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僵住了。
“我不问了。”长生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什么都不问了,好不好?”
灵毓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他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地任凭长生抱着他的身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兄,你抱我做什么呀?”
“有些事情,要这样说才行。”长生轻声说。
“什么事情呀?”灵毓问道。
“有些事情,以前想不明白,但有时候,却是突然就灵光一闪,便想透彻了。”长生似叹也似笑,道:“你以前问过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能不能与你,成为道侣。”
灵毓一下子便紧张起来,嘤咛小声说:“我……我说过,可是师兄不想理会我,我便不敢再说了。”
“那现在,师兄想好了。”长生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待到将来,一切都结束了,煞修不足为患,九界回归平静安宁,不必日夜难以入寝,不必为明天是否会在战斗中死去而焦灼,到那个时候,若是你还喜欢我,我们便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世而居,可好?”
灵毓张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只有,只有你我二人吗?”
长生说:“是,只你我二人,再多了谁,都是多余的。”
灵毓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抓着长生的手,道:“师兄,你说的话,是我想到那个意思吗?不会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吧?”
长生亲了亲他的发顶,道:“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灵毓的眼睛便就这么轻易的湿了。
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特别委屈,却也不敢让长生看到,便对他说:“你、你先走吧,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最近心里面有些乱,很多事情,都要好好想一想。”
长生说:“好,小毓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长生安顿好灵毓之后,便就离开了。
晏天痕愤愤说道:“你就这么走了,居然都不多留一会儿,我连回答都还没给呢,你也舍得走!”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害羞,需要平复心情的空间。”
晏天痕:“……”
“不对!”晏天痕叫了起来,说:“可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我不记得你这么说过啊!”
蔺玄之道:“我有这么说过。”
晏天痕说:“没有。”
蔺玄之说:“这阵法世界之中的灵宗时期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历史,是已发生,是真实。”
晏天痕:“……”
长生离开之后,灵毓先是在房间里面蹲着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自暴自弃了,如此一来绝对配不上长生,便立刻跳起来对着镜子收拾自己。
他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以免出门在外,让长生面子挂不住。
而且,他不能再这么自怨自艾了,他虽然是煞修,却也能降妖除魔,为长生搭把手,有他相助,想来灭煞一事会更加有希望,他和长生,也就能更早地归隐山林。
灵毓一整天都是有些亢奋且恍惚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对他说了类似表白的话,他的宿梦竟是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灵毓轻轻摸了摸眼皮子,心情雀跃不已,收拾妥当之后,便打算继续去寻长生说话。
灵毓刚出了门,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藏地凤浪。
他见到这个将自己害惨了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当即便黑着一张脸打算对他视而不见。
灵宗界内,师兄师父他们又对藏地凤浪没什么想法,他自然也不会对这小子动手,以免落人话柄。
藏地凤浪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光没有闪开,反而还要追上来拦着灵毓和他打招呼。
藏地凤浪一笑,便露出了一对儿小虎牙。
“师兄,我回来啦。”藏地凤浪说:“我还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出门在外,去别的界寻来的,你肯定喜欢。”
灵毓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那些东西,我受之不起,你自己留着吧。”
藏地凤浪一愣,说:“别这样,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嘛。”
灵毓想说,你改不了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对你好了。
灵毓刚准备离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藏地凤浪道:“接下来,你还要和长生一起下山吗?”
藏地凤浪点点头,说:“要的,我们要去西方界。”
灵毓道:“不准你去。从此以后,你离长生远一些,有多远滚多远,莫要再缠在他身边了。”
藏地凤浪有些受伤地说:“可是,为什么啊?我和师兄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我也没得罪过师兄。”
“你不是想要我说出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要改吗?”灵毓啧啧说道:“你离长生远点儿,就是你最需要改的地方了,他已经是有家口的人了,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什么了,若是从今往后,你还要再纠缠师兄,我的拳头,可就不客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藏地凤浪茫然地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纠缠大师兄,我对他只有敬仰,没有旁的,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灵毓嗤了一声表示不信和不屑。
“反正,能说的话,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灵毓说完便要离开。
他没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藏地凤浪,突然变了脸色,一双眸子爬满了紫色的冷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似的。
他的神智同样有些不清晰,晃了晃身子,往前走两步,看起来摇摇欲坠。
紧接着,藏地凤浪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从后面猛然朝着灵毓冲了上去,死死捏着灵毓的脖子,咬牙切齿说道:“你是我的,是我的!我要让你忘了他,彻彻底底地忘了那个男人!你是我的!”
晏天痕目瞪口呆,甚至还觉得有些夸张了。
蔺玄之却是脸色阴森,道:“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对你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之前便想,他该不会是受虐狂吧,你对他那么差劲儿,他还非得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没想到,竟是有这一层在里面。”
晏天痕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
蔺玄之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晏天痕说:“从很多事情都能看出来啊,而且,你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你啊。”
蔺玄之一乐,道:“这话我爱听。”
晏天痕也笑了笑。
但实际上,这种场面之下,两人谁都笑不出来,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是忐然的,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灵毓的记忆被抹去了一段,恰恰便包括了长生对他倾诉衷肠的那一段。
失去了精神支撑的灵毓,又受了伤,脾气越发执拗和暴躁,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壳子,焦躁不安地快速朝着他的房子跑去。
藏地凤浪站在一滩血前,拍了拍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滩血,当即便吓得往后面一跳,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伤亡的人,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拖着步子走了。
边走还边说:“大师兄下手这么快,还敢不敢给我留点活路了?我也很喜欢灵毓师兄的好伐?哎算了算了,有了师兄就不要师弟了,这日子不好过啊。”
晏天痕:“……”
蔺玄之:“……”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藏地凤浪。
晏天痕说:“大哥,你发现了吗,他根本就记不得他对灵毓动手的事情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控制他的那个人,对他的掌控越来越厉害了。”
晏天痕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若是如此,我大概是知道师尊为何要让我动手杀凤浪,又为何将此事,秘而不宣了。”
唯有同为煞修的灵毓亲自动手,才能够将属于藏地凤浪体内的煞气悉数收为己用,更何况,道祖已经亲自试过,他并非藏地凤浪在煞修身份下的对手。
而之所以秘而不宣,不过是因为,藏地凤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令人感到恐怖且绝望的杀戮,从头到尾都非他所愿,他是无辜的,做那些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若是藏地凤浪必须死,那他的名声,也必须保全。
道祖尝试过很多法子,比如将凤浪锁在他的身边,日夜看管。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藏地凤浪随时随地都可能释放出另一个自己,不管多厉害的阵法,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破解。
在两处灭门惨案又一次发生之后,道祖终于受不了了。
圣人找上他,道:“已经有人看到了凤浪的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人冲上灵山,让你交出凤浪了。若是让人知道他乃是煞修,又犯下了那么多案子,整个灵宗的地位,就会不保,非但如此,九界的人心,也将会彻底散乱了。”
道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痛哭失声。
他沉默了整整七天七夜,方才艰难地做出他这辈子曾做出的最令他痛恶自己的决定。
他找来躲在房间里面许久都不曾出来的灵毓,对他说道:“我知道是藏地凤浪对你下了手。”
灵毓一愣,抱着自己的双腿,抬头看着道祖。
道祖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也知道你如今是个煞修。”
灵毓有些慌张地捏紧了裤腿。
道祖说:“不必害怕,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你替我,去完成一项任务吧,这个任务,很难做到,但你必须去做。”
“你去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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