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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多尔衮的书房里有一张堆满沙子的樟木大台,台上除了沙子还有很多红、黄、蓝、白的四色旗子,不过,东莪很早就知道,那些是不可以用来玩耍的东西。多尔衮几乎***都在摆弄那些旗子,看到他眉头紧锁,房里的空气就像凝结住一般,没人敢出一口大气,如果他双眉舒展,东莪就会放肆的大叫“阿玛”,换他展颜大笑。

    她那时并不知道,阿玛的那些四色旗子,百万雄兵,就是从那里筹划、调配,一路踏着血迹,摇旗呐喊着往南而去,他们所到之处哭声震天,山河变色……

    然而生活不容她这样天真下去,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傍晚,多尔衮那***呈现少有的颓废,花白胡子的林太医刚刚离开,连东莪都察觉到阿玛的坏脾气就要爆发了。屋里静悄悄地,能溜的人都不露痕迹的离开了,只有几个仆人屏着气,伫立在侧,那些姿态,像是恨不得站成石柱或壁画,能让人忘却他们身躯的存在。

    东莪低着头,虽对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书本,却不时地拿眼偷瞟着阿玛。他在书房来回踱步了几圈,终于在大桌前停下,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台。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哈着腰的仆人,他额头低垂,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走至多尔衮身后时微微一顿,便径直向东莪走来。她向此人手中的托盘伸了伸脖子,想知道是不是额娘让人送来了好吃的东西。

    就在电光火石间,东莪只看到一道光在面前闪过,她的脖子却顿时剧痛起来,在放声大哭的间歇,她看到阿玛怒不可遏的面孔、奶娘惊恐的眼睛及——血。

    东莪陷入了长长的昏迷之中,在满是黑影潼潼的梦境里,她一直努力叫着阿玛与额娘,但却发不出声音,好似被不知名的东西牵扯不停地往下坠落,离头顶上的光亮之处越来越远。剧痛惊骇之中,她用尽全力大叫“阿玛!!”猛然间听到多尔衮有力的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渐渐清晰,近在耳边,她终于醒了过来。

    耳畔响起额娘熟悉的哭声与许多人走动的脚步声,东莪努力睁开眼睛,自微睁的眼帘里看见阿玛焦急的脸庞就在眼前,心中方觉得有了一些安全平静,再次闭上眼睛之时,耳边还听到林太医的声音:“格格醒啦……会好起来的。”他的声调渐轻渐远,她知道自己又睡着了。

    她再度醒来时已是多***之后,六福晋一脸泪痕的坐在一旁,轻轻按住劝她不要动弹,东莪想转头时,这才发现脖子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六福晋道:“林太医说了,只要卧床静养,很快就能解下带子,你要听额娘的话,千万不能乱动。”见东莪眼望四周,她又道:“你阿玛近***宫中政务十分繁忙,他一再嘱咐要你好好将养身子,一有空就会来看你。”东莪无法抑制心中的失望,不免眼眶发红。

    接下来的***子,虽多尔衮只是难得抽空来看过她几次,但也是稍坐便走,无法停留。东莪终***卧床,仿佛与外界隔绝,自床前的窗格看出去,那一方蓝天都好似凝结不动一般。

    她十分想念胖奶娘熟悉的笑声,但却遍寻不获,屋里尽是战兢侍立的陌生仆人。她们眼中恐惧的神情,遏制了东莪想要询问奶娘去向的***。辗转反侧之中,她开始不停的发噩梦,无法抑止的在梦中尖叫哭闹,连额娘的柔声劝慰都失去作用后,林太医再一次出现在她的床前,他为东莪诊视了一番后,神情郁郁地和大福晋走向屋外,东莪依稀听到他断续的话语“……格格受惊过度……况且她年岁太小,如不及时开导调理……只怕……”她闭上眼睛,又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许久之后东莪方才知道,在她昏晕过去的长达九天的时***中,那***与她同在书房里的仆人和她的奶娘全都失踪了,而那个行刺者的头颅则高高的挂在城墙之上,直至风***……

    在噩梦的间歇,唯有念及父亲宽厚的肩膀,笃定的眼神,才是唯一能让东莪稍觉平静的力量。她盼望他的到来,尽管望眼欲穿,可却总是事与愿违。东莪渐渐变的沉默寡言,即使身体已慢慢地恢复,也不愿走出房门。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东莪由大娘陪同,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前往城东南多铎的豫王府,多铎此时虽出征在外,但他的娜兰福晋知道了东莪的近况,特地在府中请了杂耍班子为她解闷。虽经大福晋一路游说,但到了豫王府中,那些杂耍热闹却对她毫无***力,东莪只安静的坐着,大福晋唤了她几次都未曾听见,她叹了口气,嘱咐侍女带东莪到房中休息。

    到了午后小歇之时,东莪却又倚窗而坐,毫无睡意。窗外是恬静的庭院,廊下的空地上,初春草色未青。经昨夜雨水的滋润,远看似是一片幽绿,其实只不过是草径之下***的湿土罢了,几只麻雀在这片黄土上四下张望了半晌,终于失望的拍翅飞走了。

    东莪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屋里的两位侍女慌忙阻拦道:“院里冷着呢,格格若不愿睡,咱们给格格说几个笑话解闷吧。”

    她抬头看她们道:“我想要到外面走走。”其中一个待女道:“王爷福晋特别嘱咐过的,倘若格格受了凉,奴婢们可担代不起呀。”

    另一名圆脸侍女看了看东莪道:“格格执意要去,就让奴婢陪着您吧。”说罢,她飞快的朝另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忙转身出门去了。

    东莪不加理会,顺着长廊慢慢地朝西走去,那圆脸侍女便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东莪在院中漫步,见这院子虽不及她家的院子大,但也细致周到,别具匠心。走了一段路,她看到长廊的西边是一个小小的圆洞门,便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只听身后那侍女笑道:“格格,那是西院,是下人们的住所,没什么好瞧的。奴婢带格格往前面看看,那边有个小池塘,有好些红鲤鱼呢。”东莪听她这么说,便回转身子,可才刚走出几步,却听到那西院之中传出阵阵孩童的喝彩声,她按捺不住好奇,便朝里走去。

    进了圆洞门,两侧都是半人高的灌木,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向灌木丛内延伸。再走几步,喝彩之声渐近,却仍是只听人声未见人影。

    正向内走着,东莪忽然见到一个五色的物事自灌木丛中跃出,弹的老高,在空中微微一顿,掉了下去,转眼却又飞上了空中。它每次起落都伴有一阵喝彩,她此时离的近了,听得那喝彩声稚嫩欢快,确是孩童的声音,她急步向前,转出小径,只见眼前豁然开朗。

    这灌木之后是一大块空地,四周建有房舍,一群孩童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个她恰才看到的五彩物事便是在她的脚上翻飞,或纵或落。她们看见东莪,都愣了一下,将她上下打量。那少女转过身子,伸手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五彩之物,东莪仔细看她,只见她一袭青衣,身材瘦小,脸却生的宽柔秀美,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与她对视。

    东莪身侧的侍女向众人喝道:“看什么?这是和硕东莪格格,还不快跪下行礼。”孩子们互相对望,都有些不知所措。东莪上前一步,指着那少女手中问:“这是什么?”那少女摊开手掌,将那个东西递到她的面前。东莪拿到手中细看,只见它是由红、绿、蓝三色羽毛拴在一起而成,底下结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硬块。

    东莪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往空中一扔,再伸手接住。那少女只是看着她笑,她身旁一个小男孩道:“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东莪抬头看她,将那东西递还。

    那少女笑靥如花,接过去往上一扔,忽然身子纵起,翻了个筋斗,等那东西落下来时,她刚好伸出脚去一踢,那东西便又飞了起来,孩子们欢声雷动,拍起手来。跟随东莪的侍女在她耳边轻轻道:“格格,那是民间的小玩意,叫毽子。”东莪目不转睛,点了点头。

    只见那少女不停的变换纵跃姿势,每次毽子落下都被她不差分毫的再踢上去。东莪看的入神,不由的和孩子们一同欢呼起来,大家一边叫一边数,直数到100,才见她停足,她伸手接了毽子放到东莪的手中,她见这少女举止友善,目光中流露喜色,便也抱之一笑。

    忽听身边那侍女“哎哟”一声,东莪转过头去,却看到不知何时身后已站满了大福晋等众人。大福晋目光闪烁,看着她道:“莪儿总算笑了,可见孩子还是要和孩子在一起,才是治病的良方。”娜兰福晋笑道:“是呀,这下可好啦,嫂子终于可以放心啦。”大福晋看看那个青衣少女问道:“这是你府里的人么?”

    娜兰福晋道:“我并不认得呀。”她转头向身后众俾女问道:“你们可知她是谁么?”众人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接话。她皱眉道:“怎么搞的,府里进来这么个大活人竟没人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来,都要命不要了?”众俾女面色惶恐,慌忙跪了一地。

    正在这时,只见不远处一位家仆带着一个蓝衫老者走近,那老者走至她们面前跪下道:“给奶奶们请安!”娜兰福晋皱眉道:“你又是谁?”大福晋在一旁接道:“好像早上打过一个照面,是杂耍班的班主吧!”

    那人磕头道:“正是小的。”

    娜兰福晋道:“哦,是你呀,你来做什么?这王府内院也是你能随便进的。”那班主道:“小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决不敢在府里乱走。原是在后院等着奶奶示下的,谁知班里人头查点起来,独独少了这个丫头,”说罢向那少女一指,又道:“实在是怕她在府里乱闯,惹出乱子来,才急急的寻了过来。”娜兰福晋道:“哦,是你班里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到处乱跑?”班主面如土色道:“她既聋又哑,也不知怎地闯进内院来啦,请奶奶责罚。”

    大福晋一直看着那位少女,这时忽然问道:“她是你什么人?”班主忙道:“她与小的非亲非故,是早半年前在大同遇上的”。她又问道:“她没有亲人么?”班主道:“刚碰上时是有姐俩,可那妹子生了重病,没半年就病死啦,我看她孤苦无依,怪可怜的,才收进班里,对了,她还是个满人呐!”

    娜兰福晋笑道:“她既然又聋又哑,你又怎知她是满人?”班主道:“是听她妹子说的,可惜她妹子健全伶俐,就是命短。”大福晋看着她沉呤了一会道:“她叫什么?”班主道:“听她妹子说,是叫吴尔库尼。我们嫌麻烦,管她叫小尼子,反正她也听不见,都是要打手式的”。

    大福晋向东莪看来,娜兰福晋看了看她笑道:“嫂子倘若觉得这丫头中意,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我和他说去。”大福晋道:“这倒也不急在一时。”娜兰福晋却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她能合东莪的眼缘,是她三世方得求来的福气,这事便由我来办吧。那个班主,你这就带上她跟我来吧。”

    大福晋上前拉住东莪的手道:“莪儿,我们回房去吧。”东莪站立不动,看向吴尔库尼,只见她也怔怔的看着自己,却听一旁大福晋道:“等会儿,大娘找她来给你作伴好么?”东莪这才点点头,随她回房去了。

    大福晋送东莪回房后便即离开,直至快到晚饭时分方才回来,她进门便笑道:“莪儿,你看谁来啦!”她向门外招手,那吴尔库尼穿戴一新走了进来,见她神色羞怯,东莪伸出手,将毽子递给她,她方才笑了。

    大福晋在一旁瞧着,笑道:“就可惜她身有残疾,又不识字,要教她什么礼仪规矩,只怕难的很。”东莪想了一下,转向吴尔库尼,对着大福晋一指,伸出右手握拳,只竖起大拇指向大福晋弯下,这吴尔库尼仔细看着她的手式,侧头微笑,稍一停顿便向大福晋跪下磕起头来。大福晋笑道:“这就行啦!是个机灵的孩子。莪儿,我会另嘱咐人看着她点,往后便由她帖身照顾你了。”

    自此,吴尔库尼便成了东莪的玩伴,只除去书房学课时,大福晋不准她跟随之外,其余时间东莪便都与她为伴。吴尔库尼不但灵秀聪慧,还会剪一手漂亮的窗花,更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下人的笛子,便爱不释手。当即扶笛在手,吹出一曲悠扬的曲子来。东莪以往睡觉之中,常发梦魇,被她看到之后,以后每当她要睡之前,她就陪在东莪的身边,吹上一曲低缓平和的笛子,不知不觉中,噩梦渐渐远离,东莪的身体也逐渐康复起来。

    东莪虽已康复,但脖子一侧却留下了一条永不消失的疤痕,这疤痕如同一条粉色蜈蚣,触目惊心。六福晋每次轻轻抚过,总不免伤心落泪。府中从来没人敢提及那个刺客,而东莪一直等到长大后才知道,那伪装家仆的刺客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汉人,想用自已的生命来换取多尔衮唯一的骨血以作报复。

    又过了月余,多尔衮方才亲来看她,他见东莪康复,很是高兴。只是政务繁忙,能与她聚首闲谈的***子却更少了。

    过了一段***子后的一天,东莪听额娘说起阿玛正在书房里与他的一群幕僚商议政事,她很久没有见他,十分想念,便向他的书房走去,吴尔库尼几次伸手拉她,东莪只向她做个鬼脸,并不理会,她只能随后跟着,二人蹑手蹑脚的走至窗外,却正好看见几人出了书房。

    东莪看他们已走,便不再躲藏,向里才一探身,便听到多铎朗朗的笑声道:“是东莪么?快进来吧。”她笑呵呵地走进屋里,只见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父亲坐在书桌边,多铎坐在一侧。

    多尔衮面有倦容,看到她却很高兴,笑道:“这些***子怎么都没见你来书房看书了?”东莪笑答:“额娘说阿玛这般忙碌,不应该来打扰您。”多铎笑道:“二哥享尽齐人之福,更难得的是个个都这么体贴,可真教我羡慕。”多尔衮看他一眼却笑道:“在孩子面前,不要这么说话!”

    他招手向东莪道:“我前些***子好像恍惚间听人说你院中如今常有笛声,你在学乐器么?”她答道:“不是的,那是我的侍女吹的,可好听啦!”他道:“哦,是这样。倘若喜欢,你也可以请她教你,学习乐礼,对人可有诸多好处。”

    东莪听他这么说,一心想讨他高兴,便道:“阿玛若喜欢听,我这就让她给您吹一曲,她就在门外呢。”多铎笑道:“好呀,今***也让十五叔沾点东莪的光,听一段好曲子。”东莪看阿玛也微笑点头,便走到门口打手势唤吴尔库尼进来吹奏。她面色苍白,十分紧张,低着头走到堂中,向他二人盈盈跪下行礼,取出放在腰间的长笛,开始吹奏。

    东莪边听边走向父亲身旁,却见多铎面露诧异之色,道:“哥哥府里竟有这样的人!”多尔衮目光如炬盯着吴尔库尼,缓缓道:“我也是今***方才知道。”

    多铎转头向东莪笑道:“东莪,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她奇道:“什么?”他招手唤她到自己面前,轻笑道:“这个婢女,十五叔跟你换了,要什么,你只管开口。”东莪想了一会方才有些明白,忙走到多尔衮面前道:“阿玛,东莪不愿意换。”多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多尔衮却一言不发,直到看着吴尔库尼一曲吹完,才对东莪说道:“让她再吹一首”。东莪忙向她打了手势,吴尔库尼向多尔衮瞟了一眼,忙开始另一支曲子。多尔衮让东莪坐在他身边,问道:“她是从何处来的,你说给我听听。”她便将娜兰福晋相邀之事从头说起,多尔衮仔细倾听,目光却从未离开吴尔库尼一刻。

    待东莪说完,他十分随意的淡淡说道:“多铎,你的福晋近来有些糊涂了,外来的人也随便招进府来”。多铎笑道:“她哪及嫂子,她根本就没有脑子。”

    多尔衮伸手拿起茶碗,浅茗一口,将身子微微侧向多铎放低声音道:“倘若有人从我这里偷师,想拿女人来作晃子,你说我该不该讨点利息?若是漂亮女人,你杀的下手么?”就在这时笛声忽然微有滞顿,只极微的一瞬间,但多铎脸色已变,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吴尔库尼,立刻恢复自然,笑道:“这般的样貌,宠都来不及,我可下不了手”。多尔衮与他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东莪在一旁全然莫名其妙,多尔衮看了看她笑道:“好了,你们下去吧。”她便伸手招唤吴尔库尼,向他二人辞别,走出房来。

    到了晚饭时间,多尔衮兄弟二人在书房用饭,没有出来,连每***都在的大福晋都没有和众女眷一起用饭。吃过了晚饭,东莪如往常一样待在六福晋房中,她的手里自东莪记事以来好像从未有闲着的时候,不是在刺锈便是描画花样,今***也是如此。吴尔库尼则如平时一样在旁帮忙,可她今***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望向窗外,望了几次,连东莪都察觉了她的不安,可打手势问她,她却一味的摇头。

    六福晋忙了一阵,便让她去大福晋房里拿所需的几样花绸,吴尔库尼看了花绸的样子,表示记住了便即离开。可是她去了很久,却没有回来,东莪不免担心起来,不知她去了哪里,便唤别的侍女去找,可那侍女寻了一圈,垂丧而返。

    东莪不顾额娘阻拦,走出房间去寻,在院中碰到了她阿玛房中的侍女,东莪连问她几次,她方才支吾的道:“奴婢刚刚看到吴尔库尼跟在十五爷身后,一直朝我打手势,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东莪听她说完就忙朝前院奔去,远远看到多尔衮的书房中亮着灯,她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忽然涌上一阵害怕之感,不由自主地放慢步子走进,至窗下时听到多铎的声音道:“……是真是假,只管***给我办就是了,还问什么?”

    室里静了一会,只听多尔衮缓缓说道:“你装的再像又怎么可能逃的过我的眼睛。是谁教你用这么个笨法子接近……你倘若有什么苦衷,眼下是最后的机会……说不说那也在你。”此时,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呜呜”了两声,正是吴尔库尼。

    东莪不加思索,立时推门进去,房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只见多尔衮与多铎二人坐在一旁,吴尔库尼则跪在地上,她见到东莪顿时“呜呜”不断,眼中尽是哀求的目光。

    多铎走到东莪的面前道:“东莪,怎么你还不去歇着?”他看向她身后,侍女们气喘不息,刚刚才跑到,他怒道:“你们怎么侍候的,入夜了还让格格在院里乱跑。”

    东莪身后的侍女忙伸手拉她,哪知她用力一挣,拉住多铎的手臂问道:“十五叔,她怎么啦?为什么她跪在这里?”他笑道:“能有什么呀,她做错了事,正向你阿玛认错呢!快回房吧,夜间有风,受了凉又该吃苦药了。你不怕么!”

    东莪抬头看向父亲,见他也正看着自己,慌忙说道:“阿玛,吴尔库尼她听不见你说什么的,让我慢慢教她规矩吧,好么?”多尔衮神色凝重,招手叫她走到面前,问道:“你这么喜欢她么?”东莪用力点头,他又道:“她有什么好?”她道:“她是我的伙伴,我从***只有她一个伙伴。她有许多好玩的本领,会剪漂亮的窗花;我入睡之时,她会吹好听的曲子给我听;我写字的时候她便在一旁磨墨;我空闲的时候她便教我踢毽子。”多铎走近拍了拍东莪的肩膀笑道:“这有什么?十五叔明儿个就给你找个会变戏法的。”她摇了摇头,只看向父亲。

    多尔衮只向女儿深深凝视,良久方道:“东莪,告诉阿玛,你感到孤单么?”东莪轻轻点头道:“别的人只会看着我,我时常做噩梦,有时夜里梦醒总是害怕的要命,可是有她作伴以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做那可怕的噩梦了。”多铎上前一步道:“哥……”却见多尔衮伸手制止他,只看向东莪,却不再说话。

    良久良久,他站起身子目视前方,朗声道:“有一句话,要你记得,打今天起,我便认了府里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只要记得是谁在保你,那就够啦。”多铎皱眉道:“哥,你这……”多尔衮再度打断他,向东莪道:“好了,夜深了,你带她回去吧。”

    东莪走至吴尔库尼身边将她扶起,她面白如纸,双腿尚自不停发抖,勉强跟在她的身后慢慢朝院内走去,多铎轻轻叹气,关上了房门。

    第二***一早,大福晋便带了人端着一个药碗走进房间,向吴尔库尼挥了挥手。东莪向那药碗探头,未见药色,先闻到一股甜香,与在她阿玛房里闻到的腥辣药味大不相同,便问道:“这是什么呀?”哪知大福晋忽然脸上变色,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离那药远远的,这才说道:“这是给吴尔库尼的药。”吴尔库尼双眼瞪着药碗,嘴唇不停颤抖,忽然退开一步。大福晋冷笑道:“本来就是让你选,你这么选,更合我的心意。”

    东莪在一旁全然莫明其妙,却见自大福晋身后走上两个大汉像要迈步上前去拉吴尔库尼,与此同时吴尔库尼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桌前,伸手拿起碗来,仰头喝了个******净净。大福晋微微冷笑,却也不再多说,命人带她离开,又对东莪道:“我找她帮忙做点事,你可别跟来。”东莪虽满腹疑团,却也不敢造次。

    接下来的两***间,都没有见到吴尔库尼,东莪向大娘问及,也只说她病了,但不能看视,过两天自然会好。果然,到了第三***上,她才出现在东莪的面前。

    此时的吴尔库尼面色蜡黄,目光迟顿,果然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东莪问起她的病情,她也只是摇头。自这之后,她比从前迟缓了许多,眼中也失却了昔***飞扬的神彩。东莪打手势问她,她总是低头。大福晋入夜后便不再允许吴尔库尼在房里陪东莪,说是因前次刺客之故,要更加小心,东莪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大福晋见她有些不快便道:“莪儿,大伙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因为对你的疼爱,特别是你阿玛,你对他而言是无价的至宝。倘若你也一样的重视他,便要听从他的安排,好教他放心才是”。东莪用力的点头,因为她确实相信,在阿玛的心目中,她的地位无可取代。

    直到那一天……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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