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穿越之媚杀天下 > 第二十章 我要当王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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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爷,替他们分派任务,一人去一个村,天黑之前北边十二村都要领到药。朝廷官兵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达这边。告诉乡亲们,这药一定要熬到新药到时才丢掉……”

    杨师爷替众人安顿了各自的村庄,浩浩荡荡的人群继续往北边走去。

    卢保到村口看了一下,马车前站着一个白衣蒙面女人,听那声音,看那体形与梁雪君一般无二。

    “王妃……王妃……”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卢保大唤两声。

    梁雪听到声音,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并未看到卢保,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继续派药。

    各家各户都领到药了,家里人多的还拿到了两包。梁雪再次声明:“犯病的喝一大碗,未犯的喝一小碗,每日三次,不得有误。”

    卢保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王妃,你快去瞧瞧吧……王爷……他快不行了。”

    一路过来就听人说了,从南边到这里已经有人分发过药,只是刘庄的药被北边村庄的人抢劫一空。南边离官道最近,朝廷的人过来,也会最先派发那边,所以他与轩辕楚才一直往北。

    还以为他和朝廷过来的官员在一起呢,居然先一步到了榆县疫区。

    “带我去……”

    推开房门,朱廷坐在床前,轩辕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些天梁雪见过染病的人,昏睡时,便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不由细想,咬破食指,将手指放在他的唇边,轻柔地说道:“你一定要活着,你欠了我太多,怎么可以死,我不许你死,我要你活着还我……”

    朱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给王爷喂下。

    “王妃,我去煎药……”

    房间里,只剩下她与昏睡的他相对。

    他吮着她的手指,睡梦中,吮住了她娇嫩甜蜜的红唇,吸一口,再吸一口。

    朱廷加大了药量,将两剂混在一起,两碗水煎成一碗,令卢保送到房中。

    轩辕清昏迷不醒,梁雪尝了一口:“你出去吧……”俯身将口中的苦药渡入他的口中,她的心乱如麻,不知道到今昔还是否爱他,或许已经不爱了吧,有的只是愧意,如果不是她的信,他不会涉险进入重灾疫区,更不会染上重病。所以救他,便成为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廷站在门外,竟然有些感动,王妃还是爱着王爷的吧。

    已经整整两天,轩辕清没死,却又没有醒过来。依旧每日喂药,加上她指头的血,左手的两根手指头便是咬破的伤口,稍一碰触就会很疼。

    轩辕楚定定地看着梁雪:“为什么给他喂你的血?”

    梁雪站起身,淡淡地说道:“不为什么……”

    轩辕楚自然能猜出其中的原由,走近床前,握住轩辕清的手腕,床上躺着的人,是他的亲叔叔,是他从未谋面的皇叔。

    “他不会死,只是暂时睡着了,你食过月昙花?”

    梁雪眼帘低垂,不说话主是默认了。

    “很奇怪,他怎么会昏迷不醒了,保从脉像上看他的病已经好了……”

    梁雪突然想起来,神医兄弟拿她们母女试药,自己的药液中有月昙花是真,难道也有不知名的药物,就是神医兄弟所说的不老药,自己也是被他们所骗吃了那种药才昏迷不醒的。

    既然好了,她便不用再喂食自己的药。

    “王爷……王爷……”

    卢保厉声喝住外面吵嚷的女人。

    “卢保,求你了,让我看看王爷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他,可我是真心的呀,一听说他犯险进了榆县,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不放心呀,村里百姓说,他病了……没有我怎么成?让我照顾她吧……”

    梁雪起身,站在门口,是那个女人,那个她不知道姓名的女人。

    “王妃,求你了,让我留在王爷身边吧……我真的爱他,是真的爱他呀……你爱他,我也爱他,我不会再和你争了,只要让我留在他身边就好……”

    紫衣女人拼命的磕头,哀求着、央求着。

    “嗯……”梁雪轻轻地应了一声,卢保和朱廷将她放了进去。

    一进屋,她就跪在地上不起来,满脸泪痕,说了许多表示后悔、愧疚的话。

    “王爷,揽月对不起你,揽月骗了你……余生王爷待我怎样都成,就是不要赶揽月走,不要……不要不让揽月爱你……”

    梁雪接过朱廷送来的药汁,还未拿稳,便被揽月一把夺去,就像她曾经喂药那样,揽月也用了同样的方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梁雪想到了一首歌的名字,那首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们同样为爱巅坡在红尘。

    猛然之间,她突然发现对轩辕清,她是一个多余的人。想到这儿时,心有些揪痛,想到上清观时做的那个梦,上天成就她的盖世之才,却剥脱了她的爱情。她也曾执著地追求过,到头来却注定了失败,她对爱要求得太完美,也成为失败的原因。

    即便没有完美的爱情,但她还是不想放弃。

    看到揽月对轩辕清的痴恋,还有那份近乎疯狂的爱恋,泪水奔眶而出,挂在腮上,痛在心中,却将妒嫉永远地粉碎。

    “王妃,想要去哪儿?”

    “你们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既然他已经认为我死了,告诉他我确实死了……”

    揽月听到梁雪的话,近乎惊呼:“王妃,真的要这么做?”

    “难道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吗?过往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好好爱他,好好待他……”梁雪说完话转身离开,她不能忍受一个曾被他全身心付出的女子与自己朝夕相对,她不能忍受与很多女人共享丈夫的怜爱。她付出了全部的心,也想要拥有全部的心。而这些,是轩辕清永远也给不她的。

    她要走,远远地离开这里,去追逐自己的梦。

    “王妃……”

    梁雪道:“记住我的话,就说我死了,陪着他的人是月夫人……”

    轩辕楚不明白,她可以让他饮下自己的血,甚至两日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为什么却依旧要选择离开。

    二人出了刘庄,站在即将分别的路口。

    “楚公子,你或许可以把真相告诉康王,以他的为人,他是会帮你的。”

    “你要去哪儿?”

    “山高水远,我会继续云游。”朝廷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建州的瘟疫得到控制,逃跑的狗官也被通缉,杨师爷被破格升为榆县县令,榆县县令因为治理瘟疫有功,被提升为建州府州令。

    朱廷小心翼翼地跟在梁雪身后,想听听她要去的地方。

    “梁姑娘,我可以与你同行吗?”

    梁雪依旧摇头:“落叶总要归根,我劝你随康王回宫,你到底是皇族,如果你父皇知道你并没有死,二十三来一直流落民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这十几年来,每每看他提到丁丽妃,神情中的思念与痛苦骗不了人。”

    “若是在遇你之前,我想过要回去,可现在我不想了,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活。我想跟你一起走……”

    “楚公子,你不了解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上路,一个人浪迹天涯,我该离开了……”梁雪负着背包,沿着山间的小径往南边走去,她要回小镇客栈,取回自己的东西。

    她今生不可能有爱情,如果有了,也只是昙花一现。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得开始认命,只要纵情于山水,快乐地活下去。

    段天翎!

    轩辕清!

    他们都将成为她生命里曾经绽放的昙花,而她的心却已经注定的宿命,不再有情,不再有爱。

    朱廷未听到她的去向,却听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楚公子竟然是皇上与丁丽妃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的二皇子——轩辕楚。那个孩子一出生不是就死了吗?怎么会流落民间。

    一日后,轩辕清终于醒转。

    看着雪姑娘的坟墓,神情颓废:她真的死了,被这里的乡亲们埋在这里。这几日村里再没有死人,可是她却被这里的百姓永远地记住。

    “王爷……”揽月甜美地浅笑着,“袁大人说,该出发回京了。”

    “她还在这里……”

    揽月自然明白,如果挖出尸首,一切真相都会大白,居然她买通了朱迁和卢保,堵住了他们的嘴,可这里的百姓知道真相,所以这一整天她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只要离了刘庄,远远地离开这儿,真相将永远被埋葬。

    “王爷,瘟疫刚过,是不能将染疫而亡的人挖出来。等三年之后,揽月陪你回来起走尸骨,给王妃寻个安妥的去处。”“你不走,袁大人也不能回京复命,京里还有那么多的事儿等你处理呢……”

    揽月依旧用像极了梁雪的语调柔声说着。

    轩辕清一脸茫然,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在他昏迷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小雪的声音,就像揽月说的,是她在说话,一直在身边陪着他。

    什么?大姐死了?

    冰冰不信!

    霜霜不信!

    整个玉湖居的人都不信。

    她怎会染病而亡呢,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是不被她们所知晓的。

    梁雪离了建州,直往云台山,无数次地忆起轩辕清,她甚至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不知道,虽然救了轩辕清,却依旧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当初她在绝望之中发下誓言,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刚到云台山的第二天,梁雪就昏迷不醒,被玉瓶观的道士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厢房之中。道长已经替她诊过脉了,脉像微弱,她是昏睡。道长也知道她便是名扬天下的梁雪君,身患怪病,便令下弟子们不得打扰她,但每日清晨由两名女冠送去晨露,以延性命。

    待梁雪醒来,已经是第二年的春暖花开时,云台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竞相绽放,桃花、李花喜逐颜开。脚下是茫茫的云雾,山顶是呼呼的风声。

    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二妹、三妹去了封书信,没说自己在云台山的事儿,只说了自己正在云游,居无定所,但日子过得很开心。

    她依旧除了绘画之外,没有更喜欢的事情,有时候她会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一呆就是一个月。

    “梁居士,师父请你去一趟……”

    已经是三更时分,这个时候道长会叫她去,令梁雪有些不得其解。

    观星台上,道长正翘首望天。

    “要出大事了……”道长呢喃着,紫薇星动,就是说有大劫了,“梁居士,你能随贫道一同回京吗?”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的女冠?

    “帝王星动,太子将有大难,他若出事,天下动荡。”

    “雪君只是一介女流,也无能为力,自古皇宫、帝位乃是非地、是非事。”

    “居士命犯桃花,命中注定要经历诸多桃花劫。如今的动荡可与居士有极大的关联……”

    和她有关,还要经历诸多桃花劫。

    段天翎、轩辕清如她人生路上的客栈,现在她不想再爱人,实在太辛苦。经历过与段天翎平淡平静的四年夫妻情份,也曾与轩辕清有过昙花一现的炽烈情感,可如今她心若止水。

    轩辕清出现建州疫区,与他的相逢,她曾感动,甚至有过愧意,但揽月的突然出现,看她亲口将药喂入他的嘴中,才发现,与他再也回不到过去。

    如果她的心是一张白纸该多好,永远不要在上面涂上任何的色彩。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世间事没有永远的一尘不变。

    “我不想离开玉瓶观……”也不愿离去,因她知道如果回京,她便会被卷入是非恩怨之中,而这些都是她所不愿面对的事实。

    “如果你回京,贫道便将这件东西给你,你可愿意?”

    一卷烧残的画卷,看那图影,隐隐绰绰便是在上清观时未能烧掉的画。月光不见了,其它的都还在。

    “怎么在你这儿?”

    “想回家,少了它可不行。”“你若全力以赴去阻止即将发生的悲剧,贫道现在就可以把它给你,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在什么时候点燃此画方可有效……”

    “好!我答应你!”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原以为梦中被收走,竟然会在玉瓶观道长之手。

    “贫道知道,梁居士信守诺言,事不宜迟,你速速回京。”

    梁雪接过残画,骑上快马,纵马扬鞭。

    从九月底她就睡到了今年二月初,待她赶回京城,已是三月初二。

    又是春天桃花灿烂时,玉湖居里锣鼓震天,传来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三妹霜霜与独孤策喜结良缘。

    二月初八,皇后因当年陷害丁丽妃,害其子楚流落民间事东窗事发,被废。太子棣因母亲之过被软禁东宫,太子位摇摇欲坠,皇后一族被贬被流放。

    这是梁雪生平第一次在深夜潜入东宫,她必须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棣静静地坐在大殿上,头发披在身后,一身素缟。

    像落叶着地的声音,似花瓣轻舞。

    “太子殿下……”梁雪软软地唤了一声。

    太子棣看着那张美丽的容颜: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又见到死去的人了。“母后负罪自尽……楚回宫了,父皇好喜欢他,他聪颖过人,文武双绝……”

    当初楚也曾说:愿与她一起浪迹天涯,却被她所拒绝。还劝他落叶归根,认祖归宗,他也按照她的话做了,进入了皇宫,回到了轩辕澈的身边。也随之而来的,却是皇后母子的重重劫难。

    “楚自幼失散民间,吃过很多苦,你应该原谅他……”

    “他不会放过我!母后为我,杀了她的母亲,还数次派人追杀他。如今他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如今连康皇叔也站在他那边,昨儿上朝的时候,以康皇叔带头的人还建议父皇立他为太子。”

    梁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你父皇不会要你的性命……”

    “若是夺了我的太子之位,我还是死了的好。”

    “只要活着就好,多少年来,雪君从未觉得身在帝王家有多好。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你若是没了太子的身份,做个普通人,不是也挺好的吗?没了皇家的光环,会拥有百姓一样的快乐生活……”

    “不要说了!你不会懂得,从小到大母亲就告诉我,我生来就是做太子、做君王的人……”

    梁雪无奈地摇头,他对皇位竟然痴迷到了这种地步,还能说什么。

    她欲离开,太子棣喃喃道:“你应该死去,若是死了就不用面对这种痛苦。”“康皇叔变了,变得狡诈,还让揽月做了康王府真正的王妃,对外面说,当初他所娶的便是揽月,是一个也叫梁雪君的女子,为了让天下人分辩清楚,康王府梁雪君易名梁揽月。”

    “是……吗?”她的声音略为发颤,就当她从来不曾出现过,为什么听到这些她还是会觉得心痛。罢了,罢了,让一切都成为过往,“事到如今,我还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太子棣仰望着天空的明月:“如今能保我的便只有太后一人,而太后最信任的只有逍遥王。可逍遥王自来讨厌宫廷的阴谋诡计、暗算争斗,他是不会为我所用……”

    梁雪看着痛苦的太子棣,除了同情,还有怜悯,还有一份对孤独的理解。

    “你是一个很勤奋的太子,我来过你这里的事,暂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说服逍遥王……”

    梁雪纵身跃上屋顶,很快就消失夜幕之中。

    不能回玉湖居,只是一个人回了城外的草堂,醒来后便开始在朝霞中绘画。

    康皇兄从建州后回来,就变了一个人,听说梁雪君在温疫中死了,而揽月非但没因欺骗被冷落,还从侍妾夫人摇身成为康王府的王妃。

    还记得,她在草堂前的草地上绘画的神情,记得她与妮子之间的打闹。

    轩辕泌以前是错觉,草堂的院子里站着一个女人,正在全神绘画,只用了最简单的丝绦将头顶的一缕长发给束住,任长发在晨风中飞扬。

    “雪……梁姑娘!”轩辕泌讶异地唤出她的名字。

    她并没有抬头看人,而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就猜想,你是一定会来的。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你帮我补完画上的人,我便告诉你一件事情……”

    轩辕泌推开篱笆门,进入院中。

    她的画又有了进步,奇异而清幽的山峰:“你去云台山?”

    “是……”梁雪应道,提起茶壶,“你是在云台山长大的,那里的风景真不错。这壶里的清茶,是我两个月前在云台山采集的新茶,第一次晒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轩辕泌接过茶杯,优雅地品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正是他所喜欢的味道,回味悠长,而茶道也是梁雪进入玉瓶观后才学会的。

    “我的本名姓赵名雪,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一家著名画廊六大画家之一,我三岁学舞、五岁学琴、六岁学画。在我八岁的时候,在我舞、琴、画中选择了绘画,十七岁时成功地考入国内最好的艺术学院美术系深造。听说过赵义林的女儿赵雪婵吗?”

    轩辕泌点头。

    梁雪开始继续讲叙起来:“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画廊老板抽不开身,托我去参加一次书画拍卖会,就是我要你替我画上人儿的那副……”

    当然这之前还曾出现过一副,是由轩辕清补画上去的,也正是因为那次,梁雪会把轩辕清当成自己的缘份中人,但如今看来,她还是错了。

    从她的灵魂进入赵雪婵身上,再到后来赵雪婵的死,从古图被火灾所毁,将她们母女带入这里,再到母亲因为古画在三缘真人像前被焚而成功回去,关键时候轩辕清将她阻住……

    明白当初,为什么康皇兄见到那副画,就是不允她带走,也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他续上这副画。

    “以前,我总以为上苍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成全一段良缘。离开轩辕清之后,我才明白,上苍所要成全的是我的才华与名留青史的机会。明白之后,就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如今我已经再度找到回家的路,但在离开之前必须完成一件使命。”放下手中的笔,定定地看着轩辕泌:“我……要保住太子!”

    轩辕泌还以为她不会卷入是非之中,可这一次她信心满满。

    “我知道,你是太后最信赖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如果成功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康皇兄也知道你的事?”

    “不是全部,他所知道的没有我告诉你的多。只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曾常年昏睡,有一次就突然有了赵雪婵的记忆,更没说我是千年后的人。我想有些事,他不知道的好。当初如梅失踪的时候,他和皇上都亲眼目睹了,他们都认为我是上天派来的仙子……”

    “那么……你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要保太子?”

    “我不知道。我是千年后的人不假,在我们的历史上根本没有南理、大远国,更没有如今的朝代,我们历史上,战国七雄是被秦朝统一,可你们的历史是赵国一统天下,还坐了江山四百一十年。历史从那里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用我们话说,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

    “你为什么要保太子?”

    “因为造成今日局面的人是我。轩辕楚曾要与我一同云游天下,是我劝他认祖归宗,是我说让他去求康王帮忙。所以,对这件事情,我有义无旁贷的作用。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绝对不能改变你们的历史,如果我有半点的改变,回家的门就会被关上,而我就要留在这里等待着魂飞魄散……”

    轩辕泌相信她的话,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地方太特别,就完全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对爱情的看法,对婚姻的选择,她曾公开说过,绝不与任何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就是她执意不愿回到康皇兄身边最大的原因。

    “你们的世界很好吗?”

    “当然!在那里,是一夫一妻,两人感情不好可以分手,分手后可以与旁人再缔结良缘。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每个人可以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凡是两个相爱的人就可以结为夫妻,没有门第观念,没有贫富悬殊,就像我送给神医兄弟的《桃源图》。一夫两妻,一妻两夫在我们那里,都是违法的,法律不允许。那里没有帝王贵族,只有主席、总理。主席相当于你们的皇帝,不同的是,不是父传子,子传孙,而是由全国的百姓推选出来的贤德之人。每个百姓都有权利选择他们心中可以相信的人,谁得到的人心最多,谁就当选为主席,每五年选一次,五年后如果你毫无建树,百姓可以不选你,改选他们信赖的人……总理,相当于你们这里的丞相,也是由百姓推选的。”

    轩辕泌竟有些向往起来:“只听说过禅让,唯独选举却没听说过……”

    两人坐在桌子上,梁雪开始讲起遥远世界里好玩的事情,像什么联谊会,还有什么夜总会等等之类,总之就是娱乐的方式很多,每个人都过得很快乐。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女人可以当官,女人可以经商……

    “来,你过来,我教你跳我们那里的舞!”

    梁雪说到兴致上,带着轩辕泌翩翩起舞。

    长这么大,他从来不知道千年后会是那样的生活,很有趣呢。

    “上次你给我的特殊颜料,也是你们那里的?”

    梁雪应道:“是呀,以前在画廊的时候,偶尔我们也替人做这种画。那里有现成的颜料可买,但到这儿来,需要我亲自动手配,花了好多功夫,差不多用了五年的时间。建州时为了借轩辕楚的信鸽,我曾经给他作过一幅画,是白天黑夜交替的画面。那也是一种特殊的颜料,但是我被劫之后,配方就丢了。以后要再配出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把颜料给你。”君子不夺人所好,他却将她亲手配制的特殊颜料给带走了。

    梁雪不想要,“物以稀为贵,如果这样的画太多,它们就不值钱了。”所以她不想留下太多这样的画,《太平清明图》、《桃源图》都将是这种奇特画的顶峰,往后她所要追求都只是画境更高的画儿。“我这儿还有闪光的颜料,就是让画在晚上发光的……你若想要,我可以送你。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用这两种特殊颜料。”

    既然是这样,自己拿来,岂不扰了她的本意。

    她不会再用这两种特殊颜料,而配方已丢。

    轩辕泌从怀中掏出脂粉盒,倒立过来,很快两团颜料就掉在地上。

    “你这是……”

    轩辕泌用脚踏了几下:“你不想用,它们便失去了意义。也不想给别人……”

    两人相视而笑,轩辕泌明白了她的心意,梁雪从怀中掏出夜光颜料,也将颜料抛散地上,随后两个人欢快地一阵胡踩,整个院子里都染成了橙色与银光的颜色。

    那本丢失的小札,就算有人拾了也看不懂,因为一些矿石粉是用拼音和英文字母代替的,上面勾勾画画,可谓是乱七八糟。

    “在我的家乡,男子可以和女子成为朋友。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因为轩辕泌温润如玉,因为他有脱俗的风姿,宠辱不惊,平静无傲,也从不对任何事物产生好奇。

    轩辕泌握着毛笔写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早听人说过,轩辕泌的书法很好,笔法刚劲有力,竟有王羲之之风,只是这个朝代还没有王羲之,而梁雪也找不到可以对应的年代。

    “好字——”梁雪赞好,却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句。

    梁雪转身进入草堂,从里面捧着一只锦盒:“这是我在云台山时所绘的画,想请你帮我评点一下。”

    轩辕泌缓缓展开,云台山缥缈锋,流云似瀑,气势浑厚,真难想像这画出自一个女子之手。云山雾罩,似真似幻,恍若仙境。

    握着笔,轩辕泌沉思片刻,题笔作词。

    轩辕泌比梁雪想像中要有才华得多,他有超出世俗的才华,书法一绝,还会填词,词与画相融一体,相得一彰,形神俱备,“美景胜梦境,疑似仙境台,流云随风动。”

    细细地看着这画,说不出的喜爱。

    梁雪看出轩辕泌的喜爱之色:“这画便赠予你了!”从怀中掏出印鉴,快速落定,握笔题款,玉湖居士、梁雪君于何年何月所绘,由轩辕泌题词于上。

    “谢了!谢了——”

    “以后可不许这么客套,但凡是我的东西,你若喜欢都可以拿去。”

    言毕之后两人相视而笑,从未见过如此灿烂的笑容,不沾世俗的纤尘,笑得纯粹,像初升的太阳,纯净而明亮。一时之间,轩辕泌竟看得痴了、呆了。

    梁雪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顿时火辣辣的燃烧起来,恐怕红得厉害吧。笑死人了,她居然会被一个古人看得脸红。

    “喝茶!喝茶——”伸手就去取茶壶,不经意两个人的手便触碰到一想,一颗儿七上下八,怦怦乱跳。快速地收回她的手,却被轩辕泌握住。

    四目相对,她神情慌张,还是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

    即便和轩辕清在一起,她也从未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只是觉得一切都很自然,为什么却单因为轩辕泌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这不是爱情,她也不能再爱任何人,就让她洒脱地离开。

    “我帮你把画卷好,你带回去后,可以找城西冯记杂货铺的冯伯帮你裱画,京城几大墨宝斋我都信不过……”

    他们裱画的技术可信,可是他们的人品却让梁雪失望透顶。

    “最后京城都有什么奇闻,说来让我听听?”

    “独孤策迎娶梁霜霜,娶亲当日对天盟誓,今生唯梁霜霜一人……”

    梁雪听到此处竟有些感动,她所想要的,霜霜找到了,梁家的女子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曾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可身为皇族贵戚的男子,又有几个能做到一生唯有一妇。”“霜霜能得这样的郎君我为她高兴,两个妹妹如今都有归宿,待我离去之时,便了无牵挂……还有别的吗?”

    “康皇兄跪请母后,将梁揽月扶为正室王妃。”

    “自我中毒寻上门之时,看到她们亲昵的场面,便已经知道他对梁揽月动心。这便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轩辕泌沉默片刻:“轩辕楚被封为荣王。”

    “看来皇上确实很喜欢他,恐怕这里更多的是对丁丽妃和轩辕楚的愧意。”

    “轩辕楚回宫之后,已经纳娶妻妾五人,全是朝中重臣之女。”

    “嗯——他是想巩固自己皇子的位置,借姻亲达到自己的目的。依轩辕楚的容貌,就算是做他的侍妾,官宦小姐们也是乐意的。”

    “康皇兄欲废太子棣,扶楚为太子。”

    这件事梁雪早便知晓,可是太后真的能出面阻挠此事吗?皇后畏罪自尽,是被废之后才死的,若是被废之前而亡,太子幸许还能保住位置,毕竟他的母亲是皇后,他便是嫡出。

    “倘若我入宫中,亲劝皇上不要废太子,他又能信我几分?”

    “不可!”

    轩辕泌可不想让她进宫,以前她在康王府时因为犯病昏迷,皇上便亲自去瞧过几回,谁都知道皇上喜欢梁雪君,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谢谢你为我的安危着想。那你有把握说服太后吗?”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尝试一下。原本不想卷入皇宫的是非之中,甚至想远走天涯,可到了今日,却不得不为了梁雪君违心地做一次。况且他要帮的是自己的亲侄儿,如今的太子。

    “我想阻止此事,不是为了天下人,而完全是为了我自己。”这是实话,如果完不成,玉瓶观道长就不会把打开回家之门的钥匙告诉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太后。”轩辕泌从最初的犹豫到此刻的坚决。

    两个人又闲聊了片刻,轩辕泌离去。

    事情不似轩辕泌想的那么简单,他才刚口说几句话,便遭来母亲的一顿责备:“泌儿,你知道母后为什么偏爱于你吗?喜欢你不问世事,心中将情看得很重,这件事莫要再提!”

    梁雪在草堂等了三天,依旧没有消息,化装潜入城中。气氛有些怪异,正巧赶上楚从康王府里出来,送他离开的是轩辕清夫妇,看样子,他们依然是对恩爱的夫妻。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深夜入宫,亲自与轩辕澈谈谈。

    深夜的皇宫寂静而雄伟,明月当空,春风细柔。

    梁雪端端地落在修心殿前,未蒙面纱。

    “有刺客!”侍读太监大嚷出声。

    轩辕澈一眼便认出梁雪:“小雪!”示意侍读太监休得惊叫。

    是他的朋友,建州瘟疫若是没有她的帮忙,便会漫延很快,她不但用飞鸽通知朝廷,还让南理国的神医兄弟给出了良方。

    康王府传来消息说:小雪在建州瘟疫中死了,而他便一直有些怀疑。

    “澈大哥……”她没有唤他皇上,依旧像以前那样唤他澈大哥,神情中有些忧怨,甚至还有些伤感。

    “你是来瞧朕的?”

    梁雪没有回话,不请自到,不请自坐,盘腿坐在轩辕澈堆满奏章的桌案前。

    “皇后死了,澈大哥当真要废太子吗?”

    他听出来了,她是为太子之事而来,如今太子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朝中求情的有之,要求废除的有之,但更多的官员是什么也不说。

    “你以为,棣和楚谁更适合做太子。你身为父亲,又更了解谁?”梁雪不温不火,只是淡淡地说话,就像本就与她无关,但她又不是那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尤其是朝中大事。“皇后又有什么错?至少她放了那孩子一条生路。生为女人,我最懂她的苦,普天之下,哪个女人不期独拥丈夫的疼爱,我可以放弃,但她是皇后,背后牵涉着太多人的性命华,她做不了这个主。她一生都不为自己而活,出嫁前为父母而活,出嫁后为丈夫而活,有了儿子便又为儿子而活。”

    “你还为她说话,可她曾经要置你于死地……”

    “留在丈夫身边争夺丈夫的爱不比远走他乡的勇气少。她伴了皇上二十多年,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怪她,恢复她皇后身份的尊崇,这也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心胸。雪君一生已经两度爱错了人,莫让她也爱错了你。”

    她最是不懂得如何劝人,只能说出自己的感受,而对于轩辕澈会不会听,又能听多少,梁雪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轩辕澈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否则这一个多月来,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小雪,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朕不好吗?”“皇后已去,朕册你为后……”

    她是为了做他的女人而来?不是,她不稀罕做帝王的女人,更不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束缚在宫中。

    他将得紧紧地拥在怀中,不肯放手,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际传来的馨香,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轩辕清已说自己府中的王妃乃是一个梁雪君同名同姓的女子,现在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她。

    “我……可以做皇上的女人,却不愿做后宫的嫔妃……”

    “这话何解?”

    梁雪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当然也不敢太粗鲁,太子的事可关系着她能不能回家的问题,被人要胁的滋味不好受,惹急了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皇上在宫外为我置处府邸,您可以封我做个什么定国夫人、安国夫人之类的,允我自由出入后宫的特权,皇上在宫里烦了、闷了,可以到我府里来行走。岂不比呆在宫里有意思?”

    这就是说,她已经答应做他的女人,却想有不同于后宫嫔妃的自由。

    轩辕澈握住她的纤手,肆意抚摸着:“你告诉朕,看中哪处园子?朕以你襄助朝廷治理瘟疫有功,给你什么封号。”

    “畅春苑内的有处当年林丞相家的别院不错,皇上若要封赏小雪也不客气,就封我做一品白蕊夫人。”

    想呆一天算一天,保住太子要紧,偏偏轩辕泌是个不懂如何运幄的人物,而她也不善于在阴谋诡计之间。

    “好!朕明日便下旨,封梁雪君为一品白蕊夫人,赏府邸……”

    “等等!小雪不能再梁雪君之名,皇上还是替我另想一个名字,若是康王知晓了,又是一场风波。”

    对呀,他怎么忘了这岔,到如今康王都认定梁雪君已经死了,如若这样下旨,岂不乱了套。

    “哦——朕想起来了,曾听建州府上报的嘉赏名上有云台山缥缈观女弟子雪花。正好也有一个雪字,从今开始,你用她的名字如何?”

    “甚好!”

    随后半个月,梁雪便以女冠雪花之名住在后宫之中,封赏之后迁往畅春苑白蕊夫人府邸。

    那天大街上说不出的热闹,街道两边都是看稀奇的百姓,毕竟天朝能被封为一品夫人的女子不多,而且还特赐了府邸。

    轩辕泌再去草堂,竟已无梁雪踪影。

    白蕊夫人,顾名思义,从今儿开始,她便只能穿洁白衣裙,当日的雪花便有此喜好。上天怜见,她可没想过要坏雪花的声名,只是如今要保太子,她确实没有办法。

    轩辕澈恢复皇后身份,对太子的禁足令暂时取消。

    就在梁雪不知下一步如何解难时,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从遥远的海上来了四只异国商船,就在她正式搬入白蕊夫人的前一天抵达京师。

    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高个子,还有最奇异的服饰和数十辆浩浩荡荡的马车,加上异国美丽的青春女郎,还有高大皮肝漆黑、大眼睛、白牙齿、卷头发的奴隶,吸引了满说城百姓的目光。

    他们一行近三十余人,被朝廷暂时安置在行馆之中。

    虽然他们跟了两个翻译,可还是无法正确地表达西洋人的话语,这令轩辕澈一时犯了难。

    这些奇怪的人,究竟来干什么?

    为什么有的人白净如雪,有的人又黑如墨炭。

    天朝人实在太好奇了,他们的眼睛就是湛蓝的天空那般蓝。

    轩辕澈、轩辕泌及太子三人在御书房商议如何对待西洋人的来访,这交流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启禀皇上,白蕊夫人到!”

    “宣!”

    梁雪穿着从头到脚都是净白的衣裙,白玉簪子、白丝绦便是她头上唯一的饰物,淡扫脂粉,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皇上万岁万万岁!”

    虽说才分别两日,可这时候看到她,轩辕澈只觉眼前一亮,皇宫时,他们各自安守礼节,并不曾有任何肌肤之亲,这也是梁雪提的要求,她可以白蕊夫人府相候,却不愿在皇宫成为轩辕澈的女人。

    太子目光诧异,这哪是什么白蕊夫人,分明就是梁雪君。

    “夫人,请起!”

    因为儿子与弟弟在身边,轩辕澈不能表露出太多的好感与亲近。

    “启禀皇上,西洋使团之事,梁雪愿担译官一职。”

    “西洋?译官?”

    这是什么词,那些人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梁雪优雅含笑,语调平和,对她来说是好事,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上,唐朝时常有欧州人造访,只是这里她也对应不上,但英语在欧州应该是相通的。

    “在遥远的西边,大海的尽头,还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国家,古人总以为天是圆的,地上方的。其实这些是错误的,天没有形状,地是圆的,是一个圆圆的球体,西洋的天文家们称之其地球。它就像太阳、月亮,只是浩翰宇宙里的一颗星。”“西洋,是我们对西方人的统称。地球上共有六大州,是以海洋、河域与崇信的文化而分别……”

    轩辕泌对梁雪的话坚信不疑,可轩辕澈父子还是有些好奇:“你如何知晓?”

    但愿他们真的是欧州人,而所使用的是英语,如果是法语、德语,她便真的听不懂了。这些商人也真是,为什么不带上一个精准的翻译,也不知他们将货物卸下船,雇用镖行是怎么交流的。

    “从人类发展的历史来看,他们那里是奴隶制,而天朝已经是封建制社会,有就是如今是天朝还是全世界数百个国家中最先进、最繁荣也最发达的国度。他们远度重洋应该不会有敌意,他们要做的可能也就是三件事:一,传教。西洋人有自己的教派,就像天朝的佛教、道教,他们崇信的是上帝、耶酥;二,学习。他们会要求留下一些人学习天朝的文化,学习他们所没有的东西;三、通商。要求打开通运之路,进行商货往来。”

    “何为奴隶制,何又为封建制呢?”

    太子听得悬之又悬,可看梁雪的样子,不像是胡说,因为她口齿清楚,目光平定,就像在讲故事一样。

    “奴隶制就是奴隶主、庄园主们将人当成财产,他们管辖的百姓不称之为百姓,是奴隶,从他们一出生就烙生代表奴隶主家族的印记,成为他们的财产之一,他们可以任意的转卖、毒打乃至屠杀,而这些在他们的国家是不犯罪的事。封建制,就如天朝,只有犯罪和极少数的人没有自由之身,更多的百姓是自由的,拥有权势的官宦、贵戚不能任意杀人、伤人……封建制与奴隶制相比,是人类发展文明的进步,也是一个必然的发展之路……”

    看得出来这三人都对梁雪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难得小雪知道这么多,明日早朝,朕便传你上朝,做他们的译官,看看他们究竟因何而来。”一时高兴轩辕澈便唤她小雪,就更坚定了轩辕泌与轩辕棣的看法,她确实是梁雪君,又怎么成了白蕊夫人,变成云台山道家女弟子雪花便不得而知。

    轩辕泌隐隐地觉得,梁雪君的转变必定与太子有关,她曾说过会尽全力护住太子的地位,佑护他的平安。

    “皇上,恐怕这不妥吧?”

    “朕自有法子堵住那帮老家伙的嘴……”

    “如若没有别的事儿,请容白蕊告退,明儿一早还要上早朝,得回去准备一下。”

    轩辕澈今儿再见,只觉得双目发眩,小雪美得不可方物,光彩照人,那一袭白衣实在太美。她故意提了明日上朝的事儿,似乎在说,你今晚也不能来找我,明儿还有大事呢。

    晚上,皇宫来了一队人,是特意给梁雪送朝服来的,上面绣了漂亮的白玫瑰,还有模样漂亮的绢帽,上面加了粉红色的镶边,很是漂亮。

    朝堂上,无官员再奏本,轩辕澈宣西洋使臣觐见。

    “宣译官白蕊夫人觐见!”

    为了以防万一,梁雪亲自去行馆周围走了一遭,知道他们所说的正是英语,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皇上,朝堂之上岂可让女子登堂入室!”

    崔丞相第一个反对,女子是不能入朝堂的。

    “崔丞相能听懂西洋人的话吗?满朝文武可有人能听西洋人的话?”朝堂上一片寂静,周遭无声,“既然你们都不懂,就把你们的嘴闭上!”

    轩辕澈大不高兴,自己不懂,还不许人家懂不成,他自然需要知道这些西洋人的用意。

    满朝文武自这位白蕊夫人被封为一品夫人,另赐府邸以来,谁也不曾见过。一阵暗香涌动,议政殿外的阶梯上出现一抹白影,那女子穿着得体的白袍官服,上面刺绣着白玫瑰,一步步进入大殿。

    “白蕊参见皇上万岁……”

    “宣西洋使臣觐见!”

    轩辕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人都告诉他:梁雪君死了,可是对面那个穿白袍的女官又是谁,落落大方,灵气逼人,清丽淡雅,如一朵盛开的白莲。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告诉他,梁雪君已经死了。她怎么会摇身一变成白蕊夫人,这几日京城百姓都在议论,说这白蕊夫人乃是皇上养在宫外的女人。

    三名西洋人进入大殿,用的是西洋礼。

    “为什么不跪?但不懂规矩了……”

    百官开始议论起来,见到皇帝不跪拜,这像什么话,只是弯弯腰就开始叽哩咕噜地说起来。

    梁雪翻译道:“伟大的天朝皇帝陛下,我们是遥远的英吉利大帝国国王陛下派出的商队使臣,能有幸来到天朝,我们倍感荣幸……”

    崔丞相是个老臣,见西洋使者不跪很是不悦:“告诉他,为什么不跪拜皇上!”

    梁雪沉思片刻,开始用同样叽哩咕噜地话翻译起来,百官还是有不愿相信,这个小女子怎么会西洋人的话,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说话。

    西洋人回了话,露出难色,看得出来,不愿意用天朝的礼节跪拜皇上。

    梁雪笑了,有意思,他们还觉得天朝的礼节不好,太麻繁。“入乡随俗,既为国王陛下派出的使臣,首先应当学会尊重他国的礼俗,倘若我国的使臣到了敝国,也会尊重你们的礼节……”

    梁雪便站在一侧,将天朝的礼节示范一遍。

    起身之后,将她们的对话翻译给轩辕澈聆听。

    三个使臣也只按照梁雪所言,有板有眼地进行跪拜。

    使臣很奇怪,梁雪怎么会懂他们的语言,而这个女子他们从未见过。

    梁雪迟疑,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翻译。

    使臣将一本册子递到梁雪手上,梁雪缓缓的展开:“皇上,这是他们给你送来的礼物,全是用他们的文字所写,礼物已经令人带到宫门外,请皇上让他们进来。”

    “你翻译给满朝文武官员听听!”

    “玻璃?”梁雪首先看到就是这个单词,有些迟疑,这比她所知道的年代提前了数百年,用英语问道:“敝国有玻璃制品?”

    轩辕澈实在心急,自己又听不懂,而梁雪似在与他们说着什么,也是满脸的惊疑。她看出了皇上的好奇,“皇上,他们说呈送玻璃酒杯五十对,酒壶二十只……三名,昆仑奴十人……”也带了如今天朝才有的葡萄美酒若干。

    看到不明白的地方,梁雪便会向西洋使臣询问一番,确定之后,再继续翻译下去。

    议政殿前面的空旷石板地上,进来长长的人龙队伍,西洋使臣的礼物被齐整的摆放在外面,按照天朝的礼俗绑着大红绸子。

    梁雪译完礼品名册后,轩辕澈心情很好:“众卿家,都去瞧瞧——”

    轩辕澈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太子、康王爷、荣王及众大臣。逍遥王不问世事,自来不参加早朝。就算太子不废,将来荣王楚也会代替今日康王爷在朝中的地位,可以任意行走六部。

    众人对西洋人献的玻璃酒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东西真有意思,不是水晶,很透明,还有西洋人用的镜子,就如他们的玻璃一样的明亮。

    趁大伙都在观看礼物,轩辕清走到梁雪的身边:“离开本王的身边,你就为了做他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总有一日,你会跪着来求我……”

    梁雪依旧是一脸平静,她只希望西洋使臣可以邀请天朝人去英帝国访问,这样一来,她便有了远渡重洋的机会。到那里可以潜心学画,将天朝的传统水墨与西方的油画相结合,独闯出另一种无人可代的风格。

    十名昆仑奴站在一侧,站得笔挺,三名妖娆的美女,一双湛蓝的眼睛乱放电,看到天朝的官员就抛媚眼。

    这之后,梁雪与西洋使臣们走得很近,在程淑妃设下的酒宴,她也有幸参加。

    传教士用钢琴弹奏起欢快的曲子,梁雪与使臣史密思先生跳起了大英帝国的宫廷舞。

    轩辕棣与轩辕楚还是不明白,这个梁雪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们大为费解,她精通大英帝国的语言,会跳他们的舞蹈,甚至连那个庞然大物的劳什子乐器也会弹奏。

    轩辕泌总是那样平淡,淡淡地凝视着梁雪,看她与使臣的舞蹈,总是淡淡的笑。

    偌大的御花园里,梁雪饮了几杯葡萄酒,实在有些累了,一个人漫步花园。

    半个月来,梁雪几乎都与使臣们在一起,她已经表明自己想远渡重洋去大英帝国学画的心意。

    “夫人……”轩辕泌看着她的身影,看她穿着西洋人的服饰与装扮,别有一番风姿,就像她穿什么都好看。

    “泌先生,我要走了……”梁雪平静地说着,“今儿上午,我已经去太后宫请辞,告诉太后我要随英帝国使臣离开天朝的决心,她已经知道我是梁雪君……”

    原以为可以保密更久一些,西洋人的到来,让一切都乱了,而她却选择了去遥远的地方。

    “听说他们从英帝国到天朝,路上走了六年,那是不是……说我们将有十几年无法再相见?”

    “在我的家乡,能去欧州求学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的母亲也无法承担那笔昂贵的费用。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弃。我想看大海,想看看自己所见的异国风情,这几天英帝国的使臣已经提出了这个想法,我会以天朝使臣的身份离开这里……通过与他们交谈,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他们那儿比我想像的要民主,早已经是一夫一妻制,与天朝相比,那里的男人更懂得如何去尊重一个女人,尊重一段感情……我想这一去,我是不会再回来了……”“我是为了保住太子才成为白蕊夫人,往后英帝国的传教士就有劳泌先生多多照应……这幅未燃尽的残画,曾是打开我回家路唯一的钥匙,如今我将它转赠于你,为了追求更精湛的画技,更完美的画,我愿意放弃回家的路……”

    既然以前的一切都已经改变,如梅有了自己的生活,妈妈有了自己的爱情,她回不回去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会全力以赴绘更完美的画,就像她现在想的。到这里那些年了,只有现在她的心才是热血沸腾的。

    “皇兄会同意你离开吗?”

    梁雪张望着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太后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我以美色惑乱君心,经过英帝国使臣造访之事后,满朝文武对我也是议论纷纷。皇上若是不应,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轩辕清看着御花园里,与逍遥王说话的异装女人,她真的变了,还是他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与使臣拥抱、跳舞,还让使团中的男人们吻她的手。他快疯了,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杀了。

    次日五更时分,梁雪收拾好行李,匆匆离了京城,在她留下的书信中,说是自己要去云游四处,这些天她虽看似开心,可面对故人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在半个月与使臣们相处时,梁雪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拟定了一份采办清单,只要他们拿着纸条就能在礼部官员的帮助下买到。

    纵马飞奔,以前的小雪是不会骑马,可与轩辕清斩断之后,她会骑了,而且还骑到很好。

    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

    到了海边等了一个月,才见使臣一行十余人来到海边,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轩辕泌,他是以天朝使臣的身份出使英帝国,与他随行的还有百余人,包括要去学习玻璃工艺的匠人等等。

    浩浩荡荡的船队从海上出发,梁雪是在出发前的两个时辰才上的船,她担心途中会发生异样。

    出发后三天,她才出现在轩辕泌的面前,是隔船相望,她呆在异国使臣的船上。

    每天,他都能在前面的船只看到她的身影,她总喜欢站在船尾,凝视着大海。她的头发短了,从最初齐腰的长发,变成了齐背心的长发,美丽的头发,总是那样用丝绦缠着,省去了太多的头饰,穿的也是英帝国女子的服饰,后来就更简单了,穿了成膝盖的短裙,里套了一件丝绸长裤,露肩的裙子,映出她迷人的肌肤,稍冷的时候,她会加上一件西式披风。

    而他只能向她挥手示意,她所回应的只是轻轻地摇手。

    那个地方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吗?她喜欢的地方,他也喜欢,他没想过会爱上这样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子,也没想过还是千年后的人。

    “哦——亲爱的夫人,你绘的画为什么要毁了,这些画很美的……”

    使臣看她将画撕碎,然后站在船尾撒入大海之中。

    梁雪望着远处出现的海岛,隐隐绰绰,看不清楚,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使臣先生,那边是哪里?”

    “哦——那里是扶桑国,有很多海盗,船队得避开他们,否则就麻烦了。上次过来时候,我们有二百多人,到了天朝就只剩下三十八人了……”

    后来,梁雪才知道,他们只是冒险尝试,有人说,大海的尽头还有其他国家,可有人不信,于是乎两个位高权重的亲王便打了一个赌,各自挑了一百人组成商队,从他们的海港出发,一直开往大海尽头。大家到了扶桑,遭遇海盗,许多商船都被劫了,最后剩下只有四只船。再回来,他们便有了经验,避开扶桑国,虽然这样可能在海上走得更近些,但少了很多麻烦,加上上次的经验,他们会尽量选更近的地方。

    一直到半年后,梁雪才下使臣的商船,上了轩辕泌的船。

    半年来的遥遥相望,突然间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令轩辕泌欢喜不已。梁雪便将她在使臣那儿听来的事一一讲给轩辕泌听。对他来说,遥远的国度像个梦中的神话,实在太稀奇了。

    后来的半年里,他们一起经历了海潮,触樵,甚至看到身边人得病死去,可他与她依旧还活着,比英使臣的遭遇好了许多,待他们抵达大洋彼岸,已经是一年半以后,这个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要提前了许多。

    那天,海港口上站了许多人,大家挥舞着双手,还听到了从未有过的奇怪乐器。

    这个平行世界的英帝国也与梁雪所知道的不同,如今的帝国国王是格林六世。他们也带了只有天朝才有上等丝绸和瓷器,这些东西在这里很受欢迎。

    他们的王宫金碧辉煌,墙壁绘出各种艳丽的图画。

    “噢——天朝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格林六世初见梁雪就惊为天人,这女子长得与英帝国的女子不同,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标准的天朝女子装扮,站在轩辕泌的身边,就像一朵盛开的白玫瑰。

    使臣史密思开始介绍道:“她是天朝最美的女子,是天朝唯一的女候爵。”

    他们也弄不清楚一品白蕊夫人究竟是什么官职,但应该与女候爵差不多。

    梁雪见他们君臣冷落了轩辕泌,便用标准的英语介绍起来:“这位是天朝皇帝的弟弟,亲王陛下,此次出访的使臣轩辕泌先生……”

    她这一说话,众人更是吃惊:“她会说我们的话?”

    轩辕泌与两名副使很着急,因为到了这儿听不懂别人的话。

    梁雪便将他们所说翻译了一遍。

    梁雪还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学习很多东西,轩辕泌带了学习玻璃工艺的匠人,接下来半个月她都成了匠人的翻译,带他进了玻璃作坊,看他们如何制作,并要求记录官详细地记录下来。

    三个月后,她总算轻松了许多,随后的人中,派出了二十人去学习英语,可这一节少了梁雪依旧不行。

    每天下午都是众人学习英语的时间,梁雪只能在上午跟着王宫画师学习绘画。

    “啊——好美的玫瑰花!好美的丁香啊!”

    在王宫的花园里,梁雪张开双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旋转着身子,像一个美丽的精灵。

    她很快便会王后——玛丽成为最好的朋友,时常在一起吃饭、饮酒、聊天,还把天朝的一些风土人情、人物故事讲与她听。玛丽觉得这个女子很特别,不像天朝皇帝送到王宫里的十名美女那样的沉默,她有自己的思想,她会像变魔术一样绘出最漂亮的画,还特别喜欢本国生产的颜料。

    在漂亮的喷泉下面,站着一个标准的绅士,他已经在那儿看了许久了,早就听说,从遥远的天朝来了位美丽的女人,她不但美丽,而且还极有才华,会跳舞,会绘画,还会弹琴。

    “美丽的女爵夫人,很高兴认识你!”

    绅干亲吻着她的手臂,四目相对,她温婉浅笑,来这儿一年了,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夫人,这位是大王子约翰陛下。”

    “很高兴认识你,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梁雪礼物地称赞着。

    为了欢迎天朝亲王,格林六世特意赏赐了一座华丽的府邸,足够他们一行数十人居住。刚来的半年,轩辕泌欣喜若狂,时间一长,因为语言障碍,他变成消沉起来,整日陪在他身边的便是那几个亲近的臣子、侍卫,而小雪总有忙不完的事,总会接到各种各样宴会的邀请。

    今天,小雪从外面回来,怀中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有人听说,这里的大王子在舞会上向她求婚了,她只说了谢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拒。

    她的画越来越少,几乎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她拿画笔了。

    忘记了最初来到这儿的理想与抱负,整日有参加不会的舞会,大大小小、林林总总。

    梁雪推开房门,轩辕泌平静地站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泌先生,今天约翰王子向我求婚了,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在这里,像我这们黄种人能被人敬重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嫁给他,是不是可以开创先例,或许会给以后的黄人提高身份与地位?”

    她不知道,他远渡重洋,就是为了守望她,为了陪着她,可现在她竟然说要嫁给约翰王子。哪他算什么?

    “你有多久没有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了?半年还是一年?”

    轩辕泌说完自己的话,离开房间。

    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轩辕泌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少到几天都不曾见面。

    看着墙上挂着画筐,这幅画是她在海上时画的,她竟然有一年没有绘出满意的画。

    她这是怎么了?

    当初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学画吗?

    可她竟然忘了!

    “泌先生……”她来到轩辕泌的房间,他善开书法,可他的书法在这里别人都认不得,他的忧郁、烦闷无法化解。

    “我想回天朝了……”

    “是……吗?”她不知道,不想离开这里,在这儿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活。可是天朝,也有她挂念的冰冰、霜霜还有神医兄弟,那么多那么多的人。

    轩辕泌看出来,“你不想回去?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选择不回天朝……”

    她的心有些酸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来到这里后,你就变了,变了很多,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你。你喜欢和这里贵族们在一起。那天,马车撞伤了一个孩子,你居然没让马车停下,还从那孩子身边急驰而过……以前的小雪是不会这样的,她有一颗世间最善良的心;以前的小雪喜欢绘画,她总想画出更美的画……”“这里的自由,这里的繁华,已经让你完全变了……”

    听到轩辕泌的话,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他的身影在她眼中变得朦胧起来。

    有多久没人提醒过她,以前总是说,荣华富贵可以让人迷醉失去本性,她以为不会,可她确实变了。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疯狂的绘画,她再也绘不出那样的画,更不能在黑夜中作画。她被迷醉的世界迷糊了眼睛,她失去了最初那敏感的心。

    “怎么会这样?”她将自己关在房中,想了整整两天,又花了更多的时间来练习画,捕捉不到往昔的风姿。

    轩辕泌经过她的房间,听到她在房中痛哭的声音,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惶恐。

    “原来……我不属于这里的……不属于呀……咽——”“我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那些画失去了生命,就像我迷失了自己的心……啊——”

    轩辕泌轻叩房门,她并没有应声,推门进来时,却看到她满目的憔悴与伤心,双目紧紧地盯着墙上的两副画。

    她曾经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迹,可现在一切都归于沉寂。

    “小雪……”

    “泌儿——”她抱住轩辕泌,放声豪哭起来:“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原来我已经沉沦到这样的地步……”

    她在哭,他何偿不想大哭一场,可他是个男人,一个曾在心里许下诺言,会默默保护她的男人。

    “明天一早,我陪你去郊外走走,带上你的画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可以找回来的。也想让你帮我看看,看看我的画如何?”

    “你……”梁雪看着轩辕泌,他也学画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想学这里的画技吗?可能是你以前学的是天朝水墨画,所以学起来困难一些,但我以前没学过画,所以比你容易。”

    依在他的怀中,久久不肯放手,用疲惫地声音说道:“泌儿,我再也不出去跳舞了,等我找回以前的感觉,我们就回天朝……”

    他会心地笑了,希望看到她快乐,却不愿看到毁了自己的才华。她曾经最多的快乐便是能绘出满意的画。

    “其实你以前的画技就很好,没必要学习这里的,那只会让你更加迷茫。有你自己的风格就好……”

    他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可她呢,又对他了解多少,她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与段天翎间的过往。今日的他,就如同曾经的她。

    “泌儿,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他颤了一下,将她放开,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喜欢你曾经的画,喜欢看你快乐……”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她有些伤感。

    轩辕泌淡淡地看着她:“我喜欢那个曾经自信,富有才华又很善良、坚强的梁雪君……”

    那就是说,他是讨厌现在的她。

    不,她不要这样下去。

    她草草地收拾了行装,带上一套换洗衣裳,提上箱子,带上一大袋的银币、金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要去寻遍自己的感觉,来到了这里,居然没出去游山玩水,在她的画技没有胜过以前,她不会再回来。她会按照自己的路继续走下去,要让轩辕泌为她画技的进步,瞪目结舌。

    “泌儿,我走了!你说得对,这一年来,我沉溺于舞会、葡萄酒中,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我会离开伦敦一段时间,或许会走得很远。如果你想回天朝,就先回去吧,也许两年,也许更久。我有宿命无法抗拒的孤独,而可以与我相随的,却只有画……而画才是我唯一的爱与归宿。所以,我不能放弃它,也不该放弃它,因为失去它,我便真的一无所有。”

    她是在昨天黄昏时候离开的,而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为了画,她放弃了回家的路,为了画,她决定独自面对千年的孤独。

    轩辕泌想哭,有些后悔昨天,她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时,居然是那样的回答。或许在那一刻,她便决定了离开。

    半年了,轩辕泌在这里等了足足半年,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写过信回来。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她仿佛突然之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连痴迷于她的约翰王子都在四处寻找,他像一个疯子,或许更像一个情圣,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约翰王子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妻子,而梁雪就像曾经的风景,消散在风中。

    “禀王爷,汗血传信过来了!”

    是太后让楚传来的信,说是她年岁大了,身子渐不如从前,希望轩辕泌能尽快回天朝,否则就真的见不到她了。汗血是难得一见的好鸽子,他们的船队可以由汗血带路,这样就可以更快回去。

    英帝国已经连续派了三拨船队前往天朝,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从最初的六年海路,改成了如今的七个月,照这样下去,时间会一点点减少。

    梁雪在欧州各国间流浪,好在半年后,她有了自己的感觉,她的画也能卖些钱。她去了古代的巴黎,还去了遥远的罗马……总是穿着一个流浪艺人的衣服,还是男装,把自己弄得很脏的样子。

    她伟大的旅行持续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等她再度回到伦敦,天朝曾经的行馆,那里早已经变换了主人。有些许的失落,是她让轩辕泌离开的,人家为什么要留下,自己认为好的地方,他却未必会觉得好。

    梁雪卖了好几幅画,才换足了回天朝的钱,她要随第六批前往天朝的船队出发回家。临行前,托王宫的仆人给玛丽王后送去了一幅她这几年最满意的作品,一幅长卷图,当然没有天朝的那两幅长,而这是她找回自己后花了两年时间才绘好的。

    格林六世和王后惊讶的看着画,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风格,宁静而致远,孤独而傲绝。看到这画,就会有股莫名的震撼,待他们派人去寻她的踪影时,她已经登上了回天朝的路。

    路上走了半年,下船后梁雪便往南理国方向去,再度回了玉湖居,开始埋头整理她的画稿,这一整理便是一年的时间。

    霜霜手握着从二姐那儿过来的家书,字里行间全都是惊喜,她们失踪多年的大姐回来了,正在玉湖居最安静的阁楼里整理画稿。三个月了,她谁也不见,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绘画之中,从南理各地赶去求画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却依旧见不到她的面。

    “娘,你怎么总是笑呀?”

    霜霜可爱的大女儿歪着脑袋,凝视着母亲那明亮的眼睛。

    独孤策进入花厅,一眼就看到妻子难以掩饰的笑容。

    “策郎,我大姐找到了……终于回家了……”霜霜想到这里竟然喜极而泣,听大管家说,她的画越来越好了,就像真的一样,“明年春天或许她就会到京城来,还让我帮她在畅春苑里办次隆重的书画展……”

    这可真是一个喜讯,当初与逍遥王出使的人说,她曾与逍遥王在一起呆了三年,可突然有一天,她不辞而别,说要去游历大好山川,逍遥王等了她许久,也没有她的消息,有人说,她或许死了,死在大海的风暴之中。

    多少年了,梁雪君一直是段天翎、轩辕清看不懂的女人,她对人的爱远不及她对画的喜爱。

    京城都传遍了,失踪数年的梁雪君就要现身,应该老了吧,或许是另一副景象,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她都在干什么。

    霜霜早早地就替姐姐准备好了画廊,所有的画是由京城最好的镖行从玉湖押运过来的,为了这趟镖玉湖居出了天价。

    “什么?你说姐姐不会过来了?”

    霜霜说不出的失落,自己都好些年没有见到了,等来的却是玉湖居的二管家,自己都有两个女儿了,可姐姐依旧孤独一人,两次失败的姻缘,深深触痛了她的心。

    “三小姐,最初大小姐是准备过来的,可临出发时,神医兄弟上门求画,后来他们三人又在阁楼说了些什么。大小姐就突然说,不过来了,随后就跟神医兄弟去了神医城……”

    不来了,只要她好,她们姐妹便有相聚之日。

    怎么回事?

    如梅怎么会出现在神医城地陵里呢?

    而且已经完全失去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容颜未改,却已经变成了满头的白发。

    梁雪静静地看着如梅,她定是连自己都认不得了吧?

    “小姐……你是小姐……”

    神医兄弟面露惊色:“她还认得你!”

    “我当然认得她了,她是我家小姐呀。”

    “小姐,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嫁给了一个叫齐泽的人,我为他生了孩子,可他竟然要和我离婚……他不要我了,他爱上了年轻漂亮的小蜜,还夺走了我的孩子,把我赶出了家门……好可怕的梦啊……太可怕,我总是想醒过来……那天,我从楼下垃圾堆捡了一幅画,就是小姐在上清观点燃的那幅,我醒过来,我想见到小姐,就把它烧了……结果……结果梦就醒了……”

    如梅的经历不是梦,而她真的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如果画在那里出现,是不是说,轩辕泌因为好奇点燃了那副画。

    离婚、小蜜……

    这些都是遥远世界里的词汇。

    “大叔、二叔,能让她的头发变黑吗?”

    蓝百通摇头叹息:“她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给她下过一些药,都不管用。恐怕她是因为心急缘故,只能期望往后慢慢调理……”

    也许那段情感的挫折让如梅误以为是场梦,对她是件好事。

    “是呀,如梅做了一场怪梦。可是梦就是梦,你何必让自己这么伤心,连头发都变白了,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吃神医开的药,让头发早些变黑……”

    梁雪将如梅拥在怀中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还说想带去京城参加自己的画展。

    安慰着如梅,一阵头晕目眩,铺天盖地的感觉袭来,梁雪身子一晃无法抵抗的疲惫卷来,“如梅,代我去京城参加画展……”

    她死了,被神医兄弟装入了漂亮的水晶棺中,如梅眼看着梁雪被几个体壮男子抬入地陵之中,与她一起离开下葬的,还有她这几年最得意的两幅画作。

    如梅雇了一辆快马车,日夜兼程,必须要在畅春苑玉湖居士画展前赶到京城。

    她忘了时间,脑海中只有小姐的音容笑貌,手中捧着梁雪君的灵位与自画像。

    畅春苑。

    长廊之上,挂满了三十二副画,幅幅都是精品,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人们赞扬着,陶醉着,文人墨客也欣赏着,一幅幅全是异国的风情,美若仙境,神韵十足。

    “玉湖居士到!”

    今开是画展是第一天,两天后这里才会进行一次拍卖会。

    马车帘启,出来一个白头银丝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灵牌。

    “如梅……”

    她已经失踪数年,却在今日突然出现。

    “二小姐、三小姐……”“大小姐她……在神医城仙逝了……”倾涌的泪水像奔泄的洪,“她仿佛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所以还提前留下了一封信。”

    如梅当着众人的面,将灵位缓缓地移往桌案,恭敬地放在中央。

    “神医说,大小姐是因为心力所竭而亡,我与两位小姐宣读大小姐的遗书。”“我,梁雪君,号玉湖居士、玫瑰娘子,一生经历坎坷,少女时嫁段天翎为妻,谢谢他给了我四年平静如水的生活,将《大海日落图》赠与段先生;成熟时,曾真心爱过轩辕清,谢谢他给了我一段炽烈的情感,将《云海晚霞图》相赠;邓大头、邓妮子是我落难时伸手相助的兄妹,将《云天草原图》、《伦敦丁香图》赠与二人;城西冯记杂货铺的冯伯,曾在最无助的时候,给过三文钱,赠纹银二万两……”

    冰冰、霜霜姐妹含泪从墙上取出被如梅念到的画卷,分别装入盒中,贴上所赠人的姓名,在如梅带回的锦盒里装满了书信。

    她死了,从这世界消失了。

    轩辕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了所赠之画,余下的便尽数烧毁。曾经的爱恨情仇,恩怨交织,就如这些画一般,永远的消逝。终其雪君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地太善、太软,而自己又不肯屈就违背心意,追逐的是一份完美的情感,天苍苍,地漫漫,人海茫茫,我要的爱,却无人能给。梁家女子可以放弃丈夫,却永不能与人共侍一夫,无论是多痛苦的离开,永不改变……”

    在最后的遗言中,她是带着无尽的忧伤、哀怨而去。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如梅的诵读。

    冰冰、霜霜将最后的画取下,如梅点燃了画卷,看着燃烧的烈焰,周围全是叹息与婉惜之情。的确可惜,她是为这些画劳累而死,可最后却不得不令人烧毁。

    轩辕清接过她赠于自己的画卷,还有一幅沉甸甸地书信。

    “康王爷,你知道逍遥王现在在哪儿吗?”如梅见他没有应话,又补充了一句:“小姐遗言,让我找到他,倘若找不到,我……便会代小姐去云台山玉瓶观出家修道。这是小姐一直想做却还未做到的事情……”

    本想来买画的人,看到如今梁雪君宁愿烧毁也不肯换成银子,只给了她生命尽头里感恩的人。

    邓妮子泪流满面,怎么也不相信,梁姐姐就死了。

    “邓小姐,把这幅《伦敦丁香图》卖与我,我现二万两银子……”

    “不卖,不卖就是不卖,这是梁姐姐留给我的。”这花多漂亮呀,邓妮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画朵,就像真的一样,更难得的是那颜色好鲜艳,隐隐还能闻到花儿的香味。

    轩辕清回到轿内,缓缓地拆开书信:

    清,请容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不要为我难过,你就权当我已经回到自己的家。曾经爱过便已经足够,当年你到榆县刘庄,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其实一直陪在你身边,在你醒来之前选择离开,是因为我确信,你和揽月才是真正的相爱。而后来的事,也证实了我的怀疑。你对我不是爱情,而是男人自私的占有及对雪婵曾经的愧意。我不想怪你,因为当我放开你的手,便已经不再爱你和恨你。最后,诚心的祝福你幸福、快乐!

    据天朝野史记载,玉湖居士梁雪君,是一个充满才华的奇女子,曾被劫大远国身中剧毒,那一般苦难的经历,让她清晰地看到人心,也选择了离开轩辕清,远离这世间的男人。她在给段天翎的遗书中,表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极大的不满。

    赠与段天翎的画被华仪所毁,而梁雪君留在康王府的画在若干年后随轩辕清陪葬地下,散落民间的画却都是梁雪君不太中意的作品,而那些出名的名画便价值连城。

    ……

    赵雪因为服食神医兄弟所配的不老药而昏睡不醒,她曾期望过,一睡便是千年后,不曾想,几个因为听信传说的盗墓贼,让她意外的提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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