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昙花梦 >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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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这么多人欺侮一个女孩子,羞也不羞!”

    这四个大汉同时回头,东莪自他们中间看出去,只见庙门开处,立着一黑一蓝两个人。那穿蓝衫的是一个少年,只见他剑眉星目,腰悬长剑,正微微皱眉,看向这边。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站在他的身旁,黑帽遮头却看不清面貌。

    大汉们纷纷拨刀在手,转身喝道:“是哪个不怕死的这里撒野?”那少年笑道:“不错,是哪几个不怕死的在这里撒野?”

    大汉们嗷嗷大叫,举起四把明晃晃的钢刀向他身上头上招呼过去。东莪不由自主惊叫:“小心!”只见那蓝影跃动,他已拨剑在手,耳听得兵刃相***之声不断,他一一格开,百忙中还回头向她叫道:“多谢提醒。”

    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专心一些,这招大雁南回用老了。”却是那黑衣男子所说。蓝衫少年闻言立刻收敛自在神色,恭敬应“是”。他不再跳跃,只以剑或刺或挑,与那四个人周旋。那黑衣男子不时出言提点,只指出少年剑式不到之处,蓝衫少年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仿似会将同一招再使一次,直到黑衣人不出声方换别招。他二人一问一答,不像是在临阵对敌,倒更像是严厉的师傅在为弟子喂招。那四个大汉不多时已大汗淋漓,将手中大刀舞的眼花缭乱,却始终无法靠近蓝衫少年。

    又过了一会,他们越舞越急,其中一名大汗忽然一声长啸,四人几乎同时住手,向不同方向四下散开,这破庙本就千创百孔,他们各自往墙角破洞一跃而出,刹时便没了踪影。那少年并不追赶,只微微一笑道:“师傅,你瞧他们刀法不行,逃的却快。”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道:“这招看似可笑,其实却也大有玄机,我不与敌之时,若能以最快速度离开,方可保得平安之身,再图后继。一味的逞强显勇,到头来……你要记住才好。”蓝衫少年点头答应,转头向东莪看去,她忙走上前去,微微鞠身道:“多谢救命之恩。”那少年忙伸手相扶,东莪又转身向那黑衣人行礼,那人一动不动,并不说话。

    蓝衫少年走上前看了看王胖三人的尸首,叹道:“这些是你的家人么?可惜我来迟了一步。”东莪轻轻摇头,走到尸首之旁,想伸手去拿一边角落里的包袱物事,但觉血腥气逼人,浑身发抖,手怎么也够不着。那少年忙踏前一步,将诸般一应拿到手中,转身递给她道:“你也不要再伤心了。”东莪低头不语,手抚瓷罐,想起这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忍不住又落下泪来。那少年站在一旁,只是看她。

    东莪哭了一会,渐渐收泪,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看到自已的首饰衣物连同那支玉簪都在其中,便拿起那支玉簪,向蓝衫少年递了过去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没有银子,只好用这个做谢礼,谢谢你救命之恩。”他脸上一红道:“我不要,我一个男子,拿你的簪子做什么?我不要。”东莪见他这样,心知也许是自己太唐突了,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将手停在半空,也是满面通红。

    一旁的黑衣人冷眼看向这边,道:“淮儿,咱们走罢。”那少年急道:“师傅,她一个女孩儿家,没了亲人,再有强盗,可怎么办呀?”那黑衣看看东莪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带着这么些东西,便是引恶人跟随。这样吧,你跟着我们,到了前面的镇子,我给你雇辆大车。”

    东莪略微迟疑便点头答应,蓝衫少年一脸喜色,忽然手指地上的尸体道:“师傅,这些人怎么办?”黑衣人看看东莪道:“这些是你的亲人么?”她摇了摇头道:“他们也是坏人,只是一路之上,却并不曾难为过我,我想……我想把他们安葬了。”那黑衣人道:“既是这样,你自己动手吧。”

    东莪看看满地的血迹,只觉气血上涌,胸口郁闷难当。她深吸口气,将包袱等放在一旁,伸手去位六娘尸身的脚,那少年也来相助,可二人拉的满头大汗,却仍未将他们拉出庙门,二人却已累的气喘不息,实在没有气力再多拉一步了。蓝衫少年道:“师傅……”那黑衣人只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却不说话。

    东莪抬头看看庙门,忽然心生一念道:“这破庙实在太过破旧了,咱们不如便放把火把它烧了,以免将来这小庙忽然瘫塌危及歇脚的路人,你说好么?”那蓝衫少年笑道:“这样最好,你歇歇,待我去将庙旁的枯草除去,省得大火牵连树林。”没多久,他便回转来,我自庙旁拾了好些***草堆在小庙中央,他打亮火石,点燃这些枯叶,风***物燥,不一会功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二人一直在庙外四周游走,防范火星跳出燃到树林,好在未曾发现。

    那火光只照亮了半边天,烧到天空微微放白,方渐渐熄下来。黑烟弥漫中那小庙终于轰然塌倒,将三具尸体深埋其中。东莪望着那一堆废虚,想起这些***子以来的光景,不觉暗自感谢苍天,定是阿玛在天之灵,依旧在庇护于自己。

    那边听得少年叫道:“我们走吧。”东莪点点头,正要跟着他们离开。却看见系于不远处的马车,她忙喊道:“喂,那个……”他们同时止步,回头看她。黑衣人朝马车一看道:“我们从不坐车,更不会赶车,你要坐车,便自己赶吧。”东莪红着脸,走到马车旁,学着长李子的样子,自马头上将车套卸下,那少年也慌忙过来帮忙。东莪轻拍马背道:“马儿马儿,你自己回家去吧,不用拉车了,可别碰上坏人,要跑快些呀!”那瘦马好似听懂她的话一般,立起前蹄长鸣一声,飞奔而去了。

    东莪抱紧瓷罐,走到黑衣人的身旁,却觉他停足不动,她抬头看他,却见黑帽之下,露出一张四方大脸,双眼烔烔发亮正盯着东莪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便转身仰头,迈开大步向前走去。那蓝衫少年与她同行,跟在他身后。仨人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太阳自东边缓缓升起,又渐渐移到天空正中,一路上黑衣从不开口,尽管腹中饥饿,东莪怕惹他厌烦,也不敢轻易说些什么。

    忽听那蓝衫少年道:“你看,就要到了。”东莪紧紧咬牙,只能勉强点头一笑,她从未走过这么久的路,双脚如踏针板,疼痛不堪,她一路拼命努力撑住,这时听他所言,朝那方向望去。却见那地平线上的小小黑点几乎遥不可及,她极目远眺,猛然觉得那黑点在我眼前跳动起来,只听得“卟通”一声,已没了知觉。

    昏昏沉沉中,一时王胖可恶的笑脸又出现在面前,一时又变成那大汉的***笑正向自己靠近。东莪吓得尖声大叫,用力挣扎,却见一团高大的影子越来越远,她哭喊“阿玛……”那影子回过头来,果然依稀是阿玛的模样,她忙伸手去抓,紧紧握住他手,怕又再失去傍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莪开始能感觉到双脚剧痛,又渐觉身上有被,头下有枕,好像是躺在***。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似曾相识,近在眼前。东莪定睛看去,认出是在破庙中救我的少年,他正伏在床前,眉头微皱,此时见她醒来喜道:“你醒啦。”

    东莪点点头,正想坐起,却发觉自己右手正紧紧握着他的手,脸上一红,忙松手放开,他道:“醒了就好了,你渴么?”他站起身子走开,转身时手里已拿着一碗茶,东莪忙接过喝了两口,递还给他,再四下张望,才见这屋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应该是在一家客栈之中。

    只听他道:“可吓坏了我们,我师傅给你找药去啦。”他看着她,好像欲言又止,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头问道:“你是……你是满人么?”东莪惊问:“你怎么知道?”

    那少女的脸色却因为她这句,反问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刹那间脸色苍白,他转过身子走至窗旁,向外望了好一会,才又回到东莪面前,说道:“我听你方才昏迷之时不停地叫“阿玛!”只有……只有满人才这么叫”。他双目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又道:“等会儿我师傅回来了,你千万记得,不能说自己是满人,知道么?”

    东莪问:“为什么?”他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又道:“反正,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正说着,外面响起脚步声,他立刻迎上开门,那黑衣人手拿一个纸包走进房里来。他看东莪已醒,也不说话,转身背对着她,在桌前不知做些什么,那少年便站在一旁,只听得“唏唏唆唆”的声音不断,过了一会,他转过身子,手上拿着一个大碗,碗里尽是绿色、棕色绞做一团,泥一般的东西,扑鼻却是一阵香气。

    他一言不发,伏身便掀开东莪的被子,她吓了一跳,险些惊呼躲避。却见他在床沿边坐下,捧起她的双脚放在他的膝上,将她脚上的袜子轻轻除下,袜子牵动皮肉很是疼痛,东莪现在也知他要为自己上药,所以咬住嘴唇拼命忍耐,没有哼声。这黑衣人看她一眼,将碗中的药泥轻轻抚在她脚上,东莪顿时觉得一阵冰凉,剧痛之感立时变轻了。

    东莪心怀感激,一时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那少年站在一旁,嘴角含笑,也没有吭声。静了一会,这黑衣男子忽然道:“走的这么痛,怎么也不说一声。”语气虽然冰冷,却满含关切,听到他的声音,东莪心中却突然涌动激动情绪,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二人吓了一跳,那蓝衫少年急问道:“怎么?很痛么?”他又回头道:“师傅!怎么会这么痛?是不是拿错了药呀?”那黑衣人张目结舌,好似不知如何回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东莪见到他们的表情,却又不禁破涕为笑道:“不是的,一点也不痛。”黑衣人看看她,将一碗药泥都抹在她的双脚上,又自衣襟之下撕开一条布条包裹了一番,东莪看看那包的奇形怪状怪状的双脚,不禁有些想笑,那少年站在一旁却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黑衣人却一言不发,开门出去了,东莪向那少年望去,他朝她做了个鬼脸,二人相视一笑。

    东莪一直生长于受人庇护的环境之中,虽经家变,却也仍算未曾真正经受险境。遇上王胖之初实是毫无处事之念。但北来的路上,所遇种种,再其后***与王胖一***人同行,却渐渐明白了一些在外为人处事的道理,知道人心难测,也渐起了防范之心。可是,也许是年龄相似,她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却觉毫无隔阂,此时见到他纯真的笑容,更是觉得无比温暖。

    那黑衣人不多时便又回来,这次他手上拿的却是一个托盘,内里有两碗白饭,一碟青菜。那少年忙将托盘接过,放在东莪的床边,将饭递一碗给她,自己也在床沿边坐下。东莪从未发现白饭居然也会有这般香气扑鼻,忙接过碗筷,看那少年一眼,二人几乎同时大吃起来。黑衣人自从放下托盘便走至窗前,他背靠木窗看着他俩,始终一言不发。

    只一会儿,两人便吃好了,那少年将碗筷拿开,看看黑衣人,又看了看东莪。那黑衣人道:“女娃儿,咱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这客栈老板是个可信的人,待你的脚伤愈合,便可上路了。”东莪不由的心中一寒,但也随即想到他们与自己萍水相逢,终究是会有分离的一***,心知当说些道谢的话,可是喉咙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却听那少年问道:“你是要去哪里呢?”见他问起,东莪便将要去盛京为父埋骨的事简单说了,那少年道:“师傅,她独自一人,此去盛京还有好几***的路程呢!不如,咱们一路送她,好么?”那黑衣人沉默不答,过了一会方道:“我看你若非大富,便定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没有陪同的人便孤身上路?”

    东莪记得那少年嘱咐,不敢提到阿玛的名讳,但也不愿欺骗于他,便将阿玛病故之后,家中所遇种种变故一一告诉,那黑衣人听罢,却哼了一声道:“为清廷卖命,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说罢看了东莪一眼,自觉失言,转身看向窗外,又道:“咱们也可算是有缘,本来带你一程也没有什么,可我曾立有重誓,绝不与清廷有半点瓜葛,这趟却是帮不了你的。”说罢,他顾自转身出屋去了。

    那少年见东莪低头不语,忙道:“你别急,我去劝劝他。”说完他便追出门去。东莪坐在***,看着他们的身影相继消失在木门之外,心中却没有失望等诸如此类的心绪。自多尔衮病故后所发生的种种,使她对身旁昔***熟悉依赖的一切都抱负起怀疑之心,便是当年以为知己的福临、无比信任的皇太后也都使她心灰意冷。此番离京之时,确是对往***的诸般亲情做了一个了断,一心只怀有那一个目标而已。这少年与她初识,却便流露这般关怀之意,她虽一面感到亲切难舍,却也感到深深的不安。

    过了一会,那少年垂头走回,东莪看他的神情,知道他没能劝动黑衣人,便忙说道:“你实在毋须介怀,我能得到你们相救,又爱护至此,已是难以回报的恩情了。”少年闻言抬头看她道:“可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没人保护呢?我还以为只要你不说自已是满人,师傅便会答应,哪知……”说着,眼圈竟渐渐红了。东莪急道:“经过这一次,我会记得以后不在人前露出财物,只要到了盛京,便没事的。”她仰头看他,正碰上他清亮的目光,他嘴唇微动,正要说话。

    却听门外脚步声响起,那黑衣人带着一个人走进房来,黑衣人朝东莪一指道:“就是这个女娃儿,待她脚伤好些,你便带她同去盛京吧。”那人中等个子,面黑脸方,看了眼东莪,向黑衣人道:“您***待的事,在下一定给办的妥妥当当。”黑衣人点点头,转向东莪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旧识老友,开镖局的童大爷,我将你托付给他。你便安心养好脚伤,改***随他一道起程,不过几***的路程,便到盛京啦。”东莪忙点头应允。那黑衣人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顿,转向那少年道:“淮儿,咱们走吧。”

    可那少年木然不动,看看东莪又看了看他师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她道:“我想向你讨一件东西,你那***要给我的那枝……簪子,现下你还愿意送我么?”东莪忙自身旁的包袱中拿出来,递到他的手中,他低头接过,紧紧捏住,过了一会,他又道:“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郑淮,你呢?”东莪几乎***口而出道:“我姓爱……”猛地想起他师傅忌讳的事,但话也出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那少年接道:“哦,姓艾,是艾香的艾吧,那你……你叫什么?”

    东莪见他随口接过,将自己的姓氏认定是“艾”,便瞄了一眼那黑衣人,只见他也正看着我,双目炯炯,却尽是善意,停了一停便道:“东儿,我叫东儿。”

    郑淮点头道:“这样才能算是相识啦。艾东儿,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要好好保重。”东莪看向他俩道:“你们也要保重!”黑衣人向她点点头,与那童爷一同出屋去了,郑淮略一迟缓,也随后而出。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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