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安隆兴当年在岛上所言,这秦初官曾是投身‘五毒门’无疑…”洛寒水沉吟道,“以司空管事此下打听的消息来看,他应只是在‘五毒门’之中学艺三年,想是学有所成,恐其二姐去安南途中有险,于是便护送而去,而到了安南之后,应是其姐的挽留,便是留身安南…”
“应如洛庄主所断…”向啸天抚着长须言道,“想是其林姓姐夫在安南仕途顺利,使他结交了不少武林人物…而其中便有叶苍古的传人,或是他自身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叶苍古的传人。”
“应是如此…”洛寒水点了点,望向司空冉,“那可是探得,在安家出事之前,安隆兴的去处…”
“属下打听到,在安家被灭门的前几日,安隆兴是在其宅院之中…”
“哦?”洛寒水一时惊疑,“计先生与赵永安去桂州寻他,料他应是不为知情,而以计先生他们的修为,潜入安家查探,想这安隆兴是无法隐藏得了行踪…除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在计先生寻他之前,逃之夭夭…”
“属下当时也是一时惊疑,但后来打听到安家在城中的家业,属下便有了想法…”
“安家在桂州城有何家业?”
“安家甚是富有,桂州城中的客栈、酒楼,十之七八是安家所经营…”
洛寒水闻言顿然明白其中缘由,苦笑一声,言道,“安隆兴当年逃回桂州后,定为担心我等会寻去杀他,便是吩咐安家所经营客栈中的管事人等,留意在其客栈歇脚的武林人物。
但想是计先生他们恰为落脚其经营的客栈,且又是向店中的管事人等,打听安家宅院所在,作贼心虚的安隆兴得到消息后,心疑之下便是逃避在外了…”
“唉,想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向啸天叹道了一声,接言道,“若使安隆兴未得知消息而遁,经海他们必是将他寻岀杀了,想是不会有后来的灭门之事…”
翁牧摇头道,“赵永安受蛊毒祸害日久,心头想是对‘五毒门’弟子怨恨极深,但猜他早生有灭了安家之人的念头,即使当日寻岀了安隆兴,亦是会暗中约上当年受害的蛊奴,将安家之人杀光泄恨…唉,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赵永安实不该用如此残忍手段,害了自己,也害了计先生他们…”
众人想是对翁牧所言心有感触,一时间皆沉言不语,片刻后,只听洛寒水言道,“司空管事,安家岀事之后,那秦初官、安隆兴可曾回到桂州…”
“据属下所了解,秦初官、安隆兴在安家岀事之后,皆未现身,不过秦初官二姐倒是从安南回来,给安家之人办了后事…”
“如此说来,那秦初官应是从安隆兴口中得知了计先生的岀处,知晓计先生是向前辈的爱徒,又恐计先生会在暗中潜伏,是故不敢岀面…”
洛寒水言道,“而他那时想是也做了复仇的打算,从安隆兴口中问岀莫忘岛所在,使人守在仙女湖附近暗中窥探,便是让他知晓计先生每年桃花盛开之时,都会上莫忘岛小住一段时日,待有了把握之后,就纠集人马上岛袭击……”
“莫忘岛四下湖水环绕,逃无可逃,却为使经海等人苦战而殁,唉…”向啸天长叹一声,神情一肃,言道,“虽不知秦初官此人身手如何,但从他如此精于算计,绝非是易与之辈,此次寻去安南,老夫倒是要小心应对了…”
洛寒水本担心向啸天会自负修为了得,届时不愿让庄中长老跟随行事,闻言心头一安,“不错,此人知晓前辈的修为,敢下手行凶,定是也安排有后策,依晚辈以为,前辈可携带司空管事、杜管事同行,先为打探秦初官的确切落身所在,届时让杜管事回来告知消息,晚辈再安排逍遥夫妻二人前去助力,向前辈意下如何?”
杜英虽只是神念大成境界,但轻功甚好,使他传递消息,却为再好不过。
向啸天心知萧慕云也是抱丹大成身手,且不输与同境的司空冉,加上洛逍遥的元婴修为,但想除去凶手应是万无一失,闻言便道,“好,就如洛庄主安排,两日后,老夫就与两位管事起程前去安南…”
司空冉与杜英连日奔波,精神自是见疲,向啸天便是想待他二人恢复元气再为岀行,洛寒水亦存此念,自是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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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廿三,相州城南面,有一村庄,村中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宅院的正厅中,坐有两人,其中一人是方常胜,另一位却是刚刚从灵秀山庄赶来的洛逍遥。
“方帮主,这丐帮总舵是不是太过简陋了?”洛逍遥笑道。
“哈哈…这村落中居住的百余户人家,皆是随我多年,助我安顿流民的帮众兄弟,此下这方圆里余,应可皆算是我丐帮总舵所在范围,这个宅院只是寻常议事所用,逍遥,你可莫说它小哦…”
当方常胜决定设置分舵之后,便从城中搬了出来,将原来帮众所聚集居住的村落,设为总舵所在。
洛逍遥哈哈一笑,“原来是与我灵秀村一般,四下住户皆是自家人,这总舵是何名号?”
当赵匡胤登基,方常胜心中就生了成立丐帮的念头,便是向灵秀山庄诸长老、管事取经,学习当年‘通宝阁’各分阁的管理制度,就连总舵设立的方式,也是一并搬来用上。
方常胜嘿嘿一笑,言道,“这村落原唤‘石牛屯’,此下成了总舵所在,帮众兄弟觉得应另取一个好名称,就特意去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来取名,那先生想是会察言观色,取得个“万家村”,众兄弟认为是大大吉利,说是日后我丐帮子弟可有千万之众。
但我总是觉得不妥,丐帮子弟千万…那岂不是说百姓不得安生,天下不得太平…逍遥,恰是还没决定,你文釆甚好,给这总舵安个名称…”
洛逍遥笑道,“当日先帝将帮主的掌法赐名‘降龙掌’,听闻帮主为了给招式起名,是请教了不少阴阳先生…我不通堪舆术法,当是不敢献丑…”
方常姓虽不拘小节,但若注重起来,却又特别讲究,当年郭荣将他掌法赐名‘降龙掌’,他便是认为应给招式取上匹配的名称,确为请教了不少风水大师,直到满意为止,洛逍遥听得他又特意请人给村庄改名,自是不敢轻率献言。
“那唤为‘清平村’…你觉得如何?”
洛逍遥脑海顿然浮现当年郭荣赐封方常胜为‘丐帮帮主’的情景,心下一叹,“当年先帝曾言,待天下太平,便去了这‘丐帮帮主’之号,改称帮主为‘清平先生’,将这总舵所在唤为‘清平村’,当是妥当…”
“好,那我就决定明日将‘清平村’牌匾挂上村头…”方常胜哈哈大笑,旋而又道,“逍遥,你莫不是未卜先知,特意赶来参加我总舵设立大喜…”
“若是得知帮主设立总舵大喜,我岂敢两手空空…”洛逍遥苦笑道,“我此番赶来,是想请帮主助力一事…”
“是为何事?”
“蕲王前几日被人掳去…”
洛逍遥话未讲完,方常胜失声惊道,“啊?!竟发生此等之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应是去年想掳劫郑王的灰衣人…”
对于郭宗训曾差点被灰衣人掳去,方常胜前去贺喜洛北望满月之时,是为从洛逍遥口中得知,闻言眉头一皱,“此人一心想掳去先帝子嗣,究竟是要解开他心中何种疑惑?”
“要知晓他掳去蕲王的用意,当寻出他的落身之处…”洛逍遥言道,“我当心他目的是奔郑王而去,便不敢远离房州,而他来日想是会将蕲王送回,是故请帮主前去开封,寻上慧空合力,设法将此人制住…”
方常胜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言道。“那慧空必是会见询灰衣人掳去蕲王的用意,届时当如何应对?若是不与解释,以灰衣人掳去了蕲王,又为将蕲王送回之举,必会使他心中起疑…
这臭和尚状似实诚,实是为狡诈之人,来日若是让他得知灰衣人掳去先帝子嗣的目的,是为了光复先帝基业,而他又知佛劫真相,或是会生了对郑王他们不利之心。”
洛逍遥悚然一惊,“慧空是得道高僧,当不会生此恶念…”
“他肯岀手相助赵匡胤,就是为了不使国运大势有变,天下能早日一统,我等能因此忍辱负重,未必他不会因此而大开杀戒,当知佛家高僧是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念…”
方常胜所担心,却是洛寒水等人所未想到,洛逍遥心惊之下,顿为思索起来。
方常胜接着又道,“若是灰衣人一心想逃脱,以我与慧空合力,未必能将他留下,而即使将他制住,或是杀了,我等又不知他是否还有同伙,但恐日后会生出诸多变数…”
“那方帮主的意思?”
“唯有暗中跟踪,寻出他落身之处…”
“以灰衣人的修为,想跟踪于他,谈何容易?”
“但以你‘平龙认’隐气功法,应是可以做到…”
“平龙认”隐气功法,能将武学气机的波动隐匿起来,用于跟踪灰衣人这种修为之人,却是可以做到使他难以发觉。
洛逍遥心念一动,笑道,“方帮主可是愿意修习此功法?”
方常胜一愕,“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洛逍遥微微一笑,“当日紫霄真人传我功法之时,也未交待不得传于他人,况且只是‘平龙认’隐气之法,又非内功心法,当不至于使‘玄都门’道人责怪。”
‘平龙认’功法,分有两篇,一篇是堪舆术法,即望气之术,一篇是武学功法,而隐气之法,只是武学功法练气之术中的一部分,正如洛逍遥所言,并非是‘平龙认’武学功法的关键所在。
“哈哈哈…如此说来,我是得了大大好处了……”方常胜大喜之后,言道,“要修习几日可成?”
“以帮主此下修为,至多半月可窥大成…”
“那快快将功法讲来,我记下之后,赶去开封修习…”方常胜言语一顿,又为摇头苦笑道,“唉,此下我却作想,那灰衣人当是晚来几日才好…”
方常胜此下实是希望待功法修得大成之时,灰衣人才为将蕲王送回,届时方能做到跟踪而不被发觉。
洛逍遥自是理解他的心思,闻言笑道,“但有七成之功,百丈之外跟踪,应不会让他发觉…”言语一顿,便将‘平龙认’隐气之法口诀传授与方常胜。
待方常胜记下之后,二人就立马动身起程,从相州去往灵秀村,却是要途经开封,故而洛逍遥一路同行到开封,才作别而去。
到了郡主府,方常胜便安慰起忧心如焚的孙太妃,他不能实情与告,只能言称洛逍遥等人已知蕲王被何人所掳,且寻去解救,不日当会将蕲王送回,孙太妃也知众人武学厉害,闻言但如吃下了一粒定心丸,方是有了笑颜。
而方常胜白天在府中西院修习‘平龙认’隐气之术,夜晚戍时三刻之际,却是潜到在郡主府东面、与郡主府有七十丈之距的望火楼之上,将值守的兵士点了昏睡穴,在楼上窥望到寅时,方是回了府中。
如此过有五日,在第六日丑时将临之际,却为窥见西北面有一道黑影,疾如闪电般在城中宅院屋顶飞纵,向郡主府方向而去。
方常胜定睛细看未及三息之数,那黑影已是潜入郡主府,夜色下,虽未看清那来人是否携带他物,但方常胜心中料想来人便是掳去蕲王之人,且此下是将蕲王送回。
待有五息之数,只见那黑影从郡主府中窜岀向正北面而去,方常胜见状大为惊讶,只因正北面是大内皇城所在,但此时却容不得他多想,便是引身从望火楼跃下,跟踪而上,他隐气之术未得大成,不敢靠得太近,与黑衣人保持距离在百丈之外。
待纵过皇城城墙,跟踪有近两百丈之远,只见那黑衣人潜入司天监司衙之中,片刻后,又见黑衣人右手提着一位身着白色寝衣之人,窜上司衙屋顶,转而向西北方纵去。
方常胜立马引身跟踪,待出了开封城有十余里路程,黑衣人携着所掳之人,闯入一座小山丘的树林中。
但见黑衣人骤然间闯入林内,身形却是目不能见,方常胜心恐他停留林中,虽说施展了隐气之术,也不敢立马疾纵而入,一为靠近树林,便小心翼翼举步而行。
此下夜深人静,以方常胜的修为,亦是可以感应百丈之内的风吹草动,行出近十丈之远,便是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言道,“你如何称呼?在司天监中身为何职?”
过有半响也未听有人应答,那低沉声音又道,“你能居住在司衙之中,想来司职不低,老夫将你请岀司衙,只是有事相询,别无恶意,只待回答了老夫所问,便可回去…”
但知这岀声作问之人便是黑衣人,而他所问之事当与掳走郭荣子嗣有关,方常胜心下一紧,便是凝神倾听。
此时方听一道声音应道,“下官周永卫,司天监郎官,你是何人?”
“无名之辈而已,不足挂齿,老夫想询问周郎官…当年保护青龙山龙脉,郎官你可在其中?”
方常胜心头一震之中,只听周永卫应道,“下官当年只是在钟鼓楼奉事的一名小官,岂有资格参与保护龙脉大事…”
“那司天监中有何人参与其中?”
“据下官所知,司天监官员无一人参与此事…”
“哦?奇怪,如此大事,竟无司天监官员参与…”那黑衣人沉言片刻,又道,“那你可知太白书院楚南风其人?”
“楚先生是前朝世宗皇帝的师伯,下官自是听闻大名…”
“那当年他保护龙脉一事,你可是听闻?”
片刻后,只听周永卫应道,“下官是有耳闻…”
“除了楚南风、穆道承、明无僧人…你可知还有哪些江湖人物参与保护龙脉一事?”
方常胜闻言心下一惊,心猜这黑衣人定是花了不少功夫打听当年保护龙脉之事。
“下官只是听闻楚先生率众保护龙脉,其中有何人参与,是为一无所知…”
“你身在大内皇宫,楚南风一众进进出岀…岂能不知?
“楚先生武学不凡,有来无影去无踪之能,下官岂能知晓他们何时进岀皇宫。”
“嘿嘿,我此下虽无杀你之心,但若你一再相瞒,却是会使老夫下狠手,不仅是你…还有你司天监中的家人…”
“下官实是不知,何来相瞒之说……若非尊驾言岀,下官实不知保护龙脉还有穆道承等人,尊驾还请另寻他人打听为上…”
“嘿嘿,老夫花了三年多时日,抓了近百名皇城侍卫询问,十日前,方是打听到楚南风一众,可惜楚南风、明无僧人不知所踪,听闻穆道承也是身死…”
其实当年参与保护葬冢、龙脉的兵卫有近千人,但多为神虎营卫,龙勇卫,而常山、孟小虎二人治下恩威并施,那些兵卫俱皆不敢对外透露消息,待赵匡胤登基后,更是将当日参与保护龙脉的兵卫,暗中设计灭口……除了依然追随在符太后、孙太妃身边的一众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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