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次也不生气,也不反击,只淡淡看了眼日向雏田,抖了抖衣服上的雪,便抬腿走开了。
只是逐渐加快的步子,暴露了小孩内心的不安。
“没关系的。”
他自言自语,注视着指尖薄薄的一层茧子。
宁次知道笼中鸟,但也只是听说过的程度。
“没关系的...”
小孩又重复了一遍,爬上木制走廊,听着谈话声逐渐减弱了,才将身子凑过去。
“啊!!!”
屋内是中年男人抱头呻吟,面上青筋四起,正是痛不欲生。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日差额头上滑下,用来遮挡笼中鸟的护额和绷带早已不知所踪。日向日足还保持着使用咒印的姿势,只抬眼看了宁次一眼,似乎在说:你来的正好。
“要效忠宗家,对不对?”
日足这话是对着日差说的,他的耳朵从弟弟痛苦的惨叫中准确的捡出了肯定的答复。
“要保护雏田,对不对?”
宁次捂着嘴巴蹲在门外,他当然知道自己逃不过成年日向族人的白眼。
掩耳盗铃又如何?恐惧几乎吞没了他所有理智。
只要日向日足没有走过来,就能勉强算是他的胜利。
可...
对着自己父亲的痛苦袖手旁观,又是否有些太不近人情?
小孩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可耻的靠在墙壁上,身上粘着一层冷汗,连呼吸都做不到。
就这样窒息而死吧。就这样...
“宁次?”
日向日差像是刚发现宁次似的,将门拉开,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这和纲手记忆中的日向日差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是不爱孩子吗?
或许站在边上的几个小孩会这样觉得。但纲手觉得不然。
现在的日向日差对孩子的担忧和挂念绝不是装出来的,与其说是利用孩子,还不如说是释放天性。
分家的孩子反倒是不受重视的孩子,活得要更好些。
越是表现的被控制,上面的人就越是放心,能活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大。
纲手抿唇,苦涩在心尖扩散。到了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诉说的对象,也没有可以使用的词语。
像是秋雨后的泥土,埋着破败的树叶,直到其完全腐烂都不肯放手。
或许在更远些的春天,那苦涩会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吧--是那翠绿色的小芽,还是娇艳的花朵?
“走吧...”
日差吝啬自己的眼神,身体却结结实实隔在宁次和日足之间。
“时间不早了。”
“那么日足大人...”
对着自己亲哥哥叫大人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也得亏被叫大人的是日足,但凡换一个人现在都尴尬到原地跳水了吧。
“我们就先走了。”
日足微微点头,挑衅的看了宁次一眼:“四点钟,可不要忘记了。”
日差还是点头,但面上的阴郁一再加深,只是那只是阴郁,再没了其它的什么。
走吧,走吧...
他这样想着,牵起了宁次的手。
小孩的手冰凉凉的,还能捕捉到崭新出厂的冷汗,黏在手心里将小孩本就不多的温度送到冬日的空气中。
太阳还真是迟迟不愿意出来。
云是厚重的,灰蒙蒙的堆在天上,明明下过了雪,却还是有那么大一片。
小孩抬着头,看着天上的云,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忘记呼吸的窒息感来徘徊在咽喉之间,氧气灌入鼻腔的每一个瞬间都寒冷的吓人。
日差也不往回看,用自己舒适的步子向前走着,就算是导盲犬都算不上称职。
但小孩就是严丝合缝的跟上了,他顺着父亲的牵引一路向前走着,拐弯,最后被塞到一间屋子里。
大人小孩齐刷刷的坐着,中间主位的日足还没有过来,雏田缩在屏风后面,身边还有个稍微大些的人影。
该是孩子母亲,正是主角梳妆打扮的时候。
宁次被日差牵着坐到合适的位置上,正对着的,是一块钟表。
周围的一切在小孩看见钟表的瞬间模糊了,只留下嘈杂的吵嚷声--能听见日足落座的开场白,能听见一家又一家虚情假意的贺词...
但画面中清晰的,只剩下了那块正对着小孩的表,似乎这世间就只剩下了日向宁次和一块萍水相逢的挂钟。
“这是...”
宇智波贤二揉揉眼睛,自己的血继病好像还没有严重到什么都看不见的程度。
“笨蛋。”
祖宗为贤二降下正义的暴扣吗,那双眼睛红的吓人,就算是秽土转生的身体,此刻也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变得滚烫炽热。
恨不得冲进屏幕中将日向杀个干净。
小孩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实属正常,但他一个老东西还不知道,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显然身后的纲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隐约间,宇智波斑甚至能够听见那人关节掰动的异响。
是了,这是日向宁次的记忆。
那一天,那一段时间,对日向宁次来说最为印象深刻的,是这枚挂钟。
那指针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等到速度减慢,已经正正好好是三点半了。
它还在转着,身边的嘈杂和吵嚷已经渐行渐远,只有日向日差粗重的呼吸声还在少年身边。
时针指向四,模糊消失,却是另一处空间。
黄绿色的和室,成就的榻榻米,蒙着脸的日向族人,还有满地的符文图纸。
风雪被挡在门外,寒冷却毫不费力的进入到其中,只是攻击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哈...”
小孩的视野在旋转,他被按在地上,紧接着的,就是尖锐的痛呼。
他惨叫着,挣扎着--但这潮水似的动作最终归于寂静。
像是暴风雨之后的海面,四岁的日向宁次歪倒在地上,冷汗透过衣物,明暗交织,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小孩额头上多了个青色的咒印,伴着那青筋,将所有属于人类的尊严封印。
他就这样歪着头一动不动,一双白眼再无焦点,只是机械性的看向正前方墙壁中间挂着的字画。
忠诚。
向谁忠诚?
又是谁来忠诚。
大名说,木叶对火之国忠诚。
火影说,日向对村子忠诚。
宗家说:分家是狗。
这就是忠诚吧。
“这就是...笼中鸟?”
就算是漩涡鸣人这么迟钝的人,到现在也该是看出来了。
咒印不是好东西这一点他早就从佐井和佐助身上看见了。
控制人,伤害人的东西,从来都是坏人折磨人的手段。但现在将咒印打在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孩身上的,不是他人,正是孩子最亲近的家人。
“那个是日向的长老。”
纲手瞄了眼鸣人,这倒也算是有了些诉说的冲动。
“也就是他,血缘上的爷爷。”
波风水门是个孤儿,玖辛奈也无父无母,漩涡鸣人从小一个人长大,只有对家人的向往--甚至从未怀疑过“家人”二字的美好程度。
如果亲人在漩涡鸣人这里是全糖加奶盖,那到了日向宁次这里就该是无糖纯酸还多加冰。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不是亲人吗?”
就连宇智波鼬在家人面前都下不了杀手--那可是村子里给的任务!
最后也只是将宇智波一族全都送进去关着,但现在也算是改过自新出来了。
宇智波鼬下手与其说是伤害,还不如说是保护。
小孩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是天黑之后又天亮的事情。
父亲换了件上忍马甲,将湿漉漉的小孩捞在怀里。这还是作为父亲的他第一次拥抱自己的小孩。
“昨夜...”
“有外村的忍者借着生日刺杀雏田大小姐。”
宁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或许是因为有坏人,所以父亲才没有来接自己走吧。
“宁次...”
父亲的声音带上了些哽咽,而小孩的记忆到这里却黑成一片,只留下压抑的哭声回荡在黑暗中。
“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哭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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