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文欣携手踏上台阶,别墅门半掩着,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这是一座地上三层小别墅,地下还有两层。
富丽堂皇的装潢,却又不显得房主俗气,很考究主人的审美。
周舒之穿着一身黑色细闪西装,手握高脚杯,正在谈笑风生,旁边站着亭亭大方的赵落落。
许久没见,她还是那样精致。
一身香槟色鱼尾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一颦一笑都很有涵养,顾盼神姿。
周舒之透过人群看到我和程文欣,伸手打断了谈话,然后朝着我们走来,
“玉诉,文欣,你们来了。”
程文欣热情地回应,“舒之学长,你今天好帅啊~”
周舒之腼腆一笑,赵落落跟了上来,同我打招呼,
“沈学妹,好久不见,你今天真漂亮。”
我客气回应,“谢谢落落学姐,你今天也很惊艳。”
因为今天参加派对的大部分都是学长学姐,几乎都是陌生面孔,我虽然话多,但是对不熟的人还是难以主动搭讪。
程文欣完全是一个社牛,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立马带着她甜美的笑容加入了聊天中。
我没有打扰她,独自走上楼梯。
今天派对的主题和主角都和我没有太多关系。
我躲在二楼露台,有些无聊地靠着二楼栏杆,吹着晚风看天边繁星缀缀,倒也落得清闲。
今天是月圆之夜,一轮圆盘似的大月亮静悄悄地挂在天边,洒下万千温柔似水的清冷月光。
耳边听得楼下一阵鼓掌声起,应该是派对正式开始了。
我受邀而来,一味躲着倒显得失礼了。
转身提裙摆,准备下楼,余光中瞥见一抹身影,鲜红如血。
我没忍住好奇,转头去看,原来是露台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在偷闲。
低头轻轻微笑,原来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热闹的聚会呢……
“是玉诉同学吗?”
那人突然出声叫住我,声音清丽动听,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嗓音。
我一愣,下意识顿住脚步,“是的,你是?”
红色身影摇曳生姿地朝我走来,我确实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周舒之的同学,以前听他提起过你。”
女人灿烂地扬起嘴角,朝我走来,很贴心地解释自己的身份。
直到走近我身边,她很大方地朝我一伸手,“你好,我叫礼婡。”
我也冲她一笑,伸手与她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温度却有些低,
“礼学姐,你好。”
只是一个“好”字还没说完,眉头突然一凉,是礼婡的一根手指点上了我的眉心。
我不明所以地瞪着斗鸡眼看着她的手指,指甲涂了殷红颜色,妖艳无比。
她冲我邪魅一笑,指尖离开我的皮肤向掌心一勾。
我直觉自己浑身好像被电着了地猛然一颤,身体飘飘然的好像要腾空而起。
紧接着,我的意识就彻底脱离了我的躯体,飘起来了……
我靠,我灵魂出窍了!
飘在半空之中,我看着一袭红色长裙的礼婡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优雅地转身向前,将昏迷不醒的我的身体扶到旁边靠墙坐下。
抬起头对着虚空的我一勾唇角,礼婡一转裙摆,红色长裙瞬间变成黑色紧身衣。
她像一个女特工一样,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冲着我一开盒盖。
里边不知道装着什么,白光一闪,我就失去了意识……
好像穿越进了一个时空隧道,余光中瞥见很多场景走马灯似的向后倒流。
每瞥见一个场景,脑袋都会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一下,感觉到左侧大臂传来锥心的疼痛,好像我的血肉被生生剜去了。
比身体之痛更难以忍受的是快要容量爆棚的大脑:
我感觉作为沈玉诉的记忆离我越来越远,这个被我叫了快十九年的名字像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被我淡忘。
……
耳边远远传来清脆婉转的鸟叫声,太阳透过薄薄的一层眼皮照到眼珠上,有点刺眼。
“钦儿,醒醒,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
身体被轻轻一推,一道慈祥的苍老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费力地将眼睛揉开。
逆着光看不清说话人的面孔,我却下意识地开了口,“阿婆,我怎么睡着了?”
晃着脑袋反应了好一会,我才渐渐看清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清新别致的农村小院,疏密有致的篱笆围成了一小块院子,各色卵石铺成中间一条小路。
院子一角扎着廊架,上边爬着紫藤,紫藤下是一组粗石桌凳,其余大部分地方都是泥土,种着各类花草。
此时我就坐在石凳上,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年阿婆。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高大男人,他的脸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凑近我,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唤我“小新娘”。
“叫你给药草浇水,要是养死了,咱们今年靠什么吃饭?”
阿婆佯装生气地一叉腰,教训道。
我拍了拍沾了些许泥土的裙子站起身,因为要干活,裙摆被我束起别在腰封里,露出深色里裤和沾满泥土的粗布长靴。
“钦钦!”
从院外传来一声呼唤,我循声仰起头,用手背一擦出汗的额头,在太阳下眯起眼睛。
院门之外,大跨步进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正焦急地往我身边走,
“怎么干这么粗的活?我来我来。”
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水桶。
“又是你小子,怎么?赖上我们家钦儿了?”
阿婆将手中的蒲扇一拍向大腿,指着刚跑来的男子大声喊道。
语气倒也说不上是责怪,还掺了一些打趣意味。
男子一边熟练地舀水浇田,一边扬起笑容冲阿婆回,“季婆婆,你又取笑我。”
阿婆又晃起她的大蒲扇,
“我就说我们钦儿是仙女下凡,一颗善心呦……”
男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也没有多说什么,闷着头把几排药草都浇了水。
烈日灼灼,只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一会,就热得头晕目眩。
阿婆倒了两杯凉茶,扇着扇子笑道:
“快过来喝茶歇歇,一会儿啊,我把西瓜拿出来切了吃。”
男子仰头将一整杯凉茶都灌进肚子,“谢谢季婆婆。”
“你要是把我们家钦儿娶了,还用得上谢?”
阿婆放下蒲扇,一边打趣,一边向院中小屋走去。
坐在廊架之下,茂密的紫藤花叶遮挡了些许阳光。
我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生得一双丹凤眼,此刻正低垂着看圆桌上的茶杯。
话题是不用费心去想的,反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不用。
我握着茶杯,和男子独处,有点别扭,“胡邻,你今天下学好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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