八个字只怕会是自己的枷锁和难以实现的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不由眼角噙泪,目眶湿湿。默默地道:“蓉儿,清儿,我只怕会辜负你们。所以,你们的缠绵柔情,我却不敢尝试。对不起……”
二女候了半晌,不见他上来。诧异地偷望,见他竟自睡去。这下真是又气又恼。皆道,亏自己放下尊严,请你……(省略万言)。哼,你喜欢冷,便自个儿冷去吧!只是到了后半夜,二女终究心软,邓蓉偷偷为他盖上一床被子。
翌日清晨,推窗望外,只见天地茫茫,混沌皆白。院里银装素裹,枝梢累雪,压得弯不过腰来。原来昨日北风吹过,跟着便大雪纷飞。一夜暴下,居然把天地营造得分外无暇,教人不忍踩踏,生怕给这罕有的纯洁,添上一丝污垢。只是雪景虽好,百姓怕是要倒足大霉,尤其是务农为生的更是大大的遭殃。
小石头一声叹息,暗为百姓担忧。原想留在江都,看看能否出些绵力,但思起自己出使南唐在即,也耽搁不起。终在巳时,更衣束装,推门而出,到高老王爷处与其告别。一番话差点说到午时。最后,还是高子宁来催,老王爷才恋恋不舍的与小石头话别。
出王府,到江边,登上大船,沿江而下。不过大半日,便到了金陵。
金陵是南唐京都,素有龙踞虎蟠之称。北有辽阔坦荡的江淮平原,东为锦绣富饶的太湖平原,西南是冈峦起伏的皖浙诸山。全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城内河湖连贯,山环水绕,势若天成,实为钟灵毓秀,气象万千之宏伟大城。
南唐方面派出皇子李济道为首的众多官员至江边迎接。双方见了面,李济道很是客气。因为他对小石头确实佩服得无以复加。不说当日他独力举起蚩尤神盔,又寥寥数语便让己方使团颜面大失,单是他三万大军在秦军的重重围困里救出仁秀帝。如此赫赫战功,便足以让人侧目。而且,那十万唐军的性命虽然丧在小石头之手,但究其因是本国先行侵犯对方疆土,故而,他倒并不记恨。
小石头没料着他这般热诚,竟有些惭愧。因为此来的目的并不好,是带有威逼的意思。
一行人寒暄片刻,即络绎往唐宫而去。先到城边,小石头举目稍望,不由震慑。却见城垣绵长,廓高墙厚,楼上兵丁甲胄搽得明亮,冬日下烁烁生辉。再看城池整体,依山临江,气势雄伟,一派帝王风范。确实当得上龙踞虎蟠这四字。不过须臾,小石头又加上了四字“富丽堂皇”。原来那城楼浇顶,浑体钢铸那也罢了,偏偏上面要缀金砌玉,黑夜里怕是没见着城垣,反而先望见城楼上金珠闪光。
暗自摇首下,小石头心想,没来南唐前,多数人说唐国朝廷上下,享受奢侈,生活糜烂,起初尚有不信。眼下一见,传言不虚。
进城之后,途中,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比之当日李济道出使汴梁,可谓天上地下。而且,南唐官员还组织金陵百姓呐喊,以此欢迎上国使臣。但见数位生得瘦小,却衣红腰银,显是阶别不小的官员,如猴似的在那蹦来跳去。与此截然相反的,那些百姓倒没什么热情,只是有气无力的喝一声,唤一声,分明敷衍到了极处。
小石头见及失笑,眼内所见,耳内所听,分明是一幅文恬武嬉之盛景。可惜离衰亡也快了。
如此许久,一行人终于到了唐宫。宫门外彩旗飘扬,甲士过万。众人堪堪近前,只闻金鼓喧阗,战锣齐鸣。甲士们举起长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随着队形变化,小石头终于发现,这不是军阵,竟是排练好的一套舞蹈。再看这些甲士身着甲胄的质量,估计是唐皇的御林军,但此时装扮以及过份的举动,未免让人想起那些演杂技的小丑。
小石头暗叹一声,如此国家再不灭亡,是老天没开眼。眼下情形,唐国的组织者分明想演示一套军舞。但乐声婉约,举止扭捏,那有当日国学院内众女学员的柔媚阳刚。
思忖间,宫门内出来一大群人。为首是一全套帝皇服饰之人。头顶长形冕板,前圆后方,顶端有数十条串珠玉垂下;身上的龙袍上衣用缯,下裳则缀满日、月、星辰、龙等图案,华丽非常。这样的装束赋予了那人君主的威严。
但凑近一看,登时失望透顶。面相原该是不错的,额角宽广,相貌堂堂。无奈眼角发黑,脸色青紫,显是纵欲过度所致。尤其这人走几步,便要身旁太监扶着,似乎已难自行站稳。再加那嘴唇颤抖,手腕瑟瑟,分明是时日无多,身子大半已在棺材里的感觉。
眼前这人不用介绍,决计是唐皇无疑。
小石头上前稍作一揖,算是行了礼。笑道:“赵岩荣幸之至,竟由大王亲迎。”他这样的举动和说辞,其实非常无礼。说严重些,算得上故意挑衅南唐。须知,他是王,人家是皇,而且又在别人的国土上。固然不三跪九叩,起码也要叩上那么一叩,殊不知,他单单作了一揖。再讲那说辞吧,人家是皇帝,他偏喊大王,显然把唐国降了好大一级。
不过他前有击败三国联军之威,又有八公山一把火烧了十万唐军的歹毒。是而,始终战战兢兢,贪图安乐,偏安江南的唐政权,在见得东周首胄,又是蓝田一战的大功臣,心下已然怯了三分。要知道,东周伐秦虽然未臻全功,且差点全军覆没。但蓝田一战,却是打出了威风。倘若后勤供应得上,那会不定便攻破长安,吞并关中,从此拓疆万里,雄霸天下。
何况,南唐百官向来分战、和二派。此刻是和者居多,战者稀少。在场众官又多是讲和惜命之辈,要他们出言训斥,除非上苍再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于是,一番极端蔑视唐皇的举动,便在众人视若无睹下,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至于李济道却正偷觑邓蓉与冰清二女,小石头对他父皇的一番奚落,竟是半字未闻。
众人穿过宫门,到了饮宴大殿,此刻,殿内雅乐四起,群女献舞,百十条丈许长的红绿绸带飘飘袅袅,舞出各般花样,委实令人耳目焕然,心旷神怡。诸大臣一边走,一边打量,指指点点,纷纷颔首,各溢赞词。小石头也觉好看,不由多望了几眼,心想,这般软呢舞蹈,也惟有窈窕女子来演,如像适才,换了些雄纠男子,却显不伦不类。又思,看来,真正的军舞,沉迷声色的唐国是演示不出的。
唐皇很是辛苦地在太监地扶持下,坐上龙椅,又招呼众人坐下。接着道:“大周是吾大唐的友好睦邻,两国一衣带水,共存多年。其间虽有些小小摩擦,但无非是数千人的争斗,自该一笑泯恩仇。今日上国使臣能出使大唐,朕万分高兴……”
小石头听得瞠目结舌,什么乱七八糟啊?这是皇帝该说的话么?简直……他深吸一气,已无法形容下去。生怕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唐皇这会精神好得很,仍在继续说着:“朕昔年与宣德帝心照神交,可惜始终缘悭一见。今日见了王爷倒有倾盖如故之感。唉……朕虽想本固邦宁,怎奈国家缺少像赵王爷这样登高能赋的国之干城,既可才过屈宋,又能经邦纬国。朕吐哺握发,甚憾之……”
瞧他在上面优孟衣冠,演得逼真。小石头也逢场作戏,微笑道:“大王文有济道皇子,武有大都督端王爷。二人一位东南之秀,一位无双国士,实属麟角虎翅,当世奇才。大王只须用其所长,弘奖风流,早晚鸾翔凤集,四方辐辏。”
“是么?哈哈……还是赵王爷会说话,朕听了几句便大喜过望,欢忻鼓舞。”
瞧他眼笑眉飞的样子,倒像没得虚假。小石头暗自纳闷。但他也深闻唐皇对官员乐嗟苦咄,喜欢起来叫你一声,恼起来,一夜能罢黜你十八级。当得上喜怒无常四字。与此同时,南唐朝廷里敢谏言的直官较少,大多是承颜候色之辈。只因正义之人不是罢黜,便被他雪藏,压根无缘见其一面。是而,眼前这位唐皇可说终日生活在一片阿谀里。每日听得不是天下太平,便是大唐如日方中。
便在这时,忽有太监进来禀道:“皇上,端王爷来了。”
小石头一愣,没想端王李世昌居然真的从长江防线赶回。心下暗自佩服奚方与广智的谋算。李世昌之人他从未见过,但众人既然多次提起,他也对之大有兴趣,当下转眼朝门外望去。
须臾,一金袍汉子由外雄纠气昂地走入。此人魁梧奇伟,容颜古拙,长发披在两边宽厚的肩膊处。长发飘飘里目如寒电,刺人生寒,极具威慑。他进来时,殿中鸦雀无声。待他走近,小石头发现他脸骨特别阔大,大耳低垂,黑须垂胸,带着难掩的风尘之色。看来一路急赶,神态很是疲倦。
李世昌走至中央,先行见过唐皇。然后走至一位官员自觉让出的席位上,一屁股坐下。随后,即用一双深邃的眼神打量过来。小石头也不示弱,照原样反望回去。他玄功又增,又初习《太素心境典》,那眼神之犀利,照理世俗人决计难挡。但李世昌居然无惧,双眼依旧顾盼生光,不怒而威。
二人对望余裕,即便唐皇都发觉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当下哈哈一笑,指着小石头道:“御弟,这位便是上国使臣位居大周震北王的赵岩赵王爷。”
李世昌冷声道:“微臣知道,就是他烧了我大唐十万大军。”
唐皇好生窘迫。
小石头此刻身负重任,又代表一国之威,心知不能谦礼,否则,南唐君臣只道大周怯弱。当即肃容厉言道:“常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尔等在大周内忧外患之际,黩武穷兵,效那封豕长蛇之举,就该存有被灭之心。别说尔等十万大军,固然百万、千万,本王也是付之丙丁,决不手软。”
眼看双方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李济道哈哈一笑,道:“王叔,赵王爷,那都是前事。此刻双方已化干戈为玉帛,足见两国之间的深情厚谊。依本皇子看,咱们不如行酒令如何?”说着,他先望向小石头,又望向李世昌。
小石头微微颔首,道:“悉听尊便!”他想我身边有冰清这位才女,又何惧你们小小的酒令?同时,李世昌也点头同意。他知道此时不是与东周翻颜相向之刻,故而只得忍耐。唐皇最为兴奋,先前,他就有这打算,但因有大臣向他提议,说道东周尚武,若宴会上谈论诗歌,多半会引发使臣的不满。因此,就歇了那心思。酒宴之上,行诗唱赋原就是他喜欢的雅事。
只见他抚掌而笑,道:“济道此议不错,妙极。”又问:“只是酒令如何行法?还须济道出令才是。”
李济道说:“父皇,儿臣的题目不难。只出两字。每人照字义吟句短诗,即算过关。”
唐皇问道:“哦?是那两字?”
“飞、红!”
“飞、红?”
李济道笑说:“正是这二字。如今我大唐与大周正是椎牛歃血,等候风举云飞之时,赵王爷亲来,与我等飞觞走斝,泯去前仇;再者,偌大金陵更是软红香土,国库又是贯朽粟红……“说着,转眼望望那一干袅袅起舞的宫女,道:“又时当如此红飞翠舞之际,倘若驰马试剑未免不妥。只因种种迹象,均暗嵌红和飞,儿臣便出此二字,以示大好兆头。”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令虽简单,倘若有人吟诵不出,却要罚酒三杯。”
唐皇点头,微笑道:“不错,不错,济道的提议不错。”又问小石头:“赵王爷你看如何?”
小石头淡笑,“客随主便,皇上说如何就如何!”瞥了眼李济道,心想,这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出个酒令也是一套一套,教人难以驳斥。
“嗯!那朕便先了?”说着,唐皇道:“朕的诗句是,一片花飞减却春,桃花乱落如红雨。”听他诗句纤靡文弱,虽然词眼华雅,却有无病呻吟之嫌。小石头大感恶心。与此同时,在场百官纷纷鼓掌,大肆喝好。唐皇笑得眯眼,颇感畅快。对李济道的及时提议,也觉欢喜。
李济道跟着说:“飞光染幽红,夸娇来洞房。”
此句堪落,唐皇抚手而笑:“诗句殊妙,深得意境。佳句、佳句……”小石头越听越难受,这那像朝堂,简直和青楼无疑。
跟着一位大臣朝那对父子看看,沉声道:“可怜黑云除难尽,堪叹红轮去似飞。”他吟诗时,面容沉重,眼神含悲,分明对龙椅上那位鄙夷至极。诗句中更有警示暗讽之意。只可惜,他枉费一番心血。那唐皇闭目摇首,惬意万分。那有半点国衰将亡之哀?
李世昌霍然起身,高声道:“本王对,今日红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唐皇终于睁开双眼,一本正经道:“御弟,济道的酒令是飞、红二字,你怎只对了一个红字?若把那苍龙换成飞龙,便贴切了!”
小石头听得哑然失笑,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等君皇?私底下对李世昌的这句诗,佩服已极。虽分明有激撩自己之意,然此句气势颇为豪壮,确实叙述出了一位带兵大将的心声。只是那无奈悲怆,也在字里行间内显露分明。
李世昌没理唐皇,对小石头道:“赵王爷,现下轮到你了!”
小石头笑道:“本王信奉女士优先之道。”说着,朝冰清示意,要她先说。
冰清颔首,轻声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实话说,此句意虽不及李世昌所言豪壮,但她语音清脆,如玉磬轻响,再者文字优美,无以复加,比适才那对父子却是高明不少。南唐百官多是仕子,自然分辨得出。当下喝好。她素有才气,吟诗唱赋自不在话下。说完后,原该轮到邓蓉。
众人转眼望去,却见大美女邓蓉愣在那,张口结舌,面上尽是为难之色。想她生在尚武之地,又是武林大豪之女。对文事虽非一窍不通,却实属弱项。支吾半天,吐不出半字。
南唐百官先是愕然,随即窃窃偷笑。唐国风气嗜文,不论男女老幼均能吟上几句歪诗。故而,江南一带衡量一女是否秀外慧中,大多要测上几句。孰想,号称大周第一风流才子的震北王今趟所携女子,居然是绣花枕头,连个小小短句也吟诵不出。可见江北一地果是蛮夷居住之所。
也有慕色之人,暗自嘘唏,这么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枉有一副好相貌,怎奈,欠缺文才,不免可惜。
听见笑声,邓蓉羞得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挖洞而入。暗悔,自己为何这般无能,连带石弟和清妹均被众人耻笑。思忖的时候,她兀自默默低吟“飞红”二字,祈望苍天能给自己灵机。
旁边小石头和冰清看出她的为难,正想设法为她解围。只听邓蓉忽道:“柳絮飞来片片红。”
大伙怔然,没想她踯躅半天,竟突然有诗作出。当下细细辨味,只是越辨越不对。一人起身道:“这位小姐,请恕晚生愚陋,红色的柳絮晚生从未见过,望小姐能释晚生之惑。”
短句是邓蓉好不易想出,起初也没细细推敲,被人这么一问,顿时芳颜绯红,耳热似烧。想她也曾为一派掌门,素来英姿飒爽,然今朝之窘迫,实为平生之最,一时好生忸怩,与平日模样大相径庭。
冰清笑吟吟,道:“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姐姐这句短诗,是有来历的。只是您自己未曾听过罢了。”
话音甫落,旁边又有甚多人站起道:“小姐既说,‘柳絮飞来片片红’这句短诗,有出处,还望小姐不吝指教。”他们嘴上说得是请指教,实地里,却打算看冰清出糗。这些官员皆是自诩文采斐然,学识富博之人,但自问这句柳絮飞来片片红,委实没有印象。思来想去,琢磨这蒙面女子必是虚话诳人,以言遮羞。
冰清明白他们的意思,柔声道:“这是一首七言绝诗。乃前朝一位无名诗人所作,但他所作甚少,故此声名不显。全诗是这样的:廿四桥边廿四风,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诗句吟完,南唐朝廷,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无不怔忡。照前句夕阳返照的意思,柳絮飞来片片红,确实大有意境。而且,这红字还非要用上,切不能改成别的颜色。整首诗,令人遥想江南夕阳风情,让人身临其境,回味无穷。的确是上品之作。
众人低吟数遍,把诗句默默记忆,暗道,回去后,定要默写下来,在亲朋戚友之间传阅这首绝美之诗。
原先那责问之人向邓蓉长长一揖,道:“小姐学识之富,在下不及。适才,竟几乎误会小姐,在下致以深深歉意。”
“不敢,不敢……”邓蓉诚惶诚恐地闪避开来,暗道侥幸,偷偷向冰清感激地一瞥。原来,适才之句,确是她自行胡诌,那是什么前朝诗人所做。实在是冰清才思敏捷,眼看不妙,当场做一绝句,又假托古人,大大的晃点了一下南唐君臣。替她化解困窘。如此恩德,让她心谢由衷。
见周国女子在唐宫大出风头。李世昌急忙打断众人的话茬,对小石头道:“赵王爷,如今该轮到你了。”
闻言,冰清着急。她知道小石头对联极有本事,但酒令未必便行。暗忖,莫非又要像适才一般,临时做诗,化解危机?只是不知石大哥会说出什么样的句子,万一不能圆回,那便糟糕了。
她抬眼望向小石头,却听他“嗯”了一声,脸上满是自信,没半点惶恐。当下忧心稍放,只听小石头慢条斯理地道:“待到来年春风飞,百花开遍百花红。”
大伙一听,只感寻常得很,没觉出什么好。心下对这大周才子,不免看轻。又想亏得济道皇子回来后对他夸了又夸,原来,就这点本事。嘿嘿……不禁向李济道看去。
李济道也觉突然,没想当初风流倜傥的赵王爷,竟作出这样的俗诗。被众人一望,他知道大伙怀疑自己前时吹了大牛。窘迫下,便道:“赵王爷,你的诗句虽好,但依济道听来,似乎还有半截未曾吟出。不知王爷以为济道的猜测,是否然也?”
小石头笑笑,道:“不错,济道皇子猜得确实不错。”
李济道大喜,忙道:“哦?既然这样,还望王爷一并诵出,也好让济道聆受教益。”
小石头笑着颔首,道:“我的下句是,透天香气袭长安,满地尽带黄金甲!”
“啊!?”诗句吟出,四下里顿时惊呼一片,失声而叫者,此起彼伏,纵连唐皇也是怔忡不定。
“待到来年春风飞,百花开遍百花红。透天香气袭长安,满地尽带黄金甲!”众人暗暗在肚内复记,诗中意思说得很是清楚,大周分明想在明年开春,攻伐秦国,并一举灭之。李济道骇然地望着小石头,此刻,他才想起眼前这位不仅是风流人物,更是叱咤风云的无敌统帅。
望见南唐朝廷的反应,小石头肚内好笑。心想,眼前一切还真被奚先生料中。偷眼看看李济道,又瞧瞧唐皇和李世昌不同的神色。嘿嘿好笑地寻思,自己那后两句,纵然李济道不说,原也是要继续的。殊不知,有李济道那么无意的配合,如今这个局面,却比预想中更加震慑,更能让唐国君臣,心生怛意。
李世昌突然嘿嘿一笑,道:”赵王爷真是好打算,短短一年便想灭了西秦?野心不小啊!哈哈……”语气里满是讥讽。南唐议和派官员人人骇然,生怕小石头心生不悦,当下朝他看去。
只见他非但没有半点嗔色,反而微笑道:“我朝如今文修武备,吾皇更是志在四方,有志之士无不纷至沓来,人人得其所哉;百万铁甲秣马厉兵,枕戈待旦,只求征战天下。观我大周,实已达建国以来,未有之鼎盛。反顾西秦,秦皇龙御,二子夺嫡,朝下百官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且有楚王拥兵自重,在旁虎视耽耽。二下一比,端王爷该知孰胜孰负了吧?何况,本王坚信,只须抱着破釜沉舟之决心,百二秦关终将属周。”
一番话掷地有声,犹如铿金霏玉,滚滚做响,但凡在场的南唐官员,只听得汗出浃背,心旌虚惶。
他们知道,一旦大周灭了西秦,或者北汉,最后一定会轮到南唐。目前虽有天堑长江,但镇南水军骁勇无敌,举凡接战,南唐从无胜绩。长此以往,必被大周所灭。有甚者,直想得肉跳神惊,心中无主,仿似百万雄兵,已然跨江而至。不觉均朝李世昌望去。当此之际,无人会望唐皇,在场人都晓得,与他畅谈风花雪月,势必拿手得很,但一涉及国家军事,无疑多费唇舌。
这当口,一人站起,伈伈睍睍地道:“赵、赵王爷,贵国意欲伐秦么?”
“不错!”小石头铿锵有力地应道。又问李济道:“济道皇子,这位是……”他见此人耄耄颤颤,足有七旬。且所坐之位,更在一品之阶。谅来必是南唐元老。只是这般胆怯之辈如何能获授勋封,却让他大费所思。
不等李济道说话,那老者自行道:“老、老朽董矜,现为文阁大学士。”
“哦!原是董大学士。久仰,久仰……”小石头嘴上说着久仰,脸上却殊无欣色。又道:“西秦觊觎我大周沃土,屡次犯境。吾皇也曾数番遣使责问。怎奈,其国原就是虎狼之辈,非但不为改悔,更而变本加厉。前番洛阳会战,诸位也均知晓。若非我国将士上下用心,矢志成城,早已是生灵涂炭。此仇不雪,吾皇愧对太祖,又何以向本国百姓交代?”
眼下情形,奚方和广智其实早已推算好得。就连小石头目前所讲的数句言辞,也都是二人早为他备妥,以便当堂驳斥南唐人的责问。当此刻,小石头对二人的神机妙算,既骇惧又惊喜,心中百味杂陈。
董矜道:“王爷说是说得不错。西秦确是贵国之痈患,但圣人曾云,兵者为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贵国若征战天下,可怜苍生又陷水火,王爷何忍啊?”
小石头笑道:“董大人此言差矣。西秦疆土广袤万里,黎民千万,带甲之士数计不尽;他们如今是兄弟阋墙,内有季孙之忧,方是疥癣之疾,一俟休养生息,必成贵我两国的肘腋之患。贵国有大江天堑,能以忍为阍,但大周与西秦却近在咫尺。若不乘此机以绝后患,日后,长虺成蛇势必贻害无穷。是故,贵我两国实该同休共戚才是。本王不明,董大人难道有恃毋恐,亦或是打算日后开门揖盗,是以对这种虎狼之国也作怜悯之态。怕只怕,贵国皇上若是应了董大人之议,他日定然自贻伊戚,国破家亡也是大有可能。”
董矜被他一番话说得无言,也好生尴尬。忙向唐皇陈清自己乃是二朝元老,决计不可能做出开门揖盗的事。唐皇靠在龙椅上,迳是挥手要他起来,无须再罗嗦不已。
这时节,李世昌忽道:“人说赵王爷文采风流,孰想辨才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我大唐若听信了你的话,却是社稷难保。你说西秦乃虎狼之国,可你东周又好上多少,想我大唐锦绣江山,你们谁又不是虎视耽耽?”
小石头一笑,道:“大都督此言未免危言耸听。数十年来,我国可曾犯你半寸疆土?然尔唐兵却是偷渡大江,绕道淮南,企图抢掠繁华汴梁。更何况,锦绣江山是要靠自己保得,那有依赖旁人赐予得?”
李世昌闻言愕然,细思这话,确实有理。不由向唐皇看看,心想,皇兄若能卧薪尝胆,从此备武修兵,也未尝没有振兴大唐的机会。只可惜,皇兄昏聩,处处制肘自己,朝廷百官又是怕死得多,十之**均是贪图享受之人。
念及此,不禁心中一酸。想起昨晚阒无人迹之时,自己一人独在院里泪水涟涟,喟叹祖宗江山,即将亡于己手。平生遗憾,无非是自己大好才华竟不得一试?思忖间,竟觉空虚怅惘,爽然若失。
小石头眼利,看出他心情不佳。再者,对李世昌的忠心报国也深为叹服,不忍他继续消沉。笑道:“诸位,今日本王前来,原为两国结盟的喜事,至于烦心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说了也是不愉快。更何况,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来来……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
“不错,不错,赵王爷说得有理!父皇,我们与赵王爷干一杯!”李济道及时插话接茬。
“嗯!”唐皇颔首,笑道:“赵王爷,志向不小,朕若与您一比,着实惭愧。北疆原多的是豪雄男儿,朕瞧赵王爷的谈吐举止,就是那种大英雄,大豪杰,只可惜仍然低人一首,未免令朕嗟叹。常言道,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也属枉活一世。今朝,朕不说别的,只祝王爷他日鸿图大展,无往不利就是了。”
众人愕然,他之所言,分明是挑拨小石头篡位夺权,自行做帝。一时,大伙再不敢单单视他为只知风花雪月的风流君皇。在此之前,谁会相信,平日昏聩不堪的唐皇也会知晓运用反间计,甚至是借刀杀人。单今日之言,倘若传到汴梁,不敢说仁秀帝一定会除掉小石头。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必定疏远不少。弄不好,二人尚会反目成仇,从此君臣不和。实可谓杀人不见血,歹毒到了极处。
其时,大伙均向小石头望去,看他怎生作答。
小石头心里明白,笑道:“皇上之言,本王愧不敢当。至于什么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本王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本王信奉的是道家无为,清净自修,一俟事了拂衣去,白云深藏功与名。从此逍遥自得,悠游闲逸,那才是本王所向往的未来远景。更何况,皇上所说之人,内心必然抱着老天顺我老天昌,老天逆我叫它亡的心思。而咱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儿,却不然。不信,皇上可以问问端王爷,他梦里是美人膝呢?还是杀人权?”
说到这里,他脸上兀现一种神采,既神秘,又优游,仿佛坚固的信念完全焕发。只听他朗声道:“其实,皇上都不用问,本王可以回答。我坚信,端王爷的梦里,一定是挑灯看剑,吹角连营,那是笑对青山万重天的英雄梦!”话罢,问李世昌道:“端王爷,您说本王说得到底对是不对?”
刹那,李世昌竟有哽咽之感。对面坐着的分明是自己的敌人,但这会,却说出了自己的心地之言。不错,梦萦魂绕的确实是号角争鸣,刀光剑影。总想着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然当梦一醒来,眼帘入处,无非是萧萧落木,滚滚长江。常自呐喊,青山处处埋忠骨,却是有志难伸,虽想马革裹尸,又总是心余力绌。
时当感慨万千,小石头再次笑道:“罢了,罢了,任他千秋江山,万代功业,终有日灰飞湮灭。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今宵一场醉!诸位,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哈哈……”一时间,整个唐国朝廷似都被他带动。从他进入大殿直至如今,主动完全尽在他手。无论是酒令亦好,抑是后来的唇枪舌剑,南唐方面悉数落在下风。
在场人里,又钦佩又忌惧,对这周国王爷真有高深莫测之感。
不一会,酒过三巡。
小石头笑道:“皇上,此番前来,本王除了与贵国商榷联盟事宜,更有一桩大难事,需要皇上鼎力襄助不
可。”
唐皇费解,道:“哦?请赵王爷说仔细些。”
小石头道:“说来惭愧,吾皇在本王临来前,曾万般叮嘱,定要本王设法在皇上手中取来贵国至宝朱盘玉敦。吾皇说,只有唐皇献出此宝,方能表示南唐方面再无侵掠我国之心。否则,盟约必不可行。两国之间也永无修好的机会。”
这话一说,全场哗然。
唐皇尚在沉吟,李世昌却已大声喝道:“赵王爷,你真真欺煞人也!”
小石头尴尬地笑笑,道:“不是本王,这只是吾皇的意思。”刹那,一种等如强盗,强取豪夺他人财产的感觉,不由袭上心头。觉得自己好坏,好坏。简直已达十恶不赦的地步。当下暗自埋怨姜神君等人,心想,如此强人为难的事,以后必不再做。真是大违本心。
“哼!”李世昌怒哼道:“天下谁人不知朱盘玉敦乃我国君权象征?我李家江山永固全赖此宝庇佑。若是把它献了给你们,这与双手奉上万里江山有何不同?”
小石头再次笑笑,道:“端王爷,本王只听说过江山永固是靠人来守护,那有依赖宝物的?更何况,贵国若不献出朱盘玉敦,又怎能显示一心求和的诚意?”
“不和就不和,倘要靠哀求乞怜,讨来的和平,本王宁愿不要。”面对小石头的一再狡辩,李世昌愈说愈怒。
小石头头疼不已。怎奈朱盘玉敦委实重要,涉及到日后截教能否兴旺,灵宝天尊又能否重塑肉体。故此,切不可轻易妥协。当即笑道:“端王爷,如今这里,好像该有皇上做主,还轮不到你吧?”
李世昌一愣,遂向唐皇叩首道:“皇上恕臣僭越之罪,实在是臣太过气恼。”
唐皇摇手道:“无妨,皇弟莫要多心。这些均是小事,朕岂会放在心上?”又向小石头道:“赵王爷,贵国仁秀帝的要求,滋事体大,朕还需想想。今日,朕也乏了,有事明日再说罢。”说着,由在旁太监扶起,颤颤巍巍地朝后宫行去。
眼看唐皇走了,南唐百官也无一个好脸色。尤其李济道,原本颇为友爱,但自说出强要朱盘玉敦后,那脸上也挂着厚厚的一层寒霜,让人难以亲近。小石头无趣得紧,当下叹息一声,心想,若你们自己能强大些,时下又怎会遭此屈辱?思忖间,向冰清和邓蓉一瞥,只觉二人眸内,均藏着温馨已极的关怀。心下顿暖,暗道,任我再是如何孤独,又是如何不受人欢迎,但身边却总有两人至始至终地关心爱护,我到底有何福缘,能受此爱宠。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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