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盯梢
“我怕……来不及了……”
周雅哭着道。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了。
这次她是真的熬不住了。
周雅紧紧的抱着齐衡之，仰头看着他，“衡之，我想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多了解你一点，我想填补一下曾经的空白。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认识你，我都错过了，我怕我这次再错过，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
周雅哭着，她所有的脆弱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
齐衡之红了眼。
“好，我们这就走，如何？”
“嗯。”
周雅不住的点头。
她不想呆在这里了。
圣京城的每一口呼吸都让她觉得窒息。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想回曾经长大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
“我去问问张老先生。”
齐衡之安抚住周雅，从里屋出来就见到僵在门口的柳湘。
此时的柳湘素面朝天，脸上不施脂粉，那一双眼睛却比抹了胭脂还要红。
她默默地让开一个身位，让齐衡之过去。
张老先生早就听到里面的对话了，他很是为难的捋着胡须，在齐衡之询问的眼神下，终究是不忍拒绝。
“去吧，有老夫这一路跟着，可保她暂无性命之忧。兴许换了个地方，她这身子倒是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离开了齐府，少了熬废心血，对她倒是好的。
“您且去收拾一番，我们即刻起身。吟香收拾好青然的随身用品，柳湘……你也跟上吧，她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也好。”
“嗯。”
即便他不想让她去，她也是想要跟上的。
不是为了他，只为了周雅姐。
她怕见不到周雅姐最后一面。
这些年来，诚心待她的人不多，周雅姐是一个，她要守着周雅姐。
齐衡之突然要离开齐府去西京，是府里人都没想到的，别说是齐家人了，他这一走，圣京城的人都不禁议论起来。
“那不是齐家的马车吗？”
“那侍从还是齐家主贴身的侍从。”
“齐家主母病重，齐家主这时候外出是要去哪儿？”
“我听齐家的下人说了，是要去西京。”
“西京？这时候去西京干什么？西京早就荒凉了……”
“好像是齐家主母想去，毕竟他们都是西京城生西京城长的人，谁临死之前不想着落叶归根呢，可怜这齐家主母了，最后竟然会死在自己父亲手里。”
“说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恨，这周元凯背刺了北国不说，竟然疯的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谁说不是呢！”
“……”
圣京城内，那几辆马车飞速的奔出城外，可是关于齐家的话题却没停过。
齐衡之出城是明着的，并没有遮掩的意思。
饶是如此，他这边儿才出了城，一匹快马就直奔圣京宫了。
“陛下，齐家主出城了，我们可要派人去追？”
“马车上可是带了周雅？”
“带了。”
“派人盯着点儿，若是当真去了西京，就把人撤回来，要是往北境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给我拦住，必要时刻可先斩后奏！”
“是！”
圣京宫里杀令一下，暗卫立刻跟随而出。
整个北国，没谁能逃得过这些暗网的眼睛，皇族能凌驾在八大家族之上，掌管这北国的朝政，就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否则这天子之位，谁不想坐一坐？
齐衡之出了圣京城，往西行了不过半日，在一处树林里休憩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就小声的报道：“家主，后边跟了不少人，怕是……”
“不用管他们，不过是宫里那位派出来盯梢的苍蝇，等着我们到了西京，这些人自会撤走。”
“陛下果真是不会信任任何人。”
周雅讽刺的笑了笑。
这北国的天，迟早是要变的。
如此高压之下，被压的喘不过气的人，终究是要翻了天的。
“当初周元凯想要翻天，不仅是为他个人野心，实在是宫里的那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而周元凯又不是个会算计之人，最后才走了偏路。”
“如此说来，这王家主倒还真能沉得住气啊。”
齐衡之见周雅这一出了圣京城，精神竟然还不错，就也有心跟着她打趣起来。
周雅笑，“王家主再沉得住气，也不如我们齐家父亲的一半啊！”
“啧啧啧，你这话要是让父亲听了去，怕是要得意上许久了，他最喜欢听你夸他了。”
齐衡之宠溺的捏了捏周雅的脸蛋儿。
周雅拨开他的手，“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哦？”
齐衡之故作惊讶。
周雅叹道：“王家主的确是沉得住气，也精于算计，可他到底是功利心过重，过分的在乎这第一世家的名望，却不知道得了这名声，也要担得下陛下的猜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宫里那位想要高枕无忧，世家就必须要伏低做小，不能声势太过。这两年，王家的风头太盛了。”
比起当年的周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就是王石谦会在陛下面前自谦，不似是周元凯这般的直来直去没脑子，可到底是实力太过，哪怕那一张嘴再是会说，也终究是让圣京宫里的那位睡不安稳了。
连齐家都被敲打了，王家的末日怕是不远了。
“这次王家内I斗，王家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就是一分为二，想要再一家独大，怕是难了。”
周雅不由得感叹，这北国，是从上面开始就坏透了。
只要圣京宫里的那位猜忌之心不死，这北国迟早要被折腾成一盘散沙。
“王家倒了，齐家……”
周雅不禁担忧起来。
齐家断不可拿了第一世家的名头，那不是什么十足的声望，那是要命的头衔， 是一把刀，能斩人四肢。
齐衡之揉了揉眉心，“王家若真一分为二，这第一世家的名望兴许还真要落在齐家身上，哪怕齐家不争，也是逃不过去，倒不如……”
“扶持崔家！”
周雅和齐衡之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一致的答案。
两个人相视一笑。
柳湘听着俩人的对话，很是无语的道：“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你们是出来散心的，还是出来谋划的，要不咱们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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