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关门的声音好像也同时狠狠敲在了我的心上。
好疼。
好疼。
我甚至觉得连空气里都带着刀子,呼吸都是疼的,唾液都带着血。
我捂着心脏,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要死去。我一下一下用拳头敲在心脏上,我恨不得有一道进入18层地狱的入口,那我一定会奋不顾身跳进去。然后跪地祈祷,原地悔过。
我真想冲出去对着闻东远去的背影说对不起。
可刚把门开出一个缝,临门一脚又怂了。退回到车里,手却依旧还捏着侧着门把手。
那手跟筛糠似的抖得不行。
我很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可我控制不了内心的那头恶魔。那一头自尊已经临近崩溃的恶魔,再也没办法给自己树一个巨大的笼罩着真身的钟,它从里面逃出来了。几乎洞穿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无处可活!
闻东。
对不起。
对不起。
无数次伤害你,无数次……要你替我收拾烂摊子。好像自从我们两人遇到开始,你就一直在走霉运。
在我身上花很多钱。
耗费这么多精力。
最后还要忍受我的冷暴力。
我明知这样不可为,可我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伤害你,看着你难受,看你痛苦离开,却不肯卑躬屈膝的把自己的自尊踩到地底下去。
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可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真的害怕在以后的年月中还会不断给你惹麻烦。
还会带给你比现在更多更大的灾难和伤害。
我开门从车上下来,而彼时在街面上已经看不见闻东的身影。
我害怕车子没锁,却又怕他再回来,我们又撞上。
应该没有人会要这个车子吧?
毕竟没有钥匙也开不走。
车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刚刚他搭在我腿上的那个小毯子。被他叠的像一块豆腐一样的毯子。
我最后还是自私的离开了。
和他背道而驰的方向,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可不知是因为长时间没吃饭导致身体虚弱,还是因为太多情绪积在心里散不出来,拖垮整个人精气神。
我觉得每走一步路都好像要耗尽所有体力。随时会摔在地上一样。
我有气无力的支撑着自己前行。
我在月色之下,抬头仰望天空。
我对着老天爷问:老天爷。
是不是我和他真的气场不合?八字不合?我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道绊脚石?只要我不挡在他面前,他就会功成名就,就会走上人生巅峰?成功把他绘制的人生蓝图一步步填补上。对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愿意用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喜怒哀乐,换他功成名就的机会。
老天爷,我不用你拆散,不用你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只求你给他一个好的结局,不要再让他碰到不该他碰到的事儿了。
求求你。
后来我走到某个小旅馆门口,这小旅馆像极了我和闻东第1次在工地外面住的那个,一个小灯牌从房子前沿伸出,挂在2楼处,颜色特别暗,刚好只够看到上面的字。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外沿的钢板楼梯上去,入口就是宾馆前台,一个特别小的地方,大概只有六七平。
门正对着的就是收银台。其他地方胡乱摆着一些东西,靠墙放着一叠胶板凳,还有一个饮水机。
就这么小的地方竟然还摆了一个水系摆件。两边分别是两颗发财树。
那发财树树叶都枯黄得不行了,就像我现在的人生一样。
我踱步走到收银台。
老板还在打游戏?听到脚步声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头也不抬的说:“我们现在只剩大床房了,而且只有一间。
价格在我头顶,不议价的。需要的话我现在给你开。”
我抬头看他上面的标牌。
大床房。
189。
价格中规中矩,大年初四这种日子也不显贵。
可我忘了我现在身上没手机。
没有身份证。
只在包里摸到一个特别称手的东西。是闻东妈妈给我的红包。
我的心再一次狠狠疼了一下!
他妈妈给的红包。
我从他手里接过红包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可就在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我失去了所有。
而我现在只能用这些钱开房。
他给我钥匙,随意指了一个方向让我自己去找,我也不想要人跟着,这房间本来就不多,在走廊最里那一间就是我开的房。
是一间带窗户的房。窗户还大大开着,空气倒是不潮。
我进门先把窗关上,上锁。再把窗帘拉上。
灯光下,前面是一排电视柜。一个盘子里还放着几个一次性杯子,旁边是水壶,还有两盒泡面。
这让我眼前一亮。
我走过去拿水壶,手却碰到放在泡面旁边的避孕套。
这又让我想起闻东。
神色怔了好几秒才回神。
算了。既然刚刚都已经和老天爷发过誓,不想再成为他的绊脚石。那就不应该时时刻刻惦念着。
这样只会扰乱他的磁场。
后来一碗泡面下肚,我才觉得整个人回了一些力气。大概是太疲倦,躺在床上翻了几下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一直到第2天早上10点多我才从睡梦中醒来。简单洗漱后去前台退房。却被告知泡面要多付8块钱。
我无心和人牵扯,付钱离开。
身份证还在店里。我和闻东回老家是开车,我就没带着。
于是我拖拖拉拉的回到店面。门紧闭。
我祈祷着他最好不要在店里。那样我还可以买点日常用品离开。
事实上他也不在。
我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又心痛。
后来拿到身份证先到手机营业厅补办手机卡。
又重新买了一个性价比还不错的手机。
1000多块钱,勉强够用。成功找回微信,银行账号上的钱也还在。
只是卡上上去没多久就跳进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看的心头一抖。
潜意识里觉得是闻东。后来电话自动挂断,我心里又平静一些。却依旧还是悬在半空,直到电话又打进来。
挂断。
又打进来。
要不还是在电话里和他说一声?要分开也要说的坦荡荡的,明明白白的?
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接听了。
却听到那边传来噩耗:“喂!是邹侠吗?”
“张毅?”
“是我,邹侠,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闻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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